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灿长舒一口气,解释道;“一种类似于人体的巨型肉块,一种未知生命体。不过这种未知生命体并没有人见过,帕拉赛特的信奉者认为这只是反对他们信仰的人提出的无稽之谈。”
“你怎么知道的?这里所有人都知道?”邬杭眉头微蹙,开口问到。
“所有人都知道,并且大部分人都间接地接触过。这就是付舷回不愿意告诉你的东西。”准确的来说是不愿告诉你的事情之一,而且还是最小的一件事。
“那这个矿场……”
古灿打断他,斩钉截铁地说到:“矿场的事我不知道。”
邬杭沉默没再说话,他刚才话里的矿场虽没有指明,但明显古灿和他提的是同一个东西。邬杭思索一会,他隐约觉得,这里最大的秘密并不藏在这矿场里,他看向阳台外面的浓黑的夜幕,过了好一会才问到:“如果我以后有其他问题还可以继续来问你吧?”
“只要你答应我的事情办到了,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不过,这件事情不要让付舷回知道了,等时机成熟,所有的一切都会结束。”古灿将手肘撑在栏杆上,看着暗淡的灯光下空荡的院坝,回答道。
“谢谢,我先回去了。”邬杭看着他几秒,最后离开阳台。
“好。”古灿依旧看着楼下的院坝,点点头,直到邬杭转身回去,身影消失不见,他才转头看向邬杭消失的方向。
邬杭回到宿舍前,拿出钥匙低头开锁,那阵细碎的像有甲虫快速爬过石壁的咯哒声忽然在脚底响起。声音汇聚在一起,越来越大。而让邬杭脚底发麻的却是那些声音进入了他的房间。邬杭快速转动钥匙,可就在此时,那阵让他脚底发麻的声音却消失在了地板里。就正当邬杭打开门的一瞬间,他又听见那声音在天花板上响起,这一次没有再涌入他的房间,反而像是从他房间里出来去往了另一个地方,邬杭正条件反射的抬头追踪方向,可刚抬到一半就立马收回视线,低头推门进了房间。
邬杭低着头小声的喘着气,思索着自己下次要不要把规则写下来整天拿着背。这次居然又忘了,记忆力这么不好的吗?就在邬杭缓神的时候,忽然想起来房间里的段冉。
他快速走过去,随手将钥匙挂上墙壁,最后,停在段冉的床边。这时段冉的脸色依旧十分苍白,脸上也开始长出细细的黑线,那些黑线交错纵横,像墙角结出的蜘蛛网。邬杭从没见过这般场景,当场被吓住了。
邬杭抓住段冉的肩膀一阵乱搡,拍他的脸,叫他的名字:“醒醒?醒醒?!段冉?段冉?!”
叫不醒吗?
完了,这是触犯规则了要死了是吗?
邬杭看着躺在床上的这人,心里没有办法,毕竟他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也不是医生。再者,医生也救不了,或许还没救就死了。
邬杭看着段冉躺在床上,莫名觉得心里七上八下,恁地是个人看见这场景,都会慌乱起来。
邬杭叹气,躺到自己床上。
盯着天花板,看着那天花板上的字,请不要夜起。就莫名想到了那些规矩。邬杭停顿下来,想起那样一条规矩:请保持体温37℃。
邬杭猛的起身,跑到段冉身边。他掀开对方的被子,摸了一下才发现对方体温实在太低。邬杭替他重新盖好被子,然后找出柜子里的空调遥控器,打开了制热,将温度调到了30℃。
房间里的温度逐渐难忍起来,邬杭头一次在冬天里觉得热……邬杭想到这,忽然一顿,冬天……除了冬天之外的季节呢?这不是熟不熟悉、有没有记忆的问题,邬杭从来就没想过除了冬天以外还有什么季节……邬杭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躺在床上的段冉。他发现段冉已经能动了,而且,就像普通人睡着了觉得热一样翻身。
“段冉?”
段冉依旧翻身,看起来似乎很热,但,他的脸色依旧很苍白。
“段冉?”
邬杭走过去,再一次触摸段冉,这一次温度升的很快,感觉在发烧了。邬杭替他掀开一点被子,将温度调低了一点。段冉挣扎的动作缓慢的放松下来,最后躺在床上睡着了,呼吸逐渐平稳,最后逐渐恢复气色。
邬杭长舒了一口气,原来规则不只是规则吗?比起说是不可违反的规则,更像是这个世界的生存指南。
也许在很久很久以前,这里的人们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时和他现在是一样的手足无措。他们花了很多心血去寻找规则,为此丧失了生命或者其他珍贵的东西。
邬杭停顿片刻,最后,坐在自己的床上,安静下来。过了一会,邬杭看着段冉睡平稳,脸上的痕迹也逐渐消失了。于是就起身去关灯了,时间也不早了,到了休息时间。
邬杭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直直的盯了片刻,转身侧着看向邻床的段冉。
对方似乎睡得很好,没有再动。
邬杭闭上眼睛,慢慢陷入沉睡。
气温降的很低,停下来抬头看的时候天上飘着雪,那雪花飘飘洒洒,在淡蓝色的天空下显得那样寂静。
“怎么了?走累了?”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比雪花还轻。显得那样疲惫,那样难以维持。
“你的声音听起来很累,我们停下吧,段冉。”邬杭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回答,平静,柔和,却没有生气。
“我会带你离开这里的,不要担心。”被称作段冉的男人伸过手来,牵住邬杭。
邬杭没有反驳没有再说话,他只是摘下护目镜,摘下脖套。冷风一瞬之间灌进来,邬杭紧闭着嘴,放轻呼吸。
“你不要难过……我们不会都走不出去的……”邬杭将取下来的脖套戴上段冉的脖子,伸手替他捂了捂,最后为他带上护目镜,“护目镜花了……有点看不清……”
“好冷啊……段冉……”邬杭取下手上结霜了的手套,伸手摸了摸段冉的脸,僵硬结霜的脸。
“……戴上手套吧,离开这里。”邬杭将手套递到段冉手里,最后笑了一下。
“你不愿意跟我走吗?你怎么……我们刚刚躲过了那个,那个白色风暴……你怎么、我们再坚持一下就能出去了!”段冉抬手想要取下邬杭给自己带上的东西。
邬杭的声音变得很轻,就像快要消散在风雪里:“我并没有逃出这个副本,段冉,你还没有真正找到我……”
你还没有真正找到我……
在忽然急促的呼吸声中,段冉猛地起身,缓过神来,出了一身的汗。
这么久了,再次做了这个梦……
段冉低着头,看向自己的手,沉静片刻,他偏头看向一边的床位,那里躺着一个人,正在睡觉。
段冉掀开被子,双脚放下床,顿了片刻,他站起身。就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床上的邬杭,他终于又清晰地记起来邬杭年轻时的长相了。段冉没再靠近,只是坐在床上看着邬杭。
段冉转回头,开始回忆起昏迷前的事情。他什么也记不清了,就只记得出仓库之前的事情。
段冉抬头看了看外边阳台,天还没亮,但段冉已经睡不着了。段冉回想起去仓库里的事情,那个仓库一定不简单,他得要再找机会去一趟。仓库没上锁,应该很好进,得带施裴恩他们去看看。
段冉想了想,还是打算侧身躺下,可就在此时,门口忽然响起慌乱匆忙的脚步声,以及,一种段冉从来都没听过的声音。那声音好像从四面八方来,怪异的咯吱声让人浑身发麻。
段冉忍不住起身,看向门口,是谁在半夜出门了?就算他不知道是否有晚上不能出门的规矩,他也知道晚上出门在恐怖游戏里是很危险的。
段冉偏头看向旁边床上的人,邬杭侧躺着,刚好面对着段冉,正陷入睡眠中。段冉起身,这时外面的声音还断断续续的传进来,可就当他从床上起来的时候所有的声音就都消失了,就好像,外面的人或者某些东西停在了他们门口。
段冉安静下来,尽量压低呼吸,缓慢地向门口靠近,最后挪到门口之后,将耳朵缓慢的靠近门缝……
那声音就在这时响起,近在耳侧。段冉心下觉得不妙,随后立马闪开,还紧张的摸了摸耳朵。他刚刚居然有一种,会被什么东西钻进耳朵里的预感。随后,他就听见了砰的一声,似乎是什么靠在他房间门前。
段冉靠在门边正觉得怪,外面不会是一个人死在了门口吧……
“你在干什么?”
一道清朗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略有些警告的意味。
邬杭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了,正坐起身看着门口的段冉。夜里看不清他的脸,只听语气,似乎是呵斥的口吻。
段冉没有在乎对方的语气,回身看向邬杭,放松动作走过来,还反问道:“你怎么醒了?”
“不是不能起夜?”邬杭没有回答他,也没有再重复刚刚的问题,只是又问道。
段冉也没有问接话,他只是从门那边走过来坐在自己的床上:“他们这样说的吗?”
“有问题吗?”邬杭看向他,暗暗皱眉,这人明明刚出事,可现在又像没事人一样。
段冉三句不开玩笑就会死,不想和邬杭谈论这些问题,就岔开话题到:“难道没有?不允许起夜的话,晚上上厕所怎么办?”
“我晚上很少起床。”邬杭直接回答道。
“所以你也觉得晚上不能起夜?但是,我们现在起来了,也没有发生什么啊?”段冉看着邬杭,虽然看不清表情,但语气听起来似乎是在笑。
邬杭没管对方要转移话题的心思,直白道:“所以你在门口干什么?”
“也没干什么,就是听见外面有声音。”段冉简单的说到,也没有将自己的猜测告诉邬杭。
“…时间也快到了……洗漱完去矿地吧……”邬杭没在继续问,看了看墙壁上的钟表,最后说到。
段冉往邬杭的方向看过去,沉默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嗯,话说,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不记得了,但应该很久了。”邬杭不知道他会问这个,正起床的动作停顿了一秒,但也就一秒,随后他穿好衣服就下了床。
段冉在夜里看不清邬杭的脸,只是听着对方的声音,幻想着对方这无数个日夜的经历,最后忍不住的放轻音调:“有回去过吗?”
邬杭没有回答,也根本无从回答,他只是沉默着,没有说话:“……”
不必要解释,一般都会以为他是不愿意提起此事,徒增伤心。可段冉知道,邬杭是根本不记得,根本没有家。
段冉故意笑了一声,似乎有些自嘲的意味,他说:“没有?那还真是……会很想家吗?”
“你、也没有回去过吗?”邬杭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也有些难过。
“回去过了,家里没人了。”段冉只是简单的带过,但邬杭却明白了。
“不好意思,你,你也不要太难过……”邬杭顿了片刻,随后解释了一句。说完还不等段冉回答,邬杭就转移话题到:“你用洗手间吗?”
“不用。”
邬杭点了点头,摸着黑转身朝卫生间走过去,“那我先进去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古灿又来敲邬杭的门了。邬杭那时候才刚换好工作服,段冉也正在厕所里,在段冉进厕所之前,邬杭曾提醒过他不要触犯的规矩。
这下邬杭已经先离开宿舍了,段冉还待在厕所里,他观察了一下四周,第一眼就看见洗漱台旁边的下水道口。这个下水道口堵满了黑色的长发,浸在一洼浅水里,似乎还在飘。
不要让头发堵塞下水管道!
段冉皱着眉头,他心里明确的知道,他昨晚已经触犯了规则,也受到了惩罚。这个世界的惩治是不致命的吗?
段冉盯着下水道管口看了一会,忽然之间想起来一件事情,他昨晚不是听见有人在倒在了他宿舍门口吗?段冉快速用衣架将那团黑发拨出来,放到垃圾桶里,然后往门口去了。
段冉拉开房门,走廊上什么也没有,一切就跟他来的时候见到的一样。段冉觉得奇怪,就蹲下来观察,凑近了看地板上是否有痕迹。他的目光随着平滑的水泥地板看向门缝,根据昨晚的声音判断,那个人应当是倒在门把手那一边的。
段冉仔细的观察着门。
“嘎吱”声在右边不远处响起,段冉抬头一看,就和一个刚出门的人撞上了视线。那人低头看着他,有些懵逼。看见段冉那样蹲着把头靠在门缝处,也不避开视线,就那么等着。
段冉默默地站起身,撇了眼对方的工作服,好像什么也没发生那样说到:“你也是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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