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

救护车刚刚在急诊门口停下，里面的医护人员推开门，许稚已经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背着书包推着轮床一脸紧张的望着众人。

“患者李鹤，今年45岁，刚刚从部队转业来本市旅游，看到路上有车祸赶去帮忙，却不料被其他车辆压倒，头部有撕裂伤，发现时意识清醒，腹部有挫伤。”

许稚跟着急救人员将病患转移至轮床。

病患看起来人高马大，像是参加了一场战争似的。

“先进行基础性的检查。”许稚拉着轮床趁着病患本人此时神智清醒，抓紧时机询问有效信息：“你好，我是急诊医生许稚，您知道您在哪里吗？有什么感觉吗？您家人的联系方式知道吗？有没有基础疾病？您的血型知道吗？”

“李鹤。”病患抬起手想要握住许稚的手腕，有些局促的笑笑道：“不好意思啊，给你们添麻烦了。”

许稚不由得心中欣慰。

在自己的工作生涯，疑难病症和拒绝配合堪称自己工作中两座重山，一时之间甚至分不清谁更令许稚痛苦。

还好，配合的病患已经是成功的一大半。

“许医生——”正在分检台处理工作的徐燕看到许稚需要帮助，立刻冲过来帮忙拉轮床，看到病患浑身凌乱鲜血淋漓看不出来是因为此时肾上腺素的原因导致病患神情轻松还是对方根本伤情没有那么严重，于是安排了一间观察室：“去观察室。”

很快其他实习医生也已经赶到。

彼此顾不上打招呼，只是一个眼神。

趁着许稚换衣服的时间，徐燕为病患拉上所有的窗帘，实习医生已经推来彩超仪器为病患做腹部彩超。

“腹部没事。”

许稚快速的检查病患四肢情况：“四肢都能检测到病患的脉搏，且脉搏有力。”

说完，许稚从口袋里取出一支手电筒，检查病患的其他部位受伤情况：“病患头部撕裂伤约5cm，瞳孔轻微不对称，需要做颅脑CT，联系神经外科主治协同会诊。”

“嗨，早知道就不参加什么city walk了。”病患一边配合看着许稚的手指转动眼睛，一边下意识因为疼痛而蹙眉。

“是最近流行的那个gap day？”许稚想起昨天自己念错单词，吓到裴护几乎原地去世，不由得咧嘴笑起来。

手下却没有停止检查病患的情况，只能尽所能的帮助病患减轻伤痛，于是安排实习生：“先给病患申请150毫克芬太尼止痛。”

望着病患的身形，不由得思忖了一秒，会不会太少？

很快许稚自己否定了这个想法，用药剂量这种东西，宁可首次不够后期再加，也不能用药过量。

说完握握病患的手，感受到对方手掌的温暖和有力，心中略略放下，随即询问徐燕催促：“神经外科主治什么时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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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神经外科主治医生和所有其他医护人员正趴在手术室的地上，眯起眼睛寻找着什么。

刚刚做完手术的手术室里到处都是被丢弃的手术服和医学垃圾，宛若刚刚打过仗的战场，凌乱至极。

“主治，急诊科申请紧急会诊——”

神经外科护士推开手术室的门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大脑头皮发麻，望着手术台上尚未清醒的病患，强作镇定道：“手术不是做完了吗？我们...这次又是丢了什么？”

神经外科医生跪在地上，双手撑在地面，鼻尖都快蹭到地面，一脸的生无可恋：“我刚刚把一根10-0的缝针不小心弹出去了。”

“啊——”

尽管已经知道这个事实，当再次听到神经外科主治医生重复的时候，在场所有人的心脏也宛若被扎了一针似的，哀嚎ing。

“能不能问问其他值班医生，我这...”神经外科主治医生望着现场狼藉，让自己丢下自己的烂摊子，也实在放不下心。

“我先去问问谁能过来帮忙，人多速度也会快一点。”

护士望着手术室里所有人匍匐的认真，不由得想起上一次有医护人员不熟悉将好几万的机械当作一次性耗材扔了，直接钻进垃圾房翻了上百个垃圾箱拉都拉不出来哭着说自己的职业生涯就在这里，还好最后在一个里面的箱子里找出来的时候，激动的孩子恨不得抱住亲两口。

只能摇摇头感慨，没有翻过垃圾桶的医护人员，职业生涯是不完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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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经外科回复了吗？”许稚这边还在等待会诊。

“没见到主治医生，打电话也没接听，我给神经外科那边的护士通知了，让尽快安排医生下来会诊。”徐燕从外面进来汇报。

推开门的瞬间，观察室外其他病患吃痛的哭喊声宛若声音制造的袭击冲进观察室，不由得令所有人的情绪有些焦灼。

许稚一边帮李鹤缝合头部的伤口，一边有些不耐烦起来，甚至开始怀疑：“不应该啊，是因为我帮着他做了主任不同意的手术，所以神经外科在排挤我吗？”

“想什么呢。”听到许稚没来由的开脑洞，徐燕立刻制止：“我去再催一催。”

说完，徐燕放下手里的东西，离开观察室，继续去分检台打电话催促神经外科会诊。

药物的作用下，病患安静的躺在病床上昏睡，任由许稚和实习医生继续检查。

忽然之间，病患整个人不由自主的抖动起来。

“强直痉挛！”

“这是癫痫吧？”实习医生被病患突如其来的发病吓到，紧张的询问许稚：“我们要不要用什么东西塞在病患的嘴里，以免病患咬到自己？”

“不用，”许稚站在轮床边，看着病患逐渐冷静下来，淡定解释：“等待病患发病自行结束，你去申请10毫克劳拉西泮。”

很快，整个观察室内只剩下病患和许稚两人。

看到病患出现大小便失禁，许稚转身去脚落的柜子里寻找替换床单。

不知道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病患坐了起来。

一直背对着病患的许稚并没有发现病患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等到他回过神，看到病患已经站在自己面前，想要离开病房。

“李鹤，如果论着急，我比你更着急。但是这个时候你的身体最重要，你等一下，神经外科医生马上就来，检查没问题就可以走。”许稚伸手尝试拉住对方，将其继续挡回轮床：“这里是医院，你很安全，你休息一下。”

然而失去理智的病患眼神陌生而执拗，专业的格斗经验令对方哪怕只是一个回肘，就能将许稚宛若一个玩具似的牵扯到无法站稳。

这样的人一旦离开观察室，本身就是一把武器，对外面本身就处于弱势状态的病患更是一种威胁。

“李鹤——”

许稚张开双臂从对方的身后想要箍住对方的胳膊——

奈何这样的行为反倒激怒了李鹤。

李鹤向后退一步，直接躬下身，将趴在后背的许稚甩下来，抓着许稚直接当作沙包击打。

许稚倒在轮床上脖颈被对方钳制，整个人大脑缺氧，无法呼吸更无法呼喊，感觉眼睛都要快要爆出来——

“救——”

整个世界和时间被拉的很长很长，度秒如年。

第一次感到死神在靠近。

甚至还能听到死神在耳边讥笑自己救人却无法自救。

他用尽全力，抬起腿狠狠踹向李鹤。

宛若僵尸怪物似的只会使用蛮力的李鹤被踹一脚，下意识松开手退后一步。

许稚借机从轮床上滚下来，爬到门口想要呼救。

却被对方拽着脚腕扯回了观察室。

许稚躺在地上看到李鹤眼神冰冷，抬起旁边找到的椅子朝自己的脑袋砸来——

每一下都下了死手。

他本能的抬起双臂，想要保护自己的脑袋——

许稚最后听到的声音，是清脆的一声。

好了。

大脑好像已经离开了身体，成为了一个看客。

看客对许稚自己说：好了，听这声音，应该是胳膊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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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筝扬踏进急诊室，和刚从观察室出来的徐燕抬起手舌尖一甩发出喝酒的声音：“徐姐，你说也奇怪我明明已经经过了超过48小时的充电，怎么进入医院安检时，安检机发出电量衰竭的声音。我还担心充电不够充分，特意加了点酒精呢。”

徐燕示意观察室笑道：“没关系，无论你的电量如何，今天许医生也在，他可比你电量充足。”

“许稚人呢？”华筝扬本想推开门和许稚打招呼，却被杨帆叫住：“华医生，这边有病患崴伤了脚，麻烦你来看看！”

“哦。”华筝扬只能放下手，转身朝急诊病床走去。

听到身后传来巨大的声响，回过身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只能摇摇头蹙眉哀叹：“咱们这今天也太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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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稚整个人浑身颤抖的倒在地上，望着紧闭的那扇门，喉咙中用尽全力却因为极度恐惧发出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呜咽声。

李鹤因为许稚的阻挠浪费了体力，终于在下一轮的强直痉挛到来时，倒在许稚身边，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