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你们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没有,我们到阿斯平沃尔律所的时候,袭击已经发生了。”
“那就好。”
“…其实不怎么好,邵杨,死伤很严重,袭击者只有一人,他把一楼的人杀光了之后,在楼上引发了爆炸。”
“奥萝拉.阿斯平沃尔呢?”
“不幸中的万幸,她只是受了轻伤。”
“轻伤?”
“是的,奥萝拉当时恰好不在办公室,离爆炸中心有一段距离,所以她只是被冲击**及到了。”
“你们和她有交流吗?”
“她的情绪不是很稳定,事发后阿斯平沃尔夫妇很快赶到,警察和调查员也来了,我和格蕾打算之后再与她接触。”
“这样,祝你们顺利。”
“本来是想找她确认死灵之书的事情的,没想到会出这种事…对了,还没和你说吧邵杨,关于死灵书的失窃,我觉得格蕾的推理很对,就是…啊,她过来了,我先挂了,等会儿再打给你。”
“好。”
星种邵把手机放到一旁,他看向前方,深红色的阳光照在灰色的大路上,遥远地平线上的天空开始变得暗沉,风吹过道路两旁的田野,卷起深绿色的波浪。星种邵按下了触控屏的按钮,切到了萨蒂的曲子,接着以略带揶揄的语气说道,
“恭喜你只受了轻伤,阿斯平沃尔小姐。”
他通过后视镜看着坐在后排的女生,女生大约二十几岁,留着有光泽的茶色披肩长发,西装外套的前襟上绣着精美的银色藤蔓花纹。
奥萝拉.阿斯平沃尔,三小时前,星种邵将她从律所带出,躲过了袭击。此时她在后排脊背挺直地端坐着,目光追随着窗外的景色,她的脸上没有疑惑或是恐惧的表情,但膝盖上微微颤抖的手透露出了她心中的动摇。
“所以,我的身份是被冒名顶替了…”过了几分钟,奥萝拉收回目光,“邵先生,你那些威胁的话都是真的?”
“威胁?”星种邵不置可否,“我只是用了一些修辞手法,弄出这么大乱子,教团比我想象中还要愚蠢。”
“也就是说…邵先生,克苏鲁神话…都是真的?你们就是和克苏鲁神话有关的人吗?我从小听到大的那些故事,伦道夫.卡特的传奇经历,还有银钥匙的秘辛,统统都是真的?”
奥萝拉一手揪着外套,语调带上了些急切。
“你是说阿斯平沃尔家族的睡前小故事么?那些无非又是妄想和憧憬混合而生的产物,没有可信度。阿斯平沃尔小姐,想了解克系的世界,你最好把一直以来的认识丢掉。”
“嗯…。”奥萝拉坐直身体,洗耳恭听。
“不过,我没有兴趣和义务向一个人类科普知识。”
星种邵语气随意,“你只需要记住两点就可以,阿斯平沃尔小姐,第一,永远不要把那些人类和我相提并论,第二,教团都是不值一提的笨蛋。”
“…”
“哪里有疑问?”
“都有…”
“哦,关于第二点是吧。”
“其实关于第一点也…”
“关于第二点,无论是在律所大开杀戒,还是将你冒名顶替,都使用了法术,而这些法术的背后,是难以用言语描述的代价。为了达成某些滑稽可笑的目的,他们自愿陷入永无止境的深渊,实际上,那些目的完全可以用现实的手段达成,所以我才会说教团的人是一帮笨蛋。”
“虽然听不懂,但既然邵先生这么说了,那就是这么回事吧?”
奥萝拉小小地叹了口气,她又一次扭头看向车窗外,黄昏来得很快,零散的碎星正悄悄从地平线上探头,她迷茫地看了一会,不自觉地吐露心声,
“邵先生,这都是我的错吗?”
“嗯?”
星种邵应了一声。
“都是因为我发现了那本书…死灵之书,所以才会惹来这么多事情,对吗?”
奥萝拉低下头,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死灵之书,她听过这本古籍的名声,也略微了解它的隐秘和危险。现在想想,自己是不是过于粗心大意了,如果自己能够再谨慎一点…
奥萝拉想起了这个下午经历的一系列变故,先是突然来访的自称“邵杨”的大学生,他准确地说出了阿斯平沃尔家荒唐的秘辛,迫使她与其一同离开,随后又听到了律师事务所被不可思议的力量袭击破坏的噩耗,现在又被告知自己一直当作童话的睡前恐怖小故事居然有部分真实的。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一时茫然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不知怎么奥萝拉下意识地想询问正在开车的,那个叫做“邵杨”的人的意见。但她克制住了这种冲动,因为这个邵杨给了她一种可靠和危险并存的矛盾感。更何况,奥萝拉对一点心知肚明。
邵杨并非是出于纯粹的好心,才救下她的,他有他自己的目的。
所以,在不小心把心中的思绪说出口后,奥萝拉有些后悔,她是在期待什么回答呢?
“我不喜欢安慰人。”
出乎她的意料,星种邵的声音可以称得上温和,但是阿斯平沃尔小姐,你对于死灵之书的处理,非常明智,我很少称赞别人,可你把书还了回去,这是件很有意义的事。”
“是吗?”
奥萝拉既欣喜又困惑。
“是的。”星种邵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这要从他们窃书的方法说起——”
———
“查理,你在打电话?”
看见神情疲惫的格蕾走了过来,查理连忙收起手机,“嗯,我刚刚打电话和皮克曼先生说这事呢。”
“皮克曼先生啊。”格蕾叹了口气,坐在了车子的副座,“如果他能出面…不,没那么简单,这事已经到了我们无法插手的地步了。”
“说得对。”查理表示赞同,街道一旁就是被警戒线包围起来的大楼,玻璃和着鲜血洒了一地,在夕阳的照射下放射着炫目的血色光芒。混沌元素的调查员已经赶到,剩下的事情,就不是他们还在读书的新手调查员可以掺和的了。
查理忽然想起了邵杨,刚刚在电话里与邵杨交流时,他的声音十分冷静,像是早就料到了事件的发生。如果可能,查理倒想问个清楚,至少要把邵杨叫过来,三个人一同思考下一步怎么办。只是当他瞥到格蕾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查理知道格蕾还在因为邵杨散漫的态度而不爽,所以他暂时把邵杨归队的事放到了一边。
“如果见不到奥萝拉,就只能通过录像验证推理了。”
格蕾一坐下便开始思考,“查理,等会我们找个地方,分头把监控录像看了。我认为死灵书失窃的真相和这次袭击有很大关系。”
“好的,格蕾,不过不是已经有调查员接手了吗,我们还要继续吗?”
查理问道。
“当然要继续,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再说了,我们还要交一份报告上去呢。”
格蕾果断地说。
“说的也是,格蕾,看录像的时候,要注意哪方面?”
“注意他们进入和离开工作室时携带的物品,如果我的猜想成立,他们有较大可能是借进出的机会完成了那件事。”
所谓“那件事”,便是格蕾猜想的核心,查理一边着手准备录像,一边回想起几小时前格蕾的推理——
“首先,让我们回顾整个事件,死灵之书在出库和入库时是正品,这其中一直保存在封闭的工作室中。
工作室全程被监控覆盖,且进出只能通过一扇需要双人同时验证才能打开的门。
案件当天,在朱诺与克雷西达离开工作室后,放置在工作台上的死灵书被绿色火焰点燃,化为灰烬。与此同时,奥萝拉.阿斯平沃尔经过地面上的对应位置附近,而大守卫术感知到了魔力的波动,证明有人在该时段使用了法术。
在一天后,奥萝拉主动归还死灵书,经验证为真品,以上为事件的大致经过,我们的现场调查与联合调查的报告基本吻合。
值得一提的是,联合调查报告指出,绿色火焰可能与绿焰兄弟会的古老法术有关,具体的法术性能还在调查中。”
“可是格蕾,你不是说可以不用法术?”
“没错,查理,我问你,为什么从一开始,我们会认为这其中有法术的参与?”
“当然是因为大守卫术检测到了魔力的波动啊…还有,如果不借用法术的话,死灵书是怎么从密闭的工作室里消失,跑到奥萝拉手上的?对了,最关键的是死灵书被绿色的火焰点燃了啊…等等…”
“你也意识到了吧,查理,这其中最关键的’死灵之书被绿色火焰点燃’,因为发生在克系的世界观下,所以我们很自然地会联想到法术,但如果抛开克系的世界观,以一个普通人的视角给出一个解释会如何呢——这可以不是魔法,而是魔术。”
“你是说人类以科技和时间也能达到的那种魔术?”
“不是月世界的那个,而是现实世界的魔术,你听过纸张自燃魔术吗?使用一些存在危险的化学药品,比如在纸张上涂抹白磷的溶液,待溶液蒸发后白磷便会自然,或者用事先泡过甘油的纸碰上强氧化剂,也可以达到无火自燃的效果。
回到死灵书的案例上,做手脚的机会有很多,比如在胶水中掺入化学药品,或者在压制在封皮上的薄膜做文章。只要画出特定的图案,等时间一到,死灵书便会自燃,至于火焰的颜色,也可以用化学物质去改变。”
“这么一说,绿色的形成法阵图案的火焰,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法术。”
“是的,为了更好地留下法术的印象,犯人还特意触动了大守卫术的警报,大概是在地面上的法阵位置附近,随便动用了极乐术之类的小型法术,因为魔力量本身就很小,所以大守卫术查不出也正常。”
“但格蕾,还是说不通啊,的确,用化学药品制造的纸张自燃魔术可以解释死灵书在工作室内的消失,但没法解释它的出现。因为最后归还的死灵书经过了鉴定,是确实无疑的真品,如果在工作室内就把死灵书烧了,之后怎么交代?”
“只要工作室里的死灵之书是赝品就行了。”
“欸?赝品?”
“嗯,赝品。查理,不觉得修复工作的人选要求很奇怪吗?明明修复的是以拉丁文写成的死灵之书,工作组中却没有一个懂拉丁文的人,即便考虑到死灵书的危险性也说不通。但如果这就是特意的呢?专门挑选不懂拉丁文的人参与修复,只是为了防止死灵之书的赝品被认出来又如何?”
“按你的说法,制定这个修复计划的人…”
“混沌元素和哈佛大学监守自盗的嫌疑都很大。最后参与修复的朱诺小姐和克雷西达小姐就更不用说了,她们中至少有一个是犯人。而且你还记得吗,查理,我们去工作室调查的时候,他们已经快把那里搬空,收拾得干干净净了,看上去是不打算给我们仔细调查的机会,那些可能有猫腻的胶水,薄膜什么的,恐怕也早处理掉了吧。”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虽然表面很配合,但其实没给我们留下什么余地啊。”
“不过说到底,这也只是我的猜想,如果真的使用这个手法,还有很多疑点。比如死灵书是在出库后的什么阶段被替换成赝品的,我有想过是不是化整为零。因为在修复书籍的时候,不是要先把书页拆散吗,如果把书一页一页地带走,以新的纸张替换怎么样?有可能以这么小的动作逃过监控的眼睛吗?我不清楚,这需要监控确认。
不过相比替换的时机,我更关心另一个疑点——
为什么要把死灵书烧掉?”
“呃?不是制造出法术的假象,让大家以为死灵书真的消失了,然后堂而皇之地把死灵书偷…不对,死灵之书被奥萝拉还回来了啊。”
“是的,这就是最大的疑点。既然制造了死灵之书消失的假象,为什么又要把书还回来,还是以这么一种不自然的方式?所以我才想直接去找她问个清楚,这样是最快的方法,到时候,很多疑问都可迎刃而解。”
——结果非但没有和奥萝拉.阿斯平沃尔说上话,反而碰上了对律师事务所的袭击,就好像有人盯着他们,执意要把每一个线索掐断一般。
想到这里,查理背上一凉,他摇了摇头,甩掉脑中不详的想法。在他身旁,刚准备看录像的格蕾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格蕾?”
“没什么,我在想我们是不是该叫一下邵杨,不能让他太清闲了,至少让他过来一起看录像。”
格蕾一反常态地吞吞吐吐道。
查理松了一口气,轻快地说,“太好啦,格蕾,其实我早就…呃,不,没什么…我去给邵杨打电话了!”
查理打着哈哈躲过了格蕾探询的眼神,他拿出了手机,准备打给邵杨。
———
“替换不可能发生在工作室中,有很大可能发生在鉴定完成之后,出库之前。”
星种邵直接地给出了结论。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听完了星种邵的推理后,奥萝拉还有些困惑。
“因为联合调查的报告里,没有从工作室的录像中看出端倪,他们没必要,或者说不会在联合报告中说谎,当然,也许格蕾会不相信。”
星种邵轻松地说道,
“我了解过威德纳图书馆的监控系统,地下书库内的监控清晰度并没有那么高,加上照明和角度的原因,有很多方便做手脚的地点。相比起被高清摄像头覆盖的工作室而言,在书库动手才是最佳的方案。威德纳图书馆地下书库的书也是流动的,事先准备好开本厚度相似的拉丁文书籍,将封皮换作死灵书的封皮,之后趁机为真正的死灵书套上伪装的封皮,这样便完成了替换,可以堂而皇之地将死灵之书从地下书库运走。阿斯平沃尔小姐,你还记得你拿到手的死灵书封皮是什么吗?”
“《鼻行兽考》,放在很偏僻的角落,封面还有些破旧,我也是因为可能和小组作业有关才借走的,等翻开书,意识到内容不对劲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另外,邵先生,有一点我依旧不明,既然已经完成了替换,那么直接把真品带走,把赝品烧掉就好了吧,为什么要把真品放在图书馆偏僻的书架上?”
“有可能犯人原本就打算还回去。”
“犯人也打算还回去?”
“因为死灵之书可不是什么开玩笑的东西,如果死灵之书真的完全失踪了,必定会引来各大势力的关注和持久的调查,即便真的想要用烧书的办法偷梁换柱,调查下去肯定会被发现。所以犯人可能只是想复制死灵之书。等到死灵书赝品的修复接近尾声,入库准备接受鉴定时,用同样的手段将在外修复好的死灵书替换回来。或者特意在最后的装订过程出差错,比如封皮受损什么的,直到入库后才发现,从而制造机会调换。一年的时间,足够完成复制。如此一来,出库入库的死灵书都是真品,自然不会引起调查。”
“这么说,我破坏了他们的计划。”
“这是一种可能,在这种可能性下,发现书不是被别人,而是被你借走后,犯人肯定焦急万分。”
“为什么?”
“因为你来自阿斯平沃尔家族,虽然很浅显,但是你多少了解一些克系的知识,如果被你发现是死灵书,问题可就严重了,事实上,你也的确发现了。”
“所以他们立刻把书烧了,是想嫁祸给我吗?”
“没错,一边在工作室内有死灵书修复,一边阿斯平沃尔小姐的手里出现了死灵书,替换调包的事情就会立刻败露。”
“但是,他们可以想办法从我手中拿走死灵书吧,只要死灵之书到了他们手里,不是还可以依据计划进行,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因为犯人无法确定你对死灵书了解到了什么程度,也无法保证你对死灵之书的执着程度,还是说,你是那种会傻乎乎地被人把死灵书骗走,事后毫不声张的人吗?”
“不是…”
“不仅如此,时间也不够用,死灵书一旦消失,为了避免调查得过于深入,必须让真品迅速归还,而与你的交涉还不知道要多久,所以嫁祸你是最好的选择。书被烧是你借走死灵书的第二天,那天你是去参加了什么活动吗?”
“嗯,我在图书馆预约了小组学习的研修会。”
“如此一来,相当于掌握了你在特定时间的行动,之后只要调制好化学药品的量,让死灵书在你经过工作室附近的时间燃烧起来,同时释放一个小型的法术触发大守卫术,嫌疑自然会导向你。我想犯人还准备了更多误导的证据,没想到你非常及时地以正当地借错书的理由将书还了回来,同时由于阿斯平沃尔家族的势力和庇佑,无法更进一步对你调查。至此,犯人的计划处于一个尴尬的地位,但总体而言,犯人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既然已经达成目的了,为什么没有到此为止?书不是已经还回去了吗?为什么还要追着我不放?”
“稍安勿躁,我会解释的,阿斯平沃尔小姐,你认为策划盗书事件的人是哪个势力的?”
“混沌元素,可能还有哈佛。”
“有道理,修书计划是由混沌元素和哈佛一起制定的,而最后完成装订工作的也是两边的人。
但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在混沌元素,如果只是想阅读,只要好好提交报告,死灵之书并非完全的禁忌。
当然,也并非没有可能,比如犯人在混沌元素中还没有那么高级别的权限,无法通过正规途径看到死灵之书,但这与完成该计划所需调动的资源相配。又或者,犯人是收藏癖,迫切地想要拥有一本自己的死灵之书。
不过,这只是一种可能,犯人也有可能不完全属于混沌元素或者哈佛大学。”
“邵先生的意思是?”
“真正的幕后黑手可能来自密斯卡托尼克大学。”
“密斯卡托尼克大学?那不是邵先生的学校吗?”
“你居然念对了…咳咳,我的学校虽然站在人类的一侧,但没有表面那么光明,此次的事件,也有可能是密大主导的。”
“怎么会?密大有什么动机?”
“密大一直想要保管哈佛的死灵书复本,但哈佛不肯让步,反而绕过密大与混沌元素合作,这让密大心怀不满,想要给哈佛一个教训。于是在计划开始之前,混沌元素中密大出身的调查员便调换了死灵书。”
“欸?这次的替换还要往前?”
“是的,在鉴定图书方面,密大的阿米蒂奇是权威,没人会质疑他的判断,因此出库时的死灵书未必是真的。之后的事情就更简单了,密大把死灵书的真品伪装成《鼻行兽考》,放在书架上,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哈佛和混沌元素进行徒劳的修复。到了收尾鉴定的时候,他们再站出来说明修复的死灵之书是赝品,不,甚至是赝品都比不上的,毫不相干的另一本书,之后他们再假意调查发现死灵之书,接着,以哈佛大学没有能力保管古书的名义,名正言顺地带走死灵之书。”
“怎么会这样…”
“同样,你的出现也打乱了密大的计划,最后注意力转移到了你的身上,哈佛也挽回了些许颜面,又是一个不上不下的状况。”
“但是不对啊…邵先生,密大没有理由栽赃吧,而且,密大会来袭击律所吗?”
“栽赃的事可以解释,栽赃的不是密大,而是哈佛方面的人,因为对于哈佛的出丑,密大乐见其成,哈佛则是急于甩锅了。不过袭击,我相信密大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所以还有一种可能,犯人还有可能来自一个势力——
教团。”
“教团?”
“动机之一便是死灵书,从图书馆借书只是权宜之计,更何况死灵书需要登记,而且借书期有限,对于一个急需死灵书知识壮大发展的组织来说,还是亲手搞到一本比较好吧。诚然,想从死灵之书中获得力量是种疯狂的行为,遗憾的是,教团就是这么一个疯狂的组织。”
“这么说来,混沌元素里有人背叛到教团那边去了?”
“不一定是背叛,也可能如同死灵之书一样,是被替换掉了,就像你被冒名顶替了一样。”
“…这也太糟糕了,但是…袭击又是为了什么呢?”
“很简单,教团的动机不止一个,他们打算一箭双雕,为什么那本调包的书恰好就是你小组学习可能用到的书?为什么你的行动踪迹会这么快被掌握?
因为从一开始,另一个动机就是你,奥萝拉.阿斯平沃尔,更准确的说,是阿斯平沃尔家族的银钥匙。”
“银钥匙?可我们家里根本没有这种东西呀?”
“哦,我知道阿斯平沃尔家族的情况。你听说过沃特雷吗?一个可怜的家族,他们相信死灵之书可以帮助补完家族代传的秘法,故而死灵书成为了束缚他们的夙愿和诅咒。至于阿斯平沃尔家族,也许对神秘力量的追求会令人上瘾,哪怕它曾经将你们的先祖吓死。想想看吧,你为什么会从小听到那些故事,你的衣服上为什么会有花纹?虽然阿斯平沃尔家族一直游离于克系的世界之外,但有了死灵之书,一些传言很可能会变成真的。”
“你是说那个银钥匙的传言?”
“作为阿斯平沃尔家族一员的你接触到了死灵书,成功制作出了真正的银钥匙,这一传言在窃书事件发生后便更有可信度了,换句话说,在这之后,来自阿斯平沃尔家族的银钥匙出现成为了可能。只需要再添上一些乱子,比如一次绑架,一次袭击,这把不存在的钥匙便可以完美掩盖另一把银钥匙的失窃——那把真正的银钥匙。
想要调包真正的银钥匙不是最困难的,最困难的是延缓被发现的时间,如果没有这把不存在的阿斯平沃尔家族的银钥匙,那么一旦使用,真银钥匙便会被怀疑失踪进而展开调查吧。有了不存在的钥匙做掩护多少可以拖延时间,运气好的话,还可以瞒天过海。”
“邵先生,这怎么会…那我的家族,我的父母,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放心好了,他们闹出的乱子已经足够大了,我想他们一开始只是想以武力带走你再和阿斯平沃尔夫妇谈判,要求他们的配合。但因为你被我提前带走,所以他们的筹码变成了你的父母。在达到目的前,筹码的安全是可以得到保证的,更何况,阿斯平沃尔家族作为在现世颇有影响力的势力没有那么好拿捏。”
“可是…”
“我没有说完,混沌元素和密大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不可能什么都没看出来,想凭一个纸张自燃的魔术瞒过资深的调查员,未免有些瞧不起人了吧?我想密大,混沌元素,哈佛也许已经在背后达成了某种默契,这次派出学生小组进行调查,恐怕就是密大释放的信号。无论如何,调查员大都站在人类一侧,我相信他们会尽力保障平常人的安全。”
“…”
奥萝拉有些头昏脑胀,她不知道自己此时该是怎样的心情,一时间,她的世界被重重的阴谋包围,而在这阴谋后,又有种种她无从得知的明争暗斗。
突然,车子停了下来。
奥萝拉愣了一下,她这才意识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远方不再是绵延的田野,而是点点城市的灯火。
“你生气了吗?”
星种邵松开方向盘,平静地说道。
“也不是生气,我就是有些难受。”
奥萝拉不知不觉地,开始吐露心声,
“突然遇到了这么多事情,我觉得自己就像个玩偶一样,任人摆布,但是我也不能改变什么,所以,所以我…”
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就在此时,她听见了星种邵笑出了声。
笑过之后星种邵的神情变得无比认真,
“我认识一个人,他也曾落到和你相似的境地,被戏耍,被利用,被嘲弄,陷入看似无边无际的茫然,忧愁,痛苦。
阿斯平沃尔小姐,我理解你的感受同时我希望你能清楚地认识到,有一群游离于人类法度和规则之外的恶意正对你虎视眈眈,而站在人类侧的组织,即便尽了很大的努力,也不可能顾及到每一个人的心情,特别是被卷进来的身份特殊的你。至于我,我从一开始就另有目的。”
“奥萝拉.阿斯平沃尔。”
星种邵的声线沉了一些,恍然之间,奥萝拉觉得他的声音染上了些许蛊惑的味道,
“我会给你两个选择。”
“邵先生,你突然说什么…”
奥萝拉莫名紧张起来。
“听我说,”星种邵的言语带着不容分说的意味,“第一个选择,你可以现在下车,前面就是城区。下车后,我不会干涉你的选择,但我建议你乔装打扮,隐藏好自己,等待事件结束。”
奥萝拉思索片刻,轻声道,
“…第二种呢?”
听见她的回答,星种邵露出了微笑,
“第二种,被我利用,当我的诱饵。”
“…”
奥萝拉紧张地揪住了衣襟。
“现在教团的人在搜寻你的踪迹,只要你一露面,那些笨蛋便会闻着腥味游过来,这就是我的目的。”
星种邵看着奥萝拉,缓缓说道,
“我不可能百分百保证你的安全,你也无法从我的行动中获得什么回报——除了报复的机会。
那些轻视你,利用你的人,无论是教团,调查员组织,还是什么与克系有关的人物,你将拥有站在他们面前的机会,去告诉他们,
告诉他们你不是可以随意摆布的玩偶,
告诉他们阿斯平沃尔家族不是可以随便利用的工具,
告诉他们人类不是可以随意践踏的草芥。
我能为你提供的东西,只有这个,一个机会,也仅仅是个机会。
你可能遇到生命危险,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也可能被吓得精神失常,从此梦魇缠身,更有可能自始至终,你找不到报复的机会,当然,还有可能,我一直在欺骗你,根本没有什么报复的机会。”
“所以,要加入吗?阿斯平沃尔小姐。”
他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专注地看着奥萝拉。
奥萝拉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瞳,她心中清楚无比,眼前这人并不像表面那么无害,事实上,他从来不否认也不掩饰自己可能的危险性。
但是…
“我加入,邵先生。”
奥萝拉松开了衣襟,掷地有声地说道。
星种邵笑了起来,笑过之后,他的手重新搭上方向盘。
“阿斯平沃尔小姐,这附近有你喜欢的餐厅吗?”
“我看看,这里是…我的确来过这附近,有家西班牙菜味道不错,邵先生,你问这个是?”
“预约个座位,我们去那里吃饭。”
星种邵一边说一边开动了车子。
夜幕垂下,他们向灯火初上的城市驶去。
这章写得比较粗糙了,我晚上有空的话会修一下。
呃,为了便于区分就叫“星种邵”了,其实严格讲应该叫“星之种邵”或者“哈克龙邵”,但四个字太长了就简化好啦。
然后我想出来的手法就是这个,很简单对吧,核心就是“因为这个世界观真的有魔法存在,所以第一反应不会往魔术方面想”,纸张自燃魔术的原理是在网上查的,呃,化学品还是挺危险的,可别真的模仿啊!然后可能还会有些漏洞,欢迎各位指正!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3章 6.13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