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蕾，你熟悉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防护措施吗？”

“你是明知故问？”

“巡逻犬，修格斯，还有各种保护术对吧，你知道其中最强力的保护术是什么吗？”

“…”

“咳咳，你这不配合我很尴尬啊。”

“不知道。”

“…算了，光与暗之眼，一种非常古老的保护术，能够有效地削减大部分神话生物，法术，甚至是神祗的部分力量。再加上史都华先生，它大概是当今世界上体积最大的修格斯主宰了吧？有这么一只修格斯时刻监视着校园的各个角落，可以说是万无一失。”

“所以你认为在五朔节那天，在密大的校园内会发生意外事件？”

此时距离沃尔帕吉斯之夜还有一周左右，完成一系列布置的伊斯邵又找到了格蕾，来商量，或者说告知她行动的事宜。

“嗯，说到这个…”看到格蕾的眼神，伊斯邵适时地放弃了卖关子的想法，他摊开手，说道，“你也知道教团的行为模式吧？声东击西可是他们的拿手好戏，七年前，他们把剿灭站的大部分主力吸引在了草甸山，分出小部分核心人物前往魔女之屋的旧址，攻击了德雷克和维茜娜。”

“你认为这次也会如此？教团会把主战场放在草甸山，然后在别处搞事？但为什么会是校园？”格蕾不知不觉间也跟着他的思路。

“还是因为简森.德雷克，你还记得他们的调查报告吧，在查出展览馆的展品有异况后，他们遭到了教团的设计，报告的关键部分也被抹去。”伊斯邵说。

“所以，他们在展览馆发现了什么东西。”格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不一定是发现，也许只是因为他们再调查下去，就会查到什么。”伊斯邵耐心地说，“为了止住这种势头，密大的内奸及时调开了他们，这样的猜测也是合理的吧？”

“可是…”格蕾有些犹豫，“展览馆里有什么吗？”

“比如一个入口，能够绕过密大的防护，进入密大，偷走某种东西的入口。”伊斯邵缓缓说道。

“可能性不大。”格蕾皱眉道，“史都华先生对法术很敏感，如果有什么…”

“我可不是说法术哦。”伊斯邵摇摇手指，“我说的是科技。”

“科技？”格蕾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不错，根据沃尔特.吉尔曼的遭遇来看，教团掌握着某种可以在不同时空中移动的方法，其外观似乎是一些诡异的倾角和线条，原理则和超维几何有关。”伊斯邵不紧不慢地说道，“以人类的水平想要掌握这种技术，需要付出庞大的理智作为代价。可转念一想，已经有个种族掌握了这样的技术。”

“伊斯只能做到精神上的交换。”格蕾思索了一会，“古老者？”

“没错。”伊斯邵打了个响指，“古老者有种名叫伟大白色空间的技术，能够实现无视时空距离的旅行。从一些表现看来，教团掌握的技术像它的缩水版。”

说着伊斯邵抱起双臂，语气里带上了一点调侃，“虽然那些老家伙嘴上说着没让教团得逞，但以它们的傲慢，恐怕被人耍了也不愿意承认吧。要我说，它们的退化是…”

格蕾轻咳一声，把话题带了回来，“这只是你的猜想。”

“我的猜想还不够吗？”伊斯邵说。

格蕾挑眉道，“也许我该说臆测更为合适。”

“唔…”伊斯邵笑了笑，“证据我也是有一些啦，格蕾，你没有物品鉴定课吧？如果你去过展览馆，观察过闪耀的偏方三八面体，以我们伊斯人对超维几何的敏感性很容易发现。那个多面体的线条上，被动了手脚。”

“什么？”格蕾惊讶地喊出了声。

“啊，还有展览馆的一些墙角…以及天花板和墙壁的夹角，做的很隐蔽，不仔细观察是发现不了的。”伊斯邵悠闲地说，“如果这真的是类似伟大白色空间的技术，启动时是不需要魔力的。从而教团的人可以绕过警报，隐蔽地进入密大。当然啦，这也可能是我杞人忧天，也许只是装修时涂歪了而已。”伊斯邵笑道。

格蕾没有理会伊斯邵的玩笑，她面色严肃地起身。

“你要去哪？”

“展览馆，如果你说的属实，我…”

“去把情况上报？”

格蕾看着似笑非笑的伊斯邵，不由皱起眉头，“不然？”

“格蕾啊格蕾。”伊斯邵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们都是怎么想的，都已经知道密大有内奸了，还这么信任密大的高层吗？”

“可是…”

“线条的改变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的，他们耗费了很长的时间，大概有七八年吧。如果我们贸然做出什么改变，他们就会立刻发现，然后警觉起来。”伊斯邵慢悠悠地说。

“你想守株待兔，但会有风险。”格蕾略带不满地说。

“轻举妄动才会有风险，无论是报告还是改变展览馆的布置。”伊斯邵说，“简森.德雷克和维茜娜也许还没触及到真相，就惨遭毒手。如果直接揭穿，我们的下场会如何呢？我们现在可是人类之躯，格蕾。还是说你比较喜欢鱼死网破？”

格蕾没在意对方话里淡淡的调侃之意，她想了一会，点头道，“有道理，那么五朔节那天，我会去展览馆看守…”

“别别。”伊斯邵连忙摇摇手，“我不是说过了嘛，我们都还是人类之躯，这样的活儿太危险啦。再说了，格蕾你还有别的任务。我的猜测其实也不一定准，但…这次密大准备了从草甸山的撤离方案吧，到那时撤离的普通人中，没准也会有教徒混进去，这是需要你监视的那一部分。”

“你是说那个在校园里引导群众撤离的任务吗？我可以去报名，但是草甸山，展览馆，这至少需要两个人吧？”格蕾提出了疑惑。

“我去草甸山。”面对格蕾质疑的眼神，伊斯邵不假思索，张口就来，“那里有很多密大的老师在，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呃，无人机是怎么回事？还有我准备的停滞块？那个…是以防万一，就是最坏的情况啦…哈哈，也不会那么倒霉吧…呃，我们还是说回展览馆吧。”

“虽然在密大的校园内，但去看守展览馆的人容易与被传送过来的教徒发起冲突。面对毫无理性可言的教徒——还有可能是一名强大的法师，此人的处境会十分凶险。所以…”伊斯邵露出了恶作剧般的表情，“我们还是找个不那么容易受伤的帮手吧。在我看来，他应该是密大在校学生中战斗能力最强的一位了。同时兼具攻击手段和机动手段，最重要的，他只能被驱逐，而不易被击杀——”

“那名猎犬。”

—五朔节，展览馆—

密大的展览馆藏品丰富，甚至包括那些本该永远埋藏在黑暗之中的物件，它们的复制品在改了名字和细节之后，便可以光明正大地在公众面前展览——比如这个写做“骰子”，实际上是“闪耀的偏方三八面体”——的仿制品。

在大部分灯光都已熄灭，一片昏暗的展厅中，唯有这件展品闪闪发光。

当然，它本身是无法发光的，光芒来自从玻璃盒内均匀分布的探灯。闪耀的偏方三八面体在黑暗中可以作为召唤奈亚拉托提普的化身夜魔的道具。虽然复制品理应没有相同的作用，但出于一点心理安慰或是迷信，密大仍将其保持在光照之下。

哒哒的脚步声传来，手电筒的光芒往这里简单地扫了一下，便若无其事地移开，随着脚步声的离去，展厅中又变得空无一人。

密大展览馆的巡逻人员的工作相对来说较为轻松，因为多种保护术和物理警报的存在，他们不怎么会遇到小偷侵入，这也使得巡逻的安排出现了一定的间隙。

就在巡逻员压低帽沿离开后，这片展厅大概会迎来约十五分钟无人看守的空隙——至少对以前的展览馆是如此。

丹.道格拉斯按照预定的路线在展览馆中谨慎地前进，他没有参加今夜密大在草甸山的行动，虽然乔向他表示了强烈的不满（“为什么啊？丹不是很强吗？”），不过安倒是很理解，（“他的本体太容易吓到别人了。”）

（没人懂得欣赏猎犬的帅气啊，不过，我也比较适合单独行动。）

丹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他一直凭借自己超视野的天赋监视着展厅的状况，目前还是一切正常。

记得几日前，格蕾找到了他，以复杂的表情说起能不能请他帮忙时。当时丹直接答应了下来，不过他事后想了想，觉得这应该是另一名伊斯的主意，那个与邵杨交换了精神的伊斯。

（那家伙…有点奇怪…）

丹没有去多想，自己是不死之身，但也不是刀枪不入，这种类似钓鱼的行为自己在中期考核就使了一回，结果栽了跟头，这让他更加谨慎了起来。

（超维几何么？真隐蔽啊。）

他一边以超视野同时监视着几处有异常的地方，一边感慨这些细微的手脚，不光难以察觉，由于是物理上的改变，也逃过了法术的监测。

丹看了眼手表，现在临近四五月份的交接之时，沃尔帕吉斯之夜很快就要迎来它的下半部分——在阿卡姆，这意味着隐藏在黑暗中的东西即将大肆作乱。丹的心中愈发谨慎，现在也正好是回到展厅的时间，于是他调转脚步，向展厅走去。恰在此时，他的超视野中，出现了一点什么——

那是难以用人类的语言描述的现象，天花与墙面之间笔直的夹角突然开始扭曲，倾斜，如同卡通片一般，那条线和那些角开始奇诡地跳动，交叠，在那令人感到晕眩和方案的线与角之中，摇晃着出现了一个由线条组成的身影。

下一个瞬间，线条组成的身影从墙壁上掉了下来，一个穿着斗篷的人影站在了展厅的地面上，看身形是名女子。随着她的出现，墙面和天花恢复了正常。

女子朝着展厅中唯一闪闪发光的东西走去，全然没有注意，在她身后的角落中，有缕缕白色的雾气正在飘出——

又或者，她并不需要在意。

丹从白雾中走出，但他轻松的神情只持续了一秒不到。

咔嚓咔嚓…

伴随着像是啃饼干的细小声音，他的皮肤像是被强酸腐蚀一样，冒起了白烟，蓝绿色的结晶飞速地在他的皮肤上蔓延，灼烧的剧痛钻进他的脊髓，带来死亡的压迫感。

（…七感的诅咒，从她进入时就布置好了吧…唔呃…至少可以说明…她是地球的原生种…）

尚未完全被疼痛侵蚀的理智，让丹勉强做出了判断，他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晶化，这对他而言是比驱逐更加痛苦的酷刑。

赫尔墨斯的毒尘，又名七感的诅咒，一种对于地球外生物有强烈毒性的魔法造物，对于已经被改变的廷达罗斯混血人来说，同样有效！

“你这家伙，是谁…”

对于身后传来的，结晶破碎的细碎声响，越来越无力的低声呢喃，以及压抑而痛苦的喘息，女子全都置若罔闻，她只是轻轻抬起手，伸向那个装着复制品的玻璃柜——

噗呲！

这回，是清脆的，有东西破碎的声响，只不过碎的不是玻璃——

一只手穿透了覆盖保护术的斗篷，穿透了蛇人坚固的鳞片，像一把刀一样穿透了她的腹部！

啪嗒，啪嗒。

蓝绿色的结晶和鲜血一起流下。

丹的身体大半被晶体覆盖，毒尘造成的影响仍为消去，白烟在他颤抖的身体上烧灼沸腾着，尽管如此，他的嘴角上扬，露出残酷的笑容——

“回答我的问题，入侵者。”

—五朔节，草甸山—

银铃清脆的叮当声，电浆沉闷的嗡嗡声，土块崩起飞溅的声音交错响起，两架无人机以惊人的机动性划出弧线，上下翻飞，从炮口中放出的电光如同绳索一般牢牢地锁定着平地中心的敌人——

然而，敌人看起来镇定无比。

电浆无论是击中斗篷还是皮肤，都像是轻飘飘的羽毛一样，对他造不成丝毫的伤害。正相反，每次他抬起手臂，魔力沿着身上的纹路流转，放射出危险的攻击法术时，伊斯邵必须集中全身的注意力来抵挡。

铃铛虽然是自动生效，能够完全吸收法术的作用，但也有其间隔。在这间隔中，伊斯邵则以风衣夹层内的停滞块进行抵挡。凭借停滞块调节时间流速的功能，将法术锁在变得极为缓慢的时间之中，可以说是富有通用性能的变向保护术。

只不过几轮下来，伊斯邵的心情愈发沉重，打不过的情况他不是没想过。跟随的无人机一直向他的手机即时传输数据，如果敌我力量悬殊，他只需要拖时间等待援兵到来即可，可是——

（这么看来，连时间都拖不了。）

伊斯邵自然不信对方“谈一谈”的说法，只要他稍一停止攻势，放弃抵抗。那么对方瞬发的法术恐怕能够极快地将他控制住，即便邵杨的身体并非是单纯的人类，恐怕也——

（啧！这个时候就不要来禁制了吧！）

脑部的刺痛让他暂时脱离了激昂的情绪，从刚刚开始，他就能清晰地听见心中传来的呼喊——

（逃走吧，邵杨。）

伊斯邵把逃跑的念头抛到了脑后，他不敢保证把背后露给詹金会有什么后果。

（不愿意逃，就交给我，让我来对付他。）

来自心脏的震动有令人感到安心的魔力，仿佛只要懈怠下来，将自己的意识让步，眼前的危机便可迎刃而解。但对于那声音的提议，伊斯邵没有采纳。他深深呼吸了一下，一架无人机飞回他的头顶，像是守卫一样悬停着，另一架则飞上足以俯瞰整片平地的高空中。

詹金的手臂刚刚抬起，见状又放下了，他的声音里有某种令人反感的笑意，“不再白费力气了么？”

“免疫大部分物理性的攻击？”伊斯邵嘲讽地说，“灰白约定？教团不该是信奉奈亚的吗？居然要向其他神祗寻求庇护。”

“如果只是小小的电击，完全不用借助吾主的伟力。”詹金说着，摘下了斗篷上的兜帽，他的脸庞上爬满了黑色的邪异纹路，一双蓝眼睛却格外清澈。

“吾主，你指的是黑暗之人么？”伊斯邵继续以轻浮的语气挑衅。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我们的目的。”詹金也不着急，聊天似地说道。

“让我猜猜，是从古老者窃取到了一点技术么？但还没完全研究透就与古老者失去了联系吧，或者，被那些老家伙们拒绝了？所以你们转向了闪耀的偏方三八面体的复制品，虽然是复制品，但对你们来说也是极佳的参考对象吧。”伊斯邵说道。

詹金鼓了两下掌，“看来我们真是思路相同，你说的也许不错。”

“哦？那玩意召唤的是夜魔，奈亚的化身都是相互独立的吧，你们这不是相当于改信？还是说你们真的不挑？”伊斯邵笑了笑，“罢了，无论信的是谁，你们的期望恐怕要落空了。”

“我不关心展览馆的进展。”詹金摇摇头，“她的成败并不重要，不是吗？邵杨，你应该明白，我们的目的永远不止一个。”

伊斯邵眼神一沉，没错，如果只是为了从展览馆里偷东西，那么教团的声势未免也太夸张了，又是钻地魔虫又是恐怖猎手的，简直是孤注一掷，没有考虑后果。

也就是说——教团在草甸山的行为肯定有其目的。

而且，是对他们来说极为重要的目的，所以他们才会如此下功夫。

“邵杨，沉默拖不了时间。”

詹金幽幽地说着，他朝伊斯邵走进了一步，污浊的血液从他脚下的土壤中溢了出来。

嘭！

伊斯邵头顶的无人机射出一击，打中了詹金脚步前方的土块。

“事到如今，你还在挣扎些什么，这些电浆对我来说…”

詹金停住脚步，像是在看小孩子的玩具一样，略带无奈地说道。

“下一次可就未必是电浆了，要不要试试看？”伊斯邵的嘴角有着冷漠的笑意，他举起脖子上挂着的旧印，“被无人机吸引注意的时候，说不定会被不知从哪里来的法术击中哦，老人家。”

“就凭你三脚猫的法术？”

詹金嗤笑道，但他谨慎地停住了脚步。

伊斯邵故作高深地笑笑，心里却稍稍松了口气，心想看样子是暂时唬住了对方。

“我们之间存在着误会，邵杨。”见他没有答话，过了一会，詹金开口道，“你是吾主眷顾的人，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伊斯邵没有说话，仍然盯着詹金。

詹金见状只是笑笑，接着慢条斯理地说，“邵杨，你知道为什么这次我们会耗费这么多…祭品，在草甸山制造这么大的动静吗？”

伊斯邵好心地捧哏道，“为什么？”

“因为这里有我们需要的东西。”詹金的回答模棱两可。

“白石下的灵脉？”伊斯邵继续接茬。

“不，是更有价值的，应该说，是价值远在其之上的东西。”说着，詹金再次抬起手臂。

伊斯邵的身体迅速紧绷起来，但这次他没有感应到魔力的流动，詹金只是单纯地指着他，说出了教团所一直希求的东西——

“是你，邵杨。”

———

“我们事先当然在多处设下了准备，那个复制品也是我们所需要的，但是这些都不如你重要，邵杨。因为你选择了来到草甸山，所以我们才会把大部分资源投放在了这里。准备这么大规模的场面。今晚的骚动都是因为你哦，本来想制造混乱然后请你过来的，但没想到你自己过来了。这都是命运的选择，邵杨，我们需要坦诚地聊一聊。”詹金摊开双手，语气友好。

“聊一聊？好啊，聊些什么？产后护理吗？”

伊斯邵也是语气轻松地，真的像聊天一样地说道。

“邵杨，你是被吾主所眷顾的人。吾主的神谕告诉我，你讲会引领教团走向兴盛。所以邵杨，加入我们吧，你注定会加入我们的！你属于我们这边，总有一天，你会投入混沌和黑暗的怀抱，你会在吾主的指引下…”说着说着，詹金的脸上焕发出狂热的色彩。

“你这样安利是没有业绩的。”伊斯邵打断了他，“直接点，加入教团后我能得到什么？”

詹金不满地闭上了嘴，但很快，他轻声说出了回答，

“摆脱束缚。”

“摆脱…束缚？”伊斯邵愣愣得重复道，这个答案过于不着边际，让他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嘲讽的话。

“是的，是的！”詹金又有些激动起来，

“道德，世俗，你也感觉到了吧！我们人类为自己制造的牢笼！我们将世界装点成糖果屋，又自怨自艾钻进它的陷阱！邵杨，你是明白的，不是吗！不要被密大欺骗，加入教团，释放你的本能吧！”

“好好想想吧，邵杨，人类的一生是为了什么？为了将别人踩在脚下！人类的快乐又源自何方？源自他人的痛苦！这本是根植于我们心中的本能，却又被我们虚伪地遮掩！邵杨，你能感受到对吧！践踏规则，突破世俗的快感！我们亲手将自己牢牢束缚，于是在摆脱之时，我们才能获得极致地快乐！”

“哈哈，但这也是谎言，也是我们为自己编造的谎言！看看这片天空吧，邵杨！看看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注定是黑暗的，混沌的！我们伪造出虚假的光明，又去窥探冰冷的黑暗，我们以良善要求自己，却又撩拨内心黑色的愿望！我们是矛盾的，人类是矛盾的！邵杨，这就是我们永远无法摆脱的束缚！”

“吾主…吾主为我指出了道路！我看到了，诸神苏醒后破灭的世界！邵杨，那才是真正的自由和幸福！所有人都变成了原本的样子，不需要道德，不需要规则，在那迎来毁灭的世界中，人类迎来了终极的盛宴！”

“回来吧，邵杨，你原本就属于这里！然后，指引我们吧！我会向你臣服，所有人都会向你臣服！带领我们吧，邵杨，以吾主的名义，让人类迎接毁灭，和永远的解放！”

伊斯邵的余光扫过地上随意丢弃的肉块，他大概明白了对方话语里的含义，简单来说，就是可以毫无负担地无法无天了吧？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詹金当时是怎么忽悠到那么多人的？果然还是偷偷用了法术吧？又或者，有那么多无法掌控自己人生的人？）

他看向詹金，后者的脸庞因兴奋而扭曲，湛蓝的眼睛也变得混浊，不知怎么，他的心里突然涌起一层淡淡的悲悯与厌烦感。

“抱歉，我拒绝。”

尽管继续纠缠下去可以更好地争取时间，但伊斯邵还是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听到回答的一瞬间，詹金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又变回了冷静的样子，变化之快让人怀疑他的肌肉会不会痉挛。

“哦，邵杨，我们有充足的时间，你可以好好想一想。”

詹金的语气古怪起来。

伊斯邵摇摇头，“你们在密大里有内奸吧？他应该告诉过你们，现在使用邵杨身体的并非他本人，而是伊斯。我无法代表邵杨的意志，不过，如果你愿意告诉我内奸是谁，说不定我可以考虑下。”

詹金盯着伊斯邵看了一会，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他放肆的笑声让伊斯邵感到了异样的恼火，笑了一两分钟后，詹金才停了下来。

“不要自欺欺人了，你完全可以代表邵杨的意志。”詹金向前走了一步，“是的，你完全可以，因为…”他不怀好意地没有继续说下去。

伊斯邵的身体一僵，詹金说中了他的心事，但——

（他怎么会知道？）

“好了，小孩子游戏时间也差不多结束了。”詹金看样子失去了耐心，“我知道的有很多，比如你一直在用谈话拖时间，但那是没有用的，邵杨。不过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最后一次机会。加入教团，邵杨，或者说，伊斯1925？”

伊斯邵没有回答，一时间，平地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只能无人机在头顶盘旋的嗡嗡声，还有詹金一步步向邵杨靠近的脚步声。

“你在说谎。”

安静的夜色之中，少年的声音十分清晰，他戏谑地一笑，平静地看向朝自己走来的敌人。

“重要的并不是邵杨，什么加入教团啊，什么摆脱束缚啊，都是骗人的假话。”他把手掌轻轻移动到了胸口的位置，笑道，“你们真正想要的，是这个吧？”

手掌下方传来了心脏的搏动，还有那来自内心深处的低语，他看着离自己只有几步距离的詹金，眼中毫无惧色。

“哦？”詹金也不否认，他只是抬起了手，魔力，在他的手臂上运转——

砰！

“唔…咳咳…”

像是遭受了枪击一般，少年一下子跪伏在地上，土壤中刺鼻的血味直直地往他的脑仁里钻，肌肉仿佛在一点点溶解，骨骼仿佛在一点点碾碎，他不由抱怨起人类身体的脆弱，疼痛是上好的预警手段，却也是在战斗时阻碍意志的帮凶。

（…邵杨…）

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攥在在了手中，一抽一抽地跳动着。像是被灼烧，被针刺，被锤击，被撕裂，令人疲惫的疼痛潮水一般一次又一次地蔓延全身，仿佛永远不会停止的酷刑。

脏器噗呲噗呲地扭曲，脊椎嘎吱嘎吱地转动，血沫咕噜咕噜地漫上喉咙，阻碍了空气的进入。脑部因缺氧感到了阵阵的晕眩和恶心，眼前的景色迅速黯淡了下去，他的躯体可怜地趴在地上，像离开水的鱼一样痉挛着。

“哈哈，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结果只有这种程度吗？”詹金嘲弄的声音从他的上方传来，“因为吾主的神谕，我本来还对你有所期待。担心你会反抗所以才费了一番口舌，现在看来，根本没这个必要，早知道直接拿走寄宿在你心里的…呵，那本来就是属于我们的！”

“真可笑啊，看你现在挣扎的样子…”詹金似乎蹲了下来，他伸手把因痛苦而蜷缩成一团的少年翻了过来，似乎是惋惜地咂嘴道，“但是时候物归原主了，小朋友。”

他的手伸向了少年的胸口，少年只得无力地以双手去阻挡，却被对方轻松地甩开，接着——

“恶物不可侵。”

原本无力的少年口中，吐出了清楚平静的言灵。

与此同时，两架无人机一前一后，瞄准了詹金头颅的位置，炫目的电浆激流般喷射而出！

轰的一声巨响！炽热的光芒爆炸开来，地面像是有熔岩流过，露出了不断被侵蚀的大洞。

在爆炸的一瞬间，詹金拼命地向后跳去，尽管如此，他的斗篷被烧的不成样子，胸口上也出现了骇人的烧伤。

詹金的伤口处发出了细小的声音，那些血肉开始迅速地愈合，尽管如此，他的脸色却相当阴沉，原因有很多。

比如，他中了最为简单的极乐术。

比如，对方过于猛烈的火力真的突破了他的防御。

又比如——

光芒过后，那个站起的身影。

“这样的偷袭，已经没有第二次了。”詹金咬牙切齿地说。

“谁知道呢？”少年笑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他的风衣已是破破烂烂，所以他干脆地把风衣脱掉，随手扔到一边。

詹金眼神一紧，脱掉外套后，他看见了少年在腰间别着的武器。

“不用在意M1911，已经没子弹了，不过即使有，对你也没有用吧？”少年注意到了他的眼神，“但也许我在骗你，要不要赌一下，赌我的枪里没有子弹？”

“事到如今，还在虚张声势？”詹金说，“如果你只有这种手段…”

“真让我失望啊，詹金。”少年用手指敲敲太阳穴，不屑地说，“没想到我的对手只是这种货色。”

“你！呵，你其实是在硬撑吧，中了我的法术…”

“咳咳…”少年一口吐出嘴里的血，抹了把嘴，“中了你的法术，又怎样？”

他把手移向胸口，如果仔细观察，可以发现他的手指其实在轻轻颤抖，实际上詹金说的没错，他在硬撑。

虽然提前埋入体内的停滞块一定程度上缓和了伤势，但他的大部分器官已经快要无法继续维持生命，特别是他的心脏。

“抱歉。”

他真诚地，以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低语了一句。身体仍浸泡在剧痛之中，但已经无所谓了，另外一种更加磅礴的情绪掌控着他。他不知道这种情绪从何而来，也许，是他意识到了——他之所以没有被詹金的法术压垮，不仅仅是停滞块的原因，更多的是因为——

他的心脏，或者说，代替了他心脏的那家伙，吸收了大部分的攻击。

同时，也替他承受了大部分的疼痛。

脑中一片混乱，已经不想再去顾虑什么了。

是因为邵杨的坚持，还是属于伊斯的骄傲？在种种情绪的驱使下，他伸长手臂，做了个放肆的，挑衅的姿势。

“想动我的东西？”

他轻蔑地一笑，

“有种就试试看。”

人物卡只是参考，未必标准

邵杨 （伊斯1925） 人类/伊斯之伟大种族

力量50 体质50 体型65 敏捷50 外貌65

智力100 意志80 教育60 SAN 80

技能

图书馆使用95 侦查75 聆听65 精神分析75

地质学50 机械维修90 电子学90 计算机使用90

战斗

格斗（拳击）70

射击（电击炮）95

闪避 25

物品

改良版旧印，M1911，奈亚的小刀，停滞块（子弹型，复合型，植入型），电击炮（机载型，便携型），特兹查波特尔之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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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4.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