回府路上沈诺希感慨万千,刘博雅和潘季中选本在意料之中,潘季即便没有自己介入也是名垂青史的大才,刘博雅更不必提,以他的家世才学出名是早晚的事。
让沈诺希惊讶的是郑瑞也在其中,她当初与郑阳认识,从没想过萍水相逢,能结下现在的因果。
世间万物总是这么奇妙,下狠功夫渴求答案往往事与愿违,萍水相逢又会碰上意外之喜。
郑瑞在河道治理上与潘季志趣相合,两人相识不过几月,已如亲兄弟般无话不谈。
琼莹送贴补时,两人偶然提起,才发觉他们同样认识沈诺,相同点从不嫌多,围绕他的话题又能延伸好多。
每逢送贴补,琼莹和琼华总是避免与刘博雅相撞,他识得她们二人身份,一旦撞破难免惹来麻烦。
只是,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几位出名的才子间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总少不了聚会,京中会资助学子的就那几户,唯独这个沈诺看不清背后势力。
论背景,京中这个姓氏出名的只有锦衣卫指挥使,但话又说回来,与沈诺相熟的几人说他是前西厂提督周佑安的幕僚,真实身份一时难以揣测。
听见这名字,刘博雅隐约有个大胆猜测,又觉过于唐突,后来几经观察,他确认,他们口中谈及的沈诺就是沈府二小姐。
如此一来,事情麻烦起来,二小姐放着京中养尊处优的日子不过,为何跟着西厂的人走南闯北。
是沈大人的默许还是另有隐情,未曾可知。
殿试放榜的时间如期而至,沈诺希也前去凑热闹,这份名单具体有谁她并不记得,只希望每个学子都能得到与自己相匹配的位次。
一甲的名字最是显眼,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沈诺希不记得在众多名臣中见过他的名字,今日瞧见有些意外。
就像原本以为状元等于名臣,忽然意识到状元常有,名垂青史的人却很难得。
放榜的同时宫中礼官同步出发,现在估计已经到刘家在京中的宅院,去恭喜今年的新科状元。
“小姐,刘公子还真是有大才,平日里和谁都没红过脸,这下好了京中媒人怕是要把刘家门槛踏破。”
琼莹也看见了刘博雅的名字,榜下捉壻,不管刘博雅出身如何,单看这一甲第一名足够很多人眼馋。
若他求稳,就该在确定官职前与世家小姐定亲,如此后代子孙也会从商户一跃成为士族。
“那就祈祷京中媒人都去寻他,这样我就又能安生几日。”
沈诺希又在榜上找到潘季和郑瑞的名字,虽未拔得头筹,名次也都在中间徘徊。
那边欢腾敲锣打鼓与沈府无甚瓜葛,非要说哪里相关,那就是沈诺希的亲事又被提上日程。
这次王云仪态度坚决,定亲一事势必在今年完成。
库房中给她准备的嫁妆一年压一年,别说够她这辈子衣食住行,再等下去下辈子的都攒够了。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当家主母摆出态度,沈诺希也只得乖乖参加聚会。
那边刚放榜,这边来聚会的小姐公子立马换了一茬,那些原本不配列入名单的,如今都成了座上宾。
在出确切官职前,他们的珍贵程度不亚于阁中待嫁的小姐。
聚会中最小的姑娘才刚满九岁,幸亏这几年京中动荡不安,不少世家在等风停,如此一来沈诺希在她们中间才显得没那么突兀。
王云仪放出想要相看的信号,京中有适龄公子的人家都涌了上来,沈家最是安稳。
沈仲位高权重,沈家无子,近亲旁支又都不在京中,大小姐是当今太后,二小姐的未来几乎可以预见。
除非突逢变故,不然这青云梯谁家抓住,谁家就一步登天了。
与沈诺希搭话的小姐不在少数,明里暗里都在说自家兄长弟弟有多优秀。
外面都传沈家二小姐端庄明艳,待下人极好,又是从宫中出来的,想来礼数模样更是万里挑一。
这样几乎没有短板全是益处的妯娌,没人算不明白这盘账。
一天社交下来,沈诺希就像被吸干精气的咸鱼,回到院里直奔床榻而去,天知道和这些聪明人,说一句藏三句的过招有多辛苦。
最关键的是,她还不能翻白眼,损害自己名声,在搞事情之前她得尽力维持名门大户的体面。
虽然她想做的事情,是抽所有人一个大嘴巴的炸裂程度。
沈诺希爬在床上还没哼唧两句就被琼莹打断,她带回来的消息如同强心针,一下给沈诺希打激灵了。
“小姐,周佑安进京了,虽然没有大张旗鼓,但带的人不少,城中很是惹眼。”琼莹当然知道小姐不该与周佑安纠缠,可事已至此,早就无力挽回。
“他还带人回来?能让咱们知道,那就证明是景岱把他召回来的。”沈诺希翻身坐起,事情正在按照她的设想发展。
“所以,小姐……”琼莹踟蹰着话还没说完就被沈诺希打断。
“我知道了,你打听到他去哪了吗?”
“说是直接进了宫,不曾在城中停留,我回来前,未听闻他出宫的消息。”
琼莹话落,沈诺希盘算着下一步,琼华明知阻止不得,却还是想再试一次。
“小姐……您,执意如此吗?”
“你今天和我去也看到了,再不动手,指不定明天就有一切都合适的公子上门相看。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筹谋这么久,总有这么一天。”
“小姐要去见他吗。”
“你们俩的身契在桌上那个妆闸的暗格里,如果父亲迁怒,你们速速离开,这是我的选择,不希望旁人替我承担因果。”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守规矩活了几十年,也该她掀翻桌子,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小姐,我们怎么能算作旁人。”琼莹不赞同沈诺希的话,她们和小姐早就不分彼此,就算要打也该她们先受着。
“这事只和我,周佑安,家族,乃至皇帝有关,自己做的孽,自己的选择,雷霆雨露都该我受着。
你帮我注意点周佑安的动向,只要他出宫,就给他送信,找个地方,我要见他,现在关注我的人太多,不方便去他府上。”
“小姐。”琼莹还想再说些什么,只看沈诺希摆了摆手,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多说无益,我累了,你们也该休息了。”她想做得事情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成不成。
周佑安进宫的时间很久,足足待了三天,和他一同进宫的还有乌颖卓和陆篱乐,他们二人年岁到了,这次出使也有贡献。
周佑安从不介意给自己欣赏的人当梯子,他只拿走他应得的便好。
没人知道他在宫中和皇帝说了什么,他们两人议事时,门外只有景岱的贴身公公把守。
琼莹的信很快送到,周佑安和她约定在城外一出道观中相见,是座名不见经传据说求姻缘很灵的地方。
王云仪正忙着合算那些看入眼的公子与沈诺希的八字,她的出行没受到阻拦。
车马停在山下,为表示虔诚大多都是徒步上山,马车走小路从后山抵达道观。
说来沈诺希要做的事情还真与姻缘相关,是以每位神仙她都认真拜过,中午还同善信们一起用了斋饭。
午后才缓步走向后山,这地方香火不断,只是嫌少有大家以家族名义供奉,所以往来的大多是平民百姓。
“小姐安康。”
远远的就瞅见一人站在小路旁,沈诺希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慢慢走近,周佑安一边说着一边行礼,规矩的像是用尺子量出来的范本。
“怎么待了这么久?”沈诺希没有停下,继续向前走着,当初盖着她印章由周佑安书写的奏本一封封送往宫中。
她以为上次入宫景岱会问她缘由,可景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只字不提。
现在周佑安也回来了,演员到齐,一场戏的眼看就要进入**。
“邦交事宜繁琐,讲了许多,也问了许多。”周佑安跟在她身后几步,目光流转与她的背影后停留在她的脚下。
“没有提到我吗,景岱不是粗心的人。”又或者说,景岱不是会放任未知隐患存在的人。
锦衣卫和西厂,沈仲和周佑安,两人分立两端时不足为惧,可一旦两人都存在与京城,那就不好说了。
“提到了,陛下请您进宫的旨意,估摸这两天就会送到府上。”
皇帝怎么可能不问,原本应在山清水秀之地游山玩水的姨母,突然出现在甘州,她的印信出现在参赞军务的奏本上。
这事太过离奇,皇帝不问沈诺希只是怕自己没搞清楚状况,一下太过刻薄唐突了姨母。
可,周佑安算什么东西,他一入宫就在皇帝眼皮底下跪足了两个时辰,眼神不时落在他身上,每道目光都含了杀意。
“你没说实话?不然你估计出不来那座宫门。”沈诺希对景岱的性格还是有一定把握,周佑安若实话实说,乱葬岗估计都扒不全他的尸体。
“一半一半,孰是孰非,皆听小姐安排。”印信明晃晃盖在奏本上,不承认是不可能的。
只是为何而去,又为何盖上,其中操作尚有余地,他若说不知沈诺身份太过可笑。
“那我可得快点回去了,这样就算摊牌父亲想处决我,也得等我活着从宫中出来才行。”
沈诺希轻笑一声,这下好了,大家一起,要么她如愿,要么她上路。
马上写接下来的,如果我灵感顺手速快明天还有一更,不行就后天一定更下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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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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