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思气炸，夜神该死的直觉，卫明月也不把人看好点，这下麻烦了。

司徒照的方向只看得见夜神后背，但他绝对不认错，“大师姐，是你吗？我知道是你。”

夜神一动不动。

卫明月姗姗来迟，夜神平时懒得动弹，今天一不留神就让它跑了，她不见一丝慌乱，解释说：“这是我太过思念大师姐做出的傀儡，出了点小差错，我这就带它回去。”

司徒照失落地说：“原来是这样。”

思思在心里竖起大拇指，这么扯淡也有人信。

人群中一个女弟子大喊，“它的眼睛全是黑的，它是夜神！”

这话像水投入油锅中，沸腾了，所有人都去看神的眼睛，果然是纯黑的。

司徒照戒备地问：“卫师妹，它是夜神吗？”

卫明月把夜神挡在身后，不是为了保护夜神，而是为了保住其他人，“怎么可能，很多人都见过夜神的样子，眼睛那么黑是因为我用黑曜石做的。”

“让我仔细看一眼，随便一个傀儡会这么厉害吗？”

“我现在是渡劫期大圆满，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卫明月拦着不让，却没想到夜神趁卫明月不注意，一剑刺穿刚才点破它身份的女弟子，血溅在她面无表情的脸上，显得阴森恐怖。

元婴期弟子瞬间殒命，夜神的身份不言而喻，弟子们纷纷拿出武器对准夜神，夜神对外界毫无知觉，习惯性地走到卫明月身边。

司徒照痛心疾首，“赵师姐几次遇险，险象还生，居然在纯阳宗里被杀了，卫师妹，无论你在做什么，马上把夜神交出来。”

卫明月冷静地：“赵师姐早就死了。”

“赵师姐每日和我们在一起，你当我们都眼瞎吗？”

“我把它交出去，你们又能把它怎么样？没有破晓剑，没有我，谁也杀不死它。”

思思小跑到司徒照身边，“她说得没错，别人是杀不死夜神的，夜神受了伤反而会滋生更多的夜魔，明月师姐她有分寸的。”

司走照问：“谁告诉你夜神受伤会滋生夜愿。”

思思把无尽出掏出来，“宗主亲口说的，它可以作证。”

无尽书点点头，没错，宗主刚刚亲口说的。

“可是卫师妹放任夜神杀了赵师姐，”司徒照悲观地说，“卫师妹是天命所归之人，她却向着夜神，就因为夜神变成了大师姐的模样，不忍心杀了她，我们这个世界彻底完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大长老飞过来，身后是二长老和三长老。

司徒照沉痛地指着卫明月说：“卫师妹叛变了。”

“不知道司徒师兄怎么得出的结论，我只是不想你们惹怒夜神，让更多人枉死。”卫明月死死将夜神拦在身后。

大长老摸着胡须道：“我看夜神并无攻击性。”

“在它眼里一个人和一棵树没有区别，但耐不住有人想攻击它，它会还手的。”卫明月看了看四周的人，胆小的人连忙收起了武器。

夜神的还手，谁能顶得住。

大长老商量说：“谁也没想到夜神会是这个样子，那去年在夜宫里那个？”

卫明月不假思索地说：“一个修为高深的骗子罢了。”

大长老说：“它太危险了，不如转移到其它地方？”

思思说：“望月峰其实是个不错的监牢，结界一开，夜神发狂也能抵挡一阵子。”

“那你们……”

“我们先下山，等破晓剑集齐了再说，”思思，使劲给卫明月使眼色，“抓紧修炼，成仙之道，就在其中。”

大长老默认卫明月把夜神带走了，不带走又不能怎么样，卫明月才是修真界最后的希望啊。

回到望月峰后，卫明月打开结界，望月峰从纯阳宗消失了，这个小小世界里，只剩她们二人。

卫明月小心地擦拭夜神脸上的血，“我知道你守在我身边，是想等一个机会杀死我，和大师姐选择离开的理由正好相反，她希望我活着。”

夜神只是听着，从不回应。

“可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就在我以为大师姐魂飞魄散的时候，我不怕死，我只怕一个人待着，你一直陪着我好不好。”

夜神歪着头，刚好贴着卫明月的掌心，就像它故意蹭卫明月的手一样。

这是除了和卫明月打架以外，它第一次有别的动作，卫明月手僵在原地，直到夜神蹭了蹭她，她激动地抱住夜神，“大师姐，大师姐。”

如果思思在这里，一定也觉得很神奇，她断言夜雨变成夜神的进程是不可逆的，但奇迹出现了。

卫明月寸步不离守着夜神，希望奇迹再次出现，可惜那只是昙花一现，一直等到晚上都没别的动静。

卫明月坐在花园里喝着酒，“这里，算是我们定情的地方吧，至今我都不知道大师姐喜欢我什么，难倒是因为喜欢我跳的舞吗？”

她再次起舞，有灵力加持，动作更加轻盈柔美，但只有不解风情地夜神当观众。

一舞毕，天空落下豆大的雨滴，夏日的雨总是这么迅猛，清冷的望月峰更冷了。

卫明月拉着夜神的手去接屋檐落下的水，“夜晚的雨，这是你的名字。”

夜神任由她摆弄。

“明月是我的名字，”卫明月抬起头望天，“但今晚没有月亮，这样的景色以后就见不到了，趁现在多看几眼吧。”

下雨的夜和月亮，夜神和命中注定轼神的卫明月，像是天生就不能共存一样。

卫明月醉得睡着了，感觉有人在吻她的唇，她砸吧嘴，下雨果然适合睡觉，真是个美梦。

夜神在纯阳宗的消息传到青丘，影烈死后，有先见之明的人都跑了，只剩一群草包，新上任的大主管率领所有手下前来围攻，想里应外和，一举汗灭纯阳宗。

司徒照和梁书带人出战，发现来的几乎都是虾兵蟹将，梁书笑道：“他们只知道夜神在哪里，不知道夜神是什么鬼样子吧。”

司徒照说：“即便如此，也不能轻敌。”

“还用得着你说。”梁书率先冲出去。

思思带着长串小尾巴观战，不放过任何一个教育的机会，“以后你们也要这么能打才行。”

“梁师兄是大长老的真传弟子，我们能行吗？”

“不要否定自己。”宗主的关门弟子也不差的，虽然宗主还是练气期小菜鸡。

梁书之后，其余弟子也冲了出去。

预想中的夜神没有出现，大军反而被打得落花流水，眼见抵挡不住，新人大总管大叫：“快把大将军敌出来。”

大将军，听着像是只蟋蟀的名字，也确实没个人形，是个雄壮如山丘的夜魔，一张口吞掉面前十几个弟子，营救的机会都没有。

“能把大将军逼出来，算你们有本事，这是凶残到连同类都吃的夜魔，识相地立刻把卫明月交出来，夜神大人......”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吞掉了，大概夜魔也嫌他太吵了。

主将一死，其他人四处逃散。

一座动作迅猛的肉山，没有人不怕的，普通的伤害阻止不了它的行动，司徒照梁书和另外六个弟子布置出一个大杀阵，以往能一次坑杀数只夜魔的阵法，却连这一头都对付不了。

所有人尽力牵制，也只能让它减缓脚步，一挣扎就是地动山摇，不时仍然有人命丧它口。

梁书把躲躲藏藏的思思揪出来，“你肯定知道望月峰结界的入口在哪里，带我去找卫师妹。”

思思有种强烈第六感，眼前这头很有可能就是最后一头夜魔了，”梁师兄，我要抓活的。”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们能活着就不错了。”梁书抱起思思，朝着望月峰的方向飞去。

思思打开了封闭三月之久的望月峰结界，原本光秃秃的山顶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与外界相比，这里就是桃花源。

卫明月在给花培士，夜神在一旁呆呆看着。

梁书拱手，“卫师妹，山门有难，请你出手相助。”

卫明月起来，拍了拍手上的土，“走吧。”

“你不问问是什么？”

“我还是纯阳宗的一份子，无论做什么都义不容辞，”卫明月转身对夜神说，“你在山上等我，我很快回来。”

夜神像是听懂了，竟然真的没有跟着卫明月。

路上思思还在劝说：“明月啊，夜魔一定要抓活的，它要是死了，夜神马上就会恢复功力，你还不是它的对手，它不会对你留情的。”

工明月淡淡地说：“知道了。”

夜魔大得不用特意去找，抬头就能看见，每个人拿出看家本领招呼它，映出五光十色的霞光，造成的伤害却无足轻重。

不停地有人被它吸入口中，卫明月认识的不少，陆念词，夜雨教导过的剑修弟子们，曾在丹谷对她不客气的程白芷的侄女，还有不停给它扔包子，想让它少吃几个人的包子仙人。

有些人卫明月叫不出名字，却知道他们曾为她找来一株株续命的仙草，他们当初怎么说来着，只求早日消灭夜神，不求她的报恩。

卫明月问：“现在杀了夜魔，它肚子里的人还能活吗？”

“理论上是这样，消化没那么快，”思思不可思议道，“你疯了吗？我们全都会被完全失控的夜神杀了的。”

“我们不一定会死，但不杀夜魔，那些人必死无疑了。”卫明月留下这句话就飞了出去。

要杀了夜魔的同时，不能伤到里面的人，卫明月都不敢下重手，要论对灵力的把控，还得是洛一，修行之初每一颗灵石都精打细算，在司膳院切菜时也不忘了修炼。

洛一杀鱼时，一瓜便能划破鱼的肚子，再一爪鱼身变成块跌入盘中，鱼内脏还好好的落进水池里，她每次杀完鱼都要洗好多遍爪子除去腥味。

“洛一，谢谢你。”卫明从记忆中悟出了一道剑法，数次挥剑，把夜魔大卸八块，被它吞掉的人还完好无损。

思思唉声载道，“完了，全完了啊，你救了他们，也只是让他们多看一眼这个世界是怎么完的。”

随着黑雾散去，更浓重的黑却从望月峰上开始扩散，等黑夜占领全世界，夜神的本体也会和黑夜融为一体，从此不死不灭。

卫明月说：“你在害怕什么，不是还有我吗，虽然你没有告诉我，但我自己感应到了破晓剑碎片，只要我想，随时可以召唤它。”

思思摇了摇头，“不可以，现在还不行，你的道行没到，强行召唤只会毁了你自己，所以我才一直不告诉你的。”

卫明月飞往望月峰，“等我和它告个别，就行了。”

思思叫同徒照，“快带我追她。”

司徒照力竭了，他看周围的人，“你们谁还能站起来？”

无尽书从储物袋里出来，自己摊平，“坐上来，我还能飞。”

思思庆幸地说：“还好剩个你。”

卫明月飞上望月峰，看见夜神坐在花丛里，黑气不停从它身体里涌出来，“到了和这个世界说再见的时候了，这里有这么多熟人，你也会舍不得吧。”

卫明月闭上眼，右手高高举起，掌心朝上，“破晓剑，该归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