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帘挑起。
堂内的一干女匪全数举目望去,素长清眸色一沉,果然是连起和秦谦两人。
“你们——”素长清情急之下身子不由一倾,却受限于脖颈上的铁圈,只听见铁链晃动的声响。
明亭神色随意的坐在石上,只手握着酒壶横肘撑在膝头,望了他一眼却也不说话。
“素兄!”
“素贤弟你也——”秦谦与连起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见素长清,当下登时愣住了。
“你们这群粗俗的女匪给我放开!”
连起性子急躁了些,这一路自擒为止就折腾个没完,这方更是蛮力的犟着,扣着他的女人很是不耐烦的一脚踢在了他的膝窝处,来不及叫痛便一把将他摁在了地上,直斥声骂道,“吵死了,真是个泼皮货!”
“你们!你们这些蛮横的波妇!小爷保管你这辈子嫁不出去!”连起被摁在地上还不放弃挣扎。
“就你这货色白赔给姐姐,姐姐都不要。”旁边的女匪唾道。
秦谦比着连起要稳重些,见素长清竟也被绑在那里,当下一怔,下意识四顾环视着,却是没看见梅盛雪,正准备开口,“梅……”
却见素长清神色有些黯然,便只张了张嘴,咽下了声。
押他们进来的女匪将两人一同绑了过去,脖颈上扣个铁圈任谁都不会觉得好受。
“该死的!你们这些个蛮横悍妇!真当小爷我打不过你们吗,我——”连起忿声骂斥道。
“连弟,稍安勿躁。”秦谦打断了他的叫骂声。
“秦兄,我实在——”连起被气得只觉得大脑一片冲血,却见素长清望着他,对他摇摇头。
连起气不打一处来又无地宣泄只得冷哼一声。
明亭见他们折腾完了安静了下来,坐在那方石上望了他们一眼,凛冽的眸子自他们身上一个个扫过最后停在素长清的身上,明亭开口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何来我青原女国?”
在尺平峰这数月以来,掳问过的行客不名何数,但是这人却是当中最沉着镇定的。
只有那一方裂帛的一剑,激得他神色微愕。
但依旧不见丝毫的惧色。
素长清回道,“我等只是隐国一介无名琴师,此次拜访青原女国是为一阙琴诗子遗落的琴谱。”
明亭望了一眼包袱边的琴匣,“如此?”
“如此。”
“寻来做甚?”
“习琴一观。”
“从何处得知?”
“传言。”
太过的沉着与冷静。
任怎地一介寻常的布衣,在这般异国山寨之中,也无法不显露惊惧与恐慌。明亭望着这个男人,只觉他如沐春之山一般,稳不可动。
明亭正思忖着,但听他反问道,“却不知我等初入青原女国有何犯冒之处?”
明亭望了过去。
“就是,你们为什么把我们抓过来!不分青红皂白掳劫外境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百姓,就不怕传出去两国交恶吗!”连起接着素长清的话忿声说道。
秦谦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若是需要钱财,我等外出游学只有得包袱里的那些,还望寨主莫嫌薄少,取完钱财之后能得放我们离开。”
明亭坐在那方石上握着酒壶久久没有说话,只是眸色微眯的审视着他们。
素长清望着她,继续问道,“敢问,寨主为何将我们请来贵处?”只是一种莫名的感觉,让素长清觉得眼前的女子并不像所谓的野莽山匪,无论是眉眼间那般英正的气宇还是如此俊俏的武功。
良久。
明亭忽然自石上缓缓地站起了身。
素长清见她再次走了过来登时警觉了起来,直激着浑身寒毛直竖,不知道她是否又会如刚才那般的突然拔剑出手做些什么。
却见她一转剑,也不出剑,只是就着剑鞘一转指向了一方。
是一个素朱色的山匾,用青原女国的文字极深的镌着四个大字,入石三分。
青原女国地处偏僻,文字尚是沿用着百年之前的古体文字,连起顺着望去只觉得一片茫然,这四个字他当是一个字都不认识,秦谦顺着望去,也只是勉强认得第三个字,似是个‘人’字。
素长清顺着她的剑指望去,神色登时变得无比的古怪而沉默。
秦谦转过头问一旁的同伴,“上边写着什么?”
连起也跟着问道,“她们到底为什么抓我们啊?身上值钱的都给他们了还想怎样,抓我们到底是准备练丹补阳生吃活剥给句话!”
素长清沉默了良久,回答,“抢男人寨。”
“什么?”
“上面写着四个字。”
“……”
“看样子应该就是这个山寨的名字。”素长清说道。
“……”
只是一个山匾便完全回答了他们的问题,击碎了他想要脱离的说辞。抢男人寨,不抢男人又拿来干啥?如此直白的接近粗鄙的名字,已然说明了这个山寨是个怎样的山寨。
而自来各国之中山匪之乱皆有,入得外境纵是被异国的山匪掳住,也无法上纲到两国之交上。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明亭见他突然默然缄口下去。
“要怎样放我们离开?”
“最后一个问题?”
“嗯。”
明亭转过身拿起了酒壶,挥了挥手,素长清一怔,似是不相信她竟这般直接的放了自己,正觉着诧异时,听她说道,“去吧。”
素长清正疑惑着,但见身边因寨主而来稍加收敛的女匪突然扑上来。
如同那方自己所经遇的,秦谦和连起登时被围住。
“喂!你你你要干什么!”连起的声音越发的尖锐直听出一片的惊悚之意。
“这!——”
“我我我我说,你们这一个个姑娘家的知不知羞,竟然竟然——”
“姑娘这,男女授受不亲!”
“……”
明亭说道,“我不拦你,如果你能离开的了的话,可自行来去。”
“寨主!”
素长清见她正要走出堂外,也不顾挤上来扒着自己衣服的女匪,只是疾声道,“若是你要将我们留下,求你帮我找到失散的那位朋友,那条急湍后面不远处便是瀑布,若是能早些找到——”
只要能早些找到,单凭秦谦的医术尚有三分搏命的机会。
但是若是他们全数耽搁在了这山寨里,那么怕是连一分搏命的机会也没有了。
明亭倏地驻足,却只站在门前留得一抹坚如松石的背影,不见转身。忽尔,发翎一动,她侧视而望,眸色不变,只见素长清神色有染焦虑的紧抿着唇盯着她,却全然不在意自己快被扒光。
明亭望了一眼正扒着他衣服的女匪,说道,“晚上将此人带到我房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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