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喜欢这只狸奴就带上，咱们船上不缺它这口吃的。”琼华看沈诺希嘴角疯狂上扬替她说出心里话，京中小姐养狸奴的比比皆是。

“是只小公猫，看牙口应该在两岁左右。”琼莹跳回船头从沈诺希怀里拎起猫咪的后脖颈上下打量着它，捏了捏四肢尾巴又把它放在甲板上看它走路蹦跳并无异常，看着有些瘦弱可能是几天没有吃东西饿的。

“起个名字吧，一会儿给它准备一顿大餐就当下聘了。”沈诺希取下腰间禁步拿着流苏逗小猫。

“公子，这片积水少说得有五六天了，这猫能活下来说不定就是为了遇见你呢。”船工刘壮和他搭话带着轻微的口音，沈诺希出手阔绰从一众船工里挑中他就是看中刘壮勤劳肯干又是个老手。

沈诺希点了点头抱着猫走进船舱，船舱中有三个卧房，一个大厅，一个库房，还有可以生火简单做些食物的厨房。

说是卧房其实就一间大些的屋子放着生活用品和桌椅书架，剩下两间卧房一间和主卧相连另一间靠近船头，大厅还算宽敞能让猫咪跑开三人在船舱中逗着猫。

“要不叫麻团吧，和它一样的配色。”琼莹逗着猫突然想起吃的，一看和这小猫配色一样样的。

“好啊，那就叫麻团吧，麻团过来。”沈诺希立马响应叫着它的新名字，小猫不明白沈诺希说的什么但还是朝着她的方向走去。

以现在的速度除非他们都出去划船不然估计是赶不上邢文乔了，沈诺希是让琼华她俩学过游水但划船就只在园林的小湖中划过在这种前后不着岸边的水域还是要靠船工来掌舵。

太阳逐渐落山这边是决口后淤积的水水下情况不明，沈诺希让刘壮把船靠在一个屋檐旁等月亮出来看视野如何再决定是否继续赶路。

琼莹出船舱看着刘壮拴好船记下位置带他进入船舱时脸色复杂，刘壮脸色惨白像是看见什么吓破胆子的东西，沈诺希看他俩脸色不对劲就想出去查看被琼华拉住。

“看见什么了？”琼华借口带刘壮去看分给他的卧房，沈诺希在客厅抱着麻团询问琼莹情况。

“公子，外面水面上有个浮着的人，看那样应该是死了许久人都泡发了。”琼莹讲的时候咽了下口水，她在营中训练时见过死人也杀过人但和小姐过这么久安稳日子一时再见有些不适应。

“大水淹了村庄，有死人是躲不掉的，可惜咱们现在也要赶路不能找个地方埋葬他，这附近还有平坦露出水面的地方吗，把他捞上来暂且停放在那儿吧。”

“有，奴婢去叫船工帮忙。”

“船后库房里不是还有一个小筏子，咱俩出去弄吧，刚才看刘壮脸色惨白还是别吓他了。”

沈诺希带着琼莹从船舱后打开库房拖出筏子扔进水中，栓了绳子在筏子上另一头连着船，人确实如琼莹所言已经泡的浮肿两人抬不起来他只好让琼莹撑筏子沈诺希拽着他腋下，两人合力把那人推上屋顶放好拜了拜转身回船。

看见这人又让沈诺希想起前几月亲手杀的人，当时情况紧急后来又忙着躲避暗杀没顾上害怕，安稳后连着做了几夜噩梦若不是事务繁琐填满生活她还不定要后怕多久。

这边河堤溃决淹了村庄这个被淹死的人绝不是个例，接下来继续前进只会看到更多，现在说服自己接受到时才不会在帮忙时手脚发软。

吃过晚饭月亮出来沈诺希看外面视野还行就喊刘壮出来继续前进，怕他自己害怕就坐在甲板和他聊天分散注意力，夜半时分水面起了雾视野又模糊起来刘壮拿不准方向只得再次停靠在屋檐旁。

也多亏起雾遮盖视线沈诺希隐约看见前面水面漂浮着不少人形物体，和刘壮做这么长时间心理建设他还是有些害怕说淹死的人怨气重会沾染不好的东西，要不是看他们是朝廷派来赈灾还有沈诺希钞能力加持说什么他都是要走的。

安抚好他两人进船舱，琼华煮了安神汤分给大家，刘壮喝完钻进卧房打算一觉睡到天亮，沈诺希临睡前又出船舱在甲板上转了一圈确认没有意外情况后回到卧房，今晚值夜的是琼华已经给她备好洗漱的热水。

“再往前肯定会遇到更多这种情况，你要是害怕可以先待在船舱中等遇上大人他们就让人带你回去，刚好未央它们也在徐州有你照看我放心。”

“不必了公子，既然来这奴婢就做好心理准备了，不论遇到什么状况都不会拖后腿的。”

沈诺希刚见过巨人观①有些失眠，琼华看她没有睡意从一旁箱匣中拿出在徐州做的小点心，两人吃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刚有些朦胧睡意突然听见有物体撞击的声音，这边有风水面一直不平稳船也在随之摇晃不定时就有小东西撞击船体的声音，沈诺希本不想出去查看但这次声音有些不同像是撞到了大东西害怕是尖锐物品再划伤船体。

开窗看外面没有下雨也懒得换衣服随手拎起披风搭在肩上出门查看，外面雾气很浓十米开外已经人畜不分，低头顺时针检查一遍船身并未发现异常。

回到船头时发现船舷左边靠着一个漂浮物被水推着撞在船身发出闷响，看着东西不大沈诺希就想捞起来扔到一旁，结果下手一摸触感不太对劲刹那后背起了一层冷汗，手像触电一样缩了回来。

那东西没什么反应沈诺希屏息耳边风划过树梢、还有东西掉在水中逐渐下沉，一片寂静中甚至可以听见自己心跳声，沈诺希确定自己摸到头发一样的东西丝丝缕缕触感柔韧光滑，再配合周边这样的环境很难不去想那些恐怖电影桥段。

沈诺希从荷包中掏出火铳左手扣在扳机上对着那个物体，右手试探性的又伸了过去，她感觉有很大可能是个人/头，一边安慰自己死人不会动一边拽着那团头发拎出水面，这一拎才发现不是只有头重量不一样，她踩在船边借力才把这人上半身拽出来。

借着船头点的风灯看出这人打扮可能是哪个酒楼的人头发散乱在脸上也不知是男是女，拎都拎起来了也不好直接丢回水里，沈诺希把火铳往要荷包里一杵双手用力掐着这人腋下拖了上来。

拨开头发先检查还有没有呼吸泥沙糊了满脸，手放在鼻下半天没感觉到呼吸又摸了摸脉搏，等了好一会才隐约感觉到跳动。

沈诺希立刻单膝跪下把他翻过去头朝下靠在自己膝盖上，用手掰开嘴巴确保嘴里没有东西堵塞呼吸道接着连续击打后背，直到看他吐了一口水出来一边把他放在地上躺平一边大声把琼莹喊醒过来帮忙急救②，好一阵折腾那人才逐渐恢复呼吸。

“公子，那这人现在怎么办？”琼华把沈诺希从甲板上扶起来拿走她早就被水浸透的披风重新披上新的。

“把他先拖进去，积水这么久还能活下来不容易。”

沈诺希和琼莹合力把他拖进大厅琼华接过整理他的活让沈诺希她俩去梳洗换身衣服，刘壮在自己房间安静如鸡也方便她们在船舱中走动。

“怎么样？”沈诺希换好衣服收拾妥当出门，那人脸上已经被琼华擦干净头发也用一根发钗盘了起来。

“是个男孩，奴婢检查了他的牙口估计十五六岁还没及冠，身上没有牙牌不知道是哪的人，叫了他半天也没醒。”

沈诺希走过去掐住他的人中好半晌这人才睁开眼睛，一睁眼就猛地撑地坐起身剧烈咳嗽起来，沈诺希挡在琼华身前审视着男孩，十五六岁如果用心培养足以成为成熟的杀手又没有牙牌证明身份不得不防。

“咳咳咳，咳，多谢公子救命之恩。”那人咳嗽过擦了擦嘴角摇摇晃晃站起身向沈诺希行礼，礼数很规矩应该是被人用心教过。

“你是？”

“小的陆篱乐，淮安府宿迁人。决口时为护阿婆被洪水淹没，小人在水中漂荡多日寻找阿婆今天一时脱力落水，多谢公子救命之恩。”陆篱乐倒是个上道的，看沈诺希警惕的看着他一口气说完自己身份来历。

“你的牙牌呢？”沈诺希丝毫没有放松警惕，没有牙牌信口胡诌说自己是什么都行反正没有证据。

“牙牌…可能是落水时冲掉了，但是小人保证没有说一句谎话。”陆篱乐摇摇晃晃的在身上来回翻找都没有找到牙牌一时有些慌张，没有牙牌证明身份沈诺希随时都有可能把他丢出去。

这里距离宿迁还有段距离凭借他的体力是游不过去的，更别提他还有些头晕四肢酸疼不知是不是昏迷时撞到哪里，现下也无暇顾及。

琼莹换好衣服出来听见他这话轻手轻脚的靠近，趁其不备抽出匕首朝着陆篱乐脖颈刺去没有收着自己的速度如果不躲避下一秒定然血溅当场。

陆篱乐感觉到脖颈边风时已经躲闪不及，匕首擦着动脉过去留下一道血痕在汩汩冒血。

如果受过专业训练就算动作能忍住身体也会下意识紧绷，显然不该是陆篱乐现在的反应，琼莹收回匕首上手捏了捏他四肢又抓起手查看确认并无练武痕迹才放下心和他道歉。

“对不起陆公子，刚才多有得罪。”

最近台风多发，大家出门时一定要注意安全。

批注：

①巨人观，在水中浸泡死后尸体出现浮肿膨胀变形。

②溺水后应先确认呼吸道畅通，进行人工呼吸后再做心肺苏复，来源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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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夜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