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神经外科第二个手术(01)

每当季节变幻时,就是医院工作的忙时。

急诊已经被近期的流感病毒攻陷,所有科室全部提供就诊选项来帮助急诊分流。

清晨七点半的时候,裴护已经载着许稚朝医院驶去。

许稚坐在温暖的车厢里,听着自己喜欢的歌,举起保温杯想喝一口黑咖,烫到半天下不了口只能讪讪的重新盖上盖子放一边,望着前车车轮碾过金黄枯叶,瞬间秋天灵魂从枯叶的碎屑里升腾,拉着寒风在眼光下做最后的探戈。

“急诊还很多吗?”

“已经不能用多来形容了。”裴护一边看看后视镜,一边扭扭酸涩的脖颈:“前天白班的同事晚上十点半还在系统上开诊单,昨天华筝扬晚上十一点半还在医院给我打电话,今天我只希望十点前可以下班。”

“我一定会好好利用白天时间,争取晚上早点下班。”

听到裴护的承诺,许稚顺手拨了一根水果香蕉塞给对方,接着果皮丢进自己的垃圾袋里:“趁着红绿灯先吃一点东西,今天是场硬仗。”

“我最近也忙着学习神经外科的手艺,我买了很多鱼籽包墨鱼肠蟹□□和紫菜豆腐福袋,还买了羊肉卷和菌菇火锅底料,要不这两天直接住医院吧。我——”许稚说完不好意思的抬起手指揉揉鼻尖笑笑:“我找杨帆再借两床被子。”

“我也正想这么说呢——”听到身边人的建议,裴护一颗挂住的心缓缓落在了许稚柔软的掌心上。

裴护下意识的拍拍方向盘,侧身望着坐在副驾驶乖巧坐着的许稚,瞥了一眼前方红绿灯倒计时,重新转过脸,抬手抓着许稚的衣领朝自己拽过来。

许稚来不及反应懒洋洋的抬眼,胸口白皙皮肤瞬间落入对方眼眸,染红了裴护眼角的理智。

车内的温度逐渐蔓延,灼烧了许稚的脸。

许稚甚至配合的朝对方靠了靠,仰头等待封赏似的,一脸期待。

眼神从裴护的眉毛开始,渐渐描画他的睫毛,嶙峋的喉结滚动,眼中瞳眸清澈的颜色,微启的柔唇——

琥珀色的瞳仁在清晨的阳光下,就像是一汪神秘的湖泊。

许稚想要脱掉一切,坠入湖泊,朝湖中最幽暗的泉眼中游去,直接向下游动,经过脑神经,沿着脊髓神经,继续向下,直到抵达心室。

裴护垂眸恣意欣赏着对方的仰望,刚刚抓着领口的手直接向上攀爬,捏住了许稚的下颌——

四目相对。

许稚抬眼似笑非笑眼神闲散的仰望着对方,什么也没说。

耳根已经红了。

裴护低头在许稚的唇尖上盖章似的,深深落下一记深吻。

却在触碰到对方唇尖的时候,彼此都感受到了一种酥软的舒服。

是入骨髓的想要。

舍不得离开。

这不仅是普通的相爱,更是生物本身对于自身未知的探索。

清晨的阳光沿着挡风玻璃落在车辆内忙碌的两人身上。

车内两人被晒到懒洋洋的睁不开眼,只觉彼此都快要融化成一滩水,彼此汇流在一起。

很长时间。

红绿灯默默望着车内相爱的人彼此唇线厮磨。

--

算是为认真工作起了非常好的开始。

两人各自回到彼此的办公室许稚换好手术服白大褂,打开一次性口罩的瞬间——

掉出来两只口罩。

天啊!

许稚开心到不能自已,所有的瞌睡郁闷一扫而空,立刻冲进电梯,按下急诊科的楼层——

“有什么事吗?”搂上门诊还没有开始,急诊科裴护已经换好白大褂坐在就诊台开始诊治病患了。

外面等候区,已经乌泱一群面无表情的病患了。

已经进入工作状态的裴护虽然心里着急,行为却并没有半点着急的样子——毕竟很多病患会把医护赶时间与医护并没有认真为自己看诊画上等号。

演也要演的认真一些。

“裴护!”许稚拿出还剩下一个的口罩袋子示意裴护看:“我用了十几年的口罩,第一次,第一次单个口罩里拆出两只口罩!”

“哇哦。”戴着口罩的裴护眼眸闪过惊喜:“你快许愿我今天晚上可以准时下班!”

“你必须戴上这个!”许稚凑近对方,在裴护当前的口罩外又加了一个刚刚发现的幸运口罩:“这么幸运的口罩,一定保证今天咱俩的病患顺顺利利健健康康!”

“要是成功了,我们就去看《三大队》点映!”随着许稚随手关门,裴护的眼神已经回到了病患的身上。

--

刚抵达神经外科的楼层,电梯缓缓打开,正好遇到准备乘坐电梯的岑北斯。

“——我没迟到!”两人眼神交汇,触及对方疑问的眼神,许稚第一反应是高举双手表示坦白:“我是去楼下——”

“你迟不迟到和我没关系。”岑北斯直接抓住许稚的手腕,带着对方和自己一起就往科室走去:“我们老师接诊了一位换了脑瘤的病患。其他医院都没有收治,成功率太低,对医术要求太高。而且很容易有后期医疗纠纷隐患。老师看在病患确实非常可怜,为病患实施了手术,手术过程中,病患几次出现仪器报警,还好老师高端稳扎的技术全部处理,手术很成功。”

“那不是好事吗?”许稚不太明白今天科室每个人都一脸凝重的原因。

岑北斯冷哼一声:“病患手术好的第一件事,就是说自己现在不会说英语了,要求老师给赔偿。”

“——那他手术前会说英语吗?”许稚好奇。

“对啊,我们老师也很无辜:你之前从来没说过英语,而且这次做手术的区域...谁能保证在下刀的过程中有没有碰过负责语言中枢神经的情况?那大脑都跟豆腐脑似的,虽然能够想到很多震撼的点子,但如果要受伤起来的话,也是相当匪夷所思的容易?!”

“什么意思?”许稚被岑北斯的话搞蒙了:“病患以前到底会不会说英语?”

“问题就是在这里。”岑北斯无奈的耸耸肩摊开手:“问题是现在手术成功之后,病患不会说英语了。那么之前他到底会不会——如果他不承认,我们也没有办法。”

“谁存疑谁举证,你让他去找之前会说英语的证据啊。”许稚并不以为这是多大的事情。

岑北斯深吸一口气,狠狠的抿紧嘴唇确保自己不会骂粗话,半晌才说:“现在病患就在老师的办公室里面闹,说要给他把那颗该死的瘤子安回去。”

“那脑子确实有问题。”许稚用力的点点头,想碎了脑髓都想不出来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一脸茫然的望着对方:“这都是不可逆的事情啊?”

岑北斯从办公桌下拿出一瓶1L的矿泉水递给对方,苦笑着摇摇头:

“你觉得病患不知道脑瘤切除了不可逆吗?他就是故意恶心我们老师的。旁边其他知道手术过程有多惊险的同事还给他说,做人不能这么没良心,我们老师为了他的病情也是扛上了自己的事业,就不应该选择赌这一把——

结果病患叫嚣着:‘对呀,我是逼你了吗还是我是求你了,是你自己愿意的。你自己为什么不按照医院的要求,为什么要鲁莽行事?!反正我不管,我现在就是两个要求,要么把我恢复到我治疗前的情况,要么让我会英语。’

我还在旁边打哈哈,你要赔偿,是不是应该向你的瘤子要赔偿,毕竟它才是罪魁祸首,那我们把犯人还给你,你自己带回家炒了煎了煮了蒸了全由你——

然后我就被投诉了,You and me,冷板凳坐一坐。”

许稚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开心于突如其来的冷板凳,还是应该恶心这样的病患。

但是他第一时间的反应是——

“师爷怎么样?”

“我们老师肯定是冷笑一声不理睬,只建议对方走法律途径。但是医院的医患关系部门,给病患商量赔了一笔钱供病患自己重新学习英语,事情消停了。”

“这个事情就是,我知道你手术前根本不会英语,你也很清楚我知道你不会,但你更清楚是我们的原因导致你现在不会英语。怎么办,难道我见到每一位病患都需要提前填一份问卷,了解每位病患的前世今生,对方会不会以为我想追她?”

岑北斯说完,冷笑一声:“我忽然想起那句话,每一个不近人情的规则后面,都有一个更加匪夷所思的故事。”

“是呀,胡搅蛮缠有用,很有用。但是也只有这一次有用。”许稚仰头一口气灌下半瓶矿泉水,这才想起来望着对方:“那现在你着急找我,和我们的冷板凳人设,是不是有点不符?”

“吃早饭啊,肯德基还是麦当劳,好难选。你不着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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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刚刚走到电梯边,岑北斯口袋里的电话响起。

“岑医生,急诊协诊,一位十二岁的小朋友因为脑部动静脉畸形破裂昏迷,正在送往医院!”

岑北斯本能的绷紧神经,眼神也瞬间由温柔懒散切换敏捷凌厉。

整个电梯内的气氛降至冰点。

等到及十秒之后的电梯门打开,急诊室已经吵到每个人说话都必须扯着嗓子喊才能听到。

“裴护!”

许稚远远的看到裴护面无表情的戴着护目镜和口罩浑身是血的站在病床前,手里还垂着一把电钻。

一时之间,救人与杀人,并没有很明显的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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