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宝提前回宿舍了，她有点不舒服。”

商如夏边解释边起身拆开包装袋，小心翼翼捧起那杯温热的四季春茶，双手递向坐在对面边长嬴。就在交接的刹那，她下意识想避免指尖接触，却偏偏失了准头，细嫩的指腹轻轻擦过他指骨分明的手背。

温凉的触感让她像含羞草般倏地缩回手，睫毛不自觉地颤了颤，掩饰一般偏过头，声音轻得像羽毛：“给你。”

「叮——检测到宿主与模拟对象完成“指尖相触”演练，情景数据已采集，任务积分 5，请再接再厉，为心动攻略提供更多样本。」

“这也行？”

脑内响起的系统提示音让商如夏耳根一热，这呆统统，怎么连这种意外接触都算数？她盯着自己的指尖发愣，两秒后掐了下指腹，迅速揣回兜里。

随即她把连着保温袋的另一杯奶茶抛给程定，语气瞬间随意许多：“定定，你的。”

“稀奇啊。”程定轻啧了一声，歪身接住袋子，挑眉打量手里的[清云乌龙]，“素质有待提高，突然这么殷勤，又有啥阴谋诡计？”

他吸管“噗”地插进封膜，笑得意味深长。

“之前答应过你的。”商如夏朝他挤挤眼睛，尾音轻扬，“再说了，本姑娘偶尔大发慈悲做点慈善不行吗？”

“行行行。”程定叼着吸管，敷衍的应她。

感受到对面投来的视线，她脸颊微微发烫，坐下后不自在地搓了搓脸，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

边长嬴修长的手指拢住温热的杯身，瞥见女孩的目光遂敛了神，眼底浮起似有似无的笑意：“需要我做什么？”

“嗯？”商如夏眼睛睁大，怔住。

细算起来，他们已经有一周没说过话，就连微信都是的她主动发消息他才回，而只要她不发，他就不会主动找她。

这个认知让她心头泛起细密的酸涩，他怎么对她一点都不热情，是不把她当好朋友吗？

可为什么……她竟然贪心地不想只当好朋友了呢？

边长嬴深黑的瞳孔里映出女孩从诧异到沮丧，最后是浓重的浸染了整双水眸的烦闷。

他手指蜷缩了一下，轻叩桌面，微歪了下头，轻声：“嗯，在想什么？”

清脆的敲击声顺着空气震颤到心尖。商如夏按住心口，轻轻叹了口气，她竟然因为这内耗了，刚想解释并据理力争一番却在抬头时怔住。

眼前少年额前碎发微长，眉眼精致，高挺却不带冲击性的鼻梁和那双微启的唇瓣，不柔和却魅的五官搭配在一起，视觉盛宴也不过如此了。

偏生他只身穿着单薄的校服，白色衣领衬得其脖颈清隽，没有繁琐衣着的修饰，俊朗的坦然。

恰巧此时，窗外落日余晖洒进来，为他镀上浅金柔光。

准备好的说辞一下全都堵在了嗓子眼，商如夏鬼使神差软了嗓音：“边长嬴，你长的好漂亮。”

“噗——”

言罢，余光瞥见目瞪口呆的程定，紧跟着是喷涌而出的奶茶在空中划出弧线，精准降落在她袖口。

“程定！”她跳起来甩手，“你喝奶茶都不能安生吗？都喷我身上了，现在洗衣服水可凉了。”

程定“啪”的放下奶茶，一抹嘴巴，听见她的话当即翻了个白眼，无语极了：“这话该我说吧，虐狗也得讲点规矩吧？还把我也提溜过来，敢情让我当观众呢？真的，夸他就夸他，还特意我一眼？哥这张惊为天人的脸还比不上他？”

见商如夏眨巴着眼睛装无辜，他冷哼着瞟了眼亮起得手机屏幕：“算了，你知道你现在眼睛里写满了……”

商如夏眨眨眼，有点懵，“什么？”

“叮”手机又响了，程定低头扫过屏幕上那个亮眼备注，吸了口奶茶，笑得礼貌：“花痴。”

商如夏：“……”

“你才花痴！”她怼他。

“得嘞。”程定起身，用干净那只手拍了拍商如夏脑壳，“你俩继续，哥有正事。”他晃着手机，拨拉了一下额前卷毛，潇洒转身。

边长嬴眉毛微挑，目送程定离开，随后将目光自然落回对面女孩身上。

商如夏深呼吸后抬头，猝不及防撞进他深邃的眸里。

四目相对间，不是沉默，是你的眼眸里映出的我的身影。

她清晰的看到那双薄眼皮轻阖复又掀起。

“不继续了？”边长嬴轻抚挂在女孩眼角的碎发，声音清却带了点调侃的意味。

继续、继续什么？彼此心照不宣。

“不了不了。”商如夏揪着手指，小声嘟囔，“都怪文景太烦人了，非说我们不清白，不信我们这纯洁的友谊，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嗯。”边长嬴微一颔首，慢条斯理淡声重复，“纯、洁、的、友、谊。”

一字一顿间，溢满不可言说。

每个字都像小钩子挠在心尖，商如夏一下来了底气，轻哼一声：“你你还说我呢，我课下不找你，你都不主动给我发消息！”

边长嬴怔了怔，直起身时语气认真：“不知道发什么。”

这实话实说反倒让她没脾气。

她仰起脸，少年的眼尾低垂，声音似水般沉静。

她叹口气教他：“不知道给我发什么，你就发我名字呀，这样我就知道你想跟我说话了。”

“好。”他点头。

“那我们现在算和好了吧？”她学着他刚才的样子歪头。

女孩的动作映在脑海里，边长嬴唇角轻轻一勾，像是错觉般又恢复平直：“本来也没吵架。”

“那就说定啦！”商如夏见边长嬴一如往日般回应她的话，来时那种不明所以的紧张感一扫而空，嘴角弯起那抹舒心的笑容，“ 边边，我现在有件超级重要的事情需要你的帮忙，可以吗？”

“只有我能帮？”边长嬴问。

商如夏顺杆爬，乖乖点头，直视着他的黑眸，“全世界只有你！”

他忽而轻笑出声：“好。”

商如夏眼睛一下亮了，“我是不是以前在哪见过你？”

她敲着脑袋努力回忆，感觉现实中某些消失的记忆一点点的回归，跟收集碎片一样在慢慢拼凑。

“嗯。”边长嬴轻点头，停顿片刻，才道：“楼梯间，你问路。”

“不对！更早之前……”商如夏想了想，苦恼地皱眉，“但我就是想不起来。”

耳边徒然一道清润的笑声，很低，像是从嗓子眼里溢出来的。

她一下明白他的想法，也笑了：“真的！我没有开玩笑，但也不是我暗恋你哈，要恋我也是明恋。”

“真的？”他追问。

他眼中她脸颊上清浅的笑宛如璀璨的宇宙星河，她应：“肯定啊。”

……

正当商如夏在边长嬴这个虚拟攻略对象上发力时，校园的另一端，拿着假条的安羽正匆匆走向宿舍。

昨天遇见程砚纯属意外，到他公寓避雨也始料未及。

一场秋雨一场寒，快到11月的时候下了场雨，原本的秋风细雨逐渐顺着狂风变大。

下午没课她请了假去老城旧书店掏书，高中的漫长时光里她总喜欢沉浸在书的海洋，而那家旧书店隐匿在城市的犄角旮旯，是幼时偶然一次和父亲归家途中发现的宝藏。

抱着两本泛黄名著结账出门，刚踏上天桥就被雨丝包围。

这不是什么好的征兆，她眉心微拧，双手罩在额头上，匆匆跑到桥下的小摊贩处。

彼时，夕阳挥洒在小湖上如万千金箔，波光粼粼，晶莹的雨点纷纷坠起涟漪。

“哗啦——”山地车穿行而过，她后退时腰撞到木桌，她偏头慌忙对摊主道歉。

这雨突如其来，原本不大点的桥下小集市陆陆续续过了好几辆车子。

她抿抿唇，从帆布包里抽出纸巾擦着湿发，给妈妈发完消息后打量起周围。

往前走是一家买首饰的小摊，简单的一张小桌上整整齐齐摆放着银簪、可爱小卡子和一些小耳钉和手链。

她驻足，挑挑捡捡，最后选了两串手链，五色交织，一个粉白一个青蓝，正好送给小夏。

她目光留恋在手链上，心里想着当小夏看到这串手链时欣喜的模样，不禁莞尔。

安羽付过钱，继续向前走，耳边的喧哗声也越来越清晰。

“10块一把！最后几把！”买伞大爷被团团围住。

她垫脚张望时，最后一把伞正背修长的手指接过，她目光顿在那双好看的手上停留几秒，嘴里的话也卡壳，下了定论，这最后一把伞她买不到了。

她抿住唇，默默收回脚步，刚想找个地再避会雨，失落转身的刹那却听见清朗的呼唤。

“安羽。”

“嗯？”她回头怔住，看清眼前人的面容时，“你怎么在这儿？”

程砚摘下棒球帽，定睛望着她，“这话该我问你。”

两人相视一笑，听她说明缘由后，程砚也只用一句话概括。

“上课无聊，出来放风。”

这么欠揍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竟毫不违和。

安羽无奈一笑，少说一千，多则一万，所有关于程砚的帖子她看的不再少数，知道程砚的成绩在年级前几榜上有名，随便考考就碾压众人。

但直到真正接触他这个人，透过现象看本质，安羽才发现这种说法还是委婉了。

她睨他一眼，“学长可以再委婉点吗？”

“行啊。”程砚垂眸迎上她的目光，笑得爽朗：“你重新问。”

“程砚，你怎么也在这？”

只见程砚眉梢轻挑，不应反问：“这下怎么不喊学长了？”

“……”

“有区别吗？”她有一点点疑惑，没跟上他思路。

他郑重点头：“当然有。”

好吧，谁让他是程砚呢。安羽说服自己。

从善如流：“程砚学长，请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怕在有什么不满的，她两个称呼都用上了，这下总不会错了吧。

“哗——”脆生生一响指，程砚笑，理所当然：“出来玩。”

“……”

安羽活动活动手腕，指节捏得咔咔响，小声威胁：“想打人。”

程砚不但不躲，反而把伞递到她面前，嘴角笑意更甚，“伞给你，别打我好不好？”

轰隆雷声碾过天际，电闪雷鸣间，照亮整个天桥，映亮他带笑的眉眼，也染红她瞬间烧透的耳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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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