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南宫陵眼神坚定，似是有备而来，山灵眸光微闪，这才看向齐司羽，哑声道：“你们都出去！”
“公主？”
齐司羽难以置信地看向山灵，不知是出于私欲的不安，还是内心的期望，他急迫地想要劝解山灵：“陵公子他喝醉了，先让他冷静下来，总会有办法解开的。”
一众侍女听得云里雾里，却敛声屏气着，没敢发出任何声音。
然而齐司羽的态度和话语愈发刺激了南宫陵某种隐匿又孤注一掷的心思。
南宫陵示威似的一把将山灵打横抱起：“沈蓝安，让我肯定，你爱我，让我相信，这一路走来，你真的没有对我说谎！接受我！”
南宫陵说完这句话，房间里便陷入了沉默当中。
他话里的意思太明显，以致于侍女们都不由将视线放在山灵身上，看她会如何抉择。
齐司羽眉眼紧皱，面色难堪，希望山灵能够保持理智，做出正确的选择。
南宫陵却死死盯着山灵，漆黑如墨的眸子中闪烁着凌厉的目光，似乎在蓄意着某种决定。
山灵复杂地回视着南宫陵：“你当真要我这么证明？你确定自己是清醒的？”
“不用你提醒我，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好，那你最好别后悔。”
山灵将手攀附在南宫陵肩上，对齐司羽道：“司羽，你们先出去吧！我现在选择接受他。”
此话一出，齐司羽脸色瞬间煞白，肉眼可见地窒息了一瞬，他似是不可接受地趔趄了一下，眼中有破碎的光芒闪过，嘴唇微微动了几下，最终失望又无力地说：“是我打扰了。”
随即他垂下眼眸，逃也似地往门外走去，连地上被南宫陵掀翻的药箱都没多看一眼。
侍女见状，生怕多呆一瞬会引来杀身之祸，紧跟其后，匆忙退出了房间，迅速把门关上。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人。
山灵深深吸了口气，强忍着体内的躁动，放下攀附在南宫陵肩膀上的手，挣扎着要下来。
“好了，为了让我继续承受蛊虫的煎熬，真是难为你亲近我了，这下你该满足了吧？可以放开我了吗？”
南宫陵却没有放开山灵的打算，甚至已经抱着山灵绕过屏风，来到了床前。
“你以为我只是为了让你在齐司羽面前说接受我？那有什么意义，我说了，要你证明，你真的不想要我死。”
南宫陵一把将山灵抛在床上，山灵还没来得及翻身，南宫陵已经欺身而上，他一把将面具扯下，将自己的面容暴露在山灵面前。
“沈蓝安，只有我们在一起了，情蛊就无法解除，除非你想成为一个废人！证明给我看，你愿意一辈子承受情蛊给你带来的煎熬，证明你已经在为之前对我的狠毒而忏悔。”
山灵错愕地看着这张许久未见的面容，长久没晒过阳光的皮肤有些异样的苍白，两颊却又因为喝酒染上了酡红，让他病态的脸庞上无端添了一抹沉醉的温柔。
他炽热的呼吸喷洒在山灵脸上，说话间满是浓郁的酒味，如果忽略他此时算计的目光，山灵会以为他对自己深情款款，充满了占有欲。
山灵的视线最终落在他右侧鬓角的小痣上，因为蛊虫的乱窜，山灵额头上已经浸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无奈的声音里是她极力克制的虚弱。
“南宫陵，从你主动吻我的那一刻起，我便没有任何反抗，这样还不够证明？”
南宫陵凝视着山灵，坚定的眼眸中闪过一道深不见底的光芒：“不够，我要你主动断了伤害我的可能。”
“你不是讨厌我的触碰？你确定要这样做？”
“即便我讨厌，你不也碰了很多次？破庙里你对我说的话，做的事，我全都记得，如今我给你一次机会，证明你是爱我的。”
南宫陵一边说着，一边去解两人之间多余的障碍，山灵乖乖任由他作为，没有丝毫反抗。
南宫陵脸上没有任何破绽，凌冽的气息仿佛如恩赐般俯视着山灵，然而指尖的颤抖却出卖了他此刻的底气不足。
他不确定山灵此时的乖顺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还是已经被蛊虫的**吞没，失去理智而无能反抗。
就在他一点一点试探着让两人坦诚相见时，相互灼烧的气息让他忍不住轻颤起来，他竭力克制住自己的颤抖，似是给自己的所作所为壮胆，他装作强势而娴熟地去抚弄山灵。
却适得其反地让山灵忍俊不禁，不由低低轻笑出声。
这突兀的笑声无疑压垮了南宫陵所有借助酒力强撑的气焰，同时也更坚定他破釜沉舟，想要堵死山灵挣脱他控制的所有退路。
他不再去抚弄山灵，而是用力想要破除只差一步的威胁，山灵却在千钧一发之际错开了他的攻击。
南宫陵心里一紧，还欲再做最后的挣扎，山灵却伸手一挥。
纱帐落下，遮盖住床内小小的空间。
南宫陵眼里闪烁着惊疑不定，不确定山灵到底想干什么，在他怔愣间，山灵忽然伸手攀住他的肩膀，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很快就和山灵颠倒了位置。
南宫陵脸上闪过一抹慌乱，刚才张狂的气势顿时消失无踪，不安道：“你想干什么？”
山灵微微低头凝视着南宫陵，黑色顺滑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垂落在南宫陵的颈肩两侧，将他们的面容包裹在小小的一方天地里。
她嘴角勾起一抹好看又邪肆的弧度：“干什么？你不是想要我证明之前所说的一切都不是慌言？虽然我很意外你竟忌惮我至此，不惜一切也要断了我对你的威胁，但，你会吗？”
“什么？”南宫陵喉咙微微滑动，脸上透露着不解。
山灵笑得别有深意：“你连吻我都是用咬的，我可承受不住你仅凭本能的攻击。”
南宫陵瞬间了然，酡红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羞恼，正想发怒时，山灵却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低头便吻住了他微张的嘴唇。
山灵的吻温柔缱绻，在南宫陵错愕的眼眸中，山灵挑衅又带诱惑地凝望着他。
南宫陵的呼吸骤然加重，身体里那只借助酒力放出来的蛊虫，不仅感受到了他的情动，还感应到了子蛊的兴奋，激动地在他身体里流窜，让他炽热的身体彻底燃烧起来。
山灵眸中闪过一道亮光，从南宫陵唇上移开，吻一点点顺着南宫陵的脸颊挪到他右侧鬓角的小痣上，炽热的呼吸喷洒他耳边，极力克制的呼吸里带着满满的纵容和温柔。
“南宫陵，这次是你主动送上来的，可别再急火攻心憋出内伤了，我会向你证明，曾经的沈蓝安无论有多可恶都已经过去了，此时的沈蓝安是为了你改变，心里向着你，愿和你长久在一起，爱你的沈蓝安。”
南宫陵身体轻颤，还待说什么，山灵的吻又落到他唇上，再次吞噬他的声音，一点点引导他渐入佳境。
某一瞬间，南宫陵集聚在心里的仇恨，厌恶，愤怒，忌惮，嫉妒，不快，所有的负面情绪轰然坍塌，眼里全是眼前妩媚多姿的女人，脑海里也不断回响着山灵的最后一句话。
她爱他。
也正是如此，南宫陵在沉醉中真的感受到了这个女人对他流露出的爱意，陌生却又莫名熟悉，微弱却又无法忽略。
更让他感到愉快的是，此后，这个女人对他再无威胁。
第二天早上，山灵是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的。
她微微睁眼，就看见南宫陵站在纱帐外慌乱地穿着衣服，还时不时往她这边看来。
山灵佯装还在睡，等南宫陵就要匆忙逃离时，山灵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别忘了戴上面具。”
“……”
纱帐外顿时一片死寂。
片刻后，南宫陵凝滞的身影慢慢蹲下，捡起他昨晚仍在床脚的面具，随后快步离去。
听着开门和侍女们唤他的声音，山灵嘲讽地撇了撇嘴。
这时，屋内走进来几个人，阿绿小心翼翼的询问声从屏风后传来：“公主？您要起来了吗？”
山灵慵懒地问道：“几时了？”
“辰时。”
“有人来找我吗？”
“有的，李二大人刚刚来过，我们说您还在休息，他刚要走，陵公子就出来了。”
“那他现在走了没？”
“我们进来的时候，我见他还站在院门外，这会儿应该走了。”
山灵又问：“齐公子有没有来过？”
阿绿似乎顿了一下才说：“没有。”
“知道了，给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是！”
山灵沐浴之后，一片狼藉已经被收拾干净，桌子上整洁地摆放着那本破旧的心法秘籍以及齐司羽的药箱。
隔壁房间安静得有些诡异，侍女一律对昨晚发生的事缄默不言。
山灵似乎也没被这件事影响，依然全身心投入到磨州的各项事务当中。
没过多久，磨州辖区内的各个地方便如火如荼开展了选拔人才的考试。
山灵不仅让磨州百姓脱离了原本水深火热的生活，还创造了公平的人才选拔方式，短时间内，迅速得到了磨州百姓的好评和拥护。
齐司羽来向山灵辞别的时候，山灵还和一众官员在议事，听闻消息，山灵匆匆结束，到前院厅堂里见他。
多日不见，齐司羽似乎轻瘦了不少，面容也有些憔悴，看山灵的目光少了之前的熟稔轻松，多了一些刻意的疏离和冷漠。
山灵若无其事站到齐司羽面前，态度和之前无甚差别：“听说你准备走了？不和瞿先生再学习一段时间了吗？”
齐司羽往后退了几步，刻意和山灵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拱手行礼道：“这段时间多谢公主的收留和照顾，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在下该回家了。”
山灵静静看了他片刻，他始终低垂着眉眼。
山灵轻轻叹了一声：“真的决定要走了吗？”
“是的。”
“那我派人护送你离开。”
齐司羽没有推辞：“那就劳烦公主了，告辞！”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走得异常决然。
就在他即将消失在眼前的时候，山灵终是喊了一声：“司羽。”
齐司羽脚步一滞，过了一会儿才转身，远远望向山灵。
“公主还有什么吩咐？”
一直默默跟在山灵身后的李二也望向山灵，眸中闪过复杂的光芒。
山灵没有理会其他人的目光，往齐司羽所在的方向走去，见齐司羽刻意想要后退的脚步，山灵在离他五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多谢你的多次搭救，我很感激你，除了救命之恩，我一直把你当成朋友，此去山高路远，愿你一帆风顺。”
李二诧异，不禁皱了皱眉，想到那天南宫陵从山灵房间出来的画面，不知是为齐司羽，还是为了他隐匿而不敢公之以口的心思，李二眼底划过一丝苦涩的失落，安安静静充当一个旁观者。
齐司羽终于抬眸看向山灵，眼底眸光闪烁，最终他也只是淡淡地回道：“公主抬爱了，在下救过公主，公主也救过在下，就当扯平了，公主切莫再挂在心上。”
齐司羽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山灵释然地摆摆手：“那么，再见了！”
“再见！”
齐司羽点头，积攒的失望已经让他彻底死心，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