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房这一番大出血,苏环自己先心疼不已。
上辈子她嫁给萧家的时候可没有跟苏莺莺享有一样多的嫁妆!
凭什么苏莺莺这小贱人就能得那么多嫁妆?
而且她们三房还额外给她多了五百两银子的添妆!
她恨得牙根痒痒,苏莺莺有这么银钱嫁妆傍身,就是守寡又如何?
她有萧家的房产,还有这么多银钱,随便再从萧家子侄辈里寻一个过继过来,还不是美滋滋过着手头宽裕的寡妇生活?
甚至她有了钱就是再坐产招婿都使得,这辈子说不上大富大贵,但也是汴京城里的富足小门小户了。
苏环气得脸上都长了好几个热疮,最后还是三夫人开解她:“以后你有了权势什么事做不得?要收回那五百两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苏环这才心理踏实了下来。的确,又何必急在一时得失上?
何况最重要的是她已经改了两人的婚事。
萧照与苏莺莺已经更换了婚书,她与侯府世子也可以顺顺当当定亲了。
**
插钗下定的这天,萧照早早就来了。
莺莺周围围着苏家的女眷们,还有些请来的宾客亲友。
萧照拿出的是一枚白玉簪子,是玉兰花形状,瞧着与市面上出售的那些都不大相同。
莺莺一看就极为喜欢。
官媒在旁边打趣:“萧大人倒显用心,这簪子的样式老身在银楼都未见过呢。”
萧照家带来的女眷便在旁边插嘴:“那是我家九郎亲手做的呢。”
花厅里的女眷们“哄”一下都笑了起来。
莺莺脸一热,忙低下头去不叫人看见。
萧照置若罔闻,他小心将玉钗簪在莺莺发髻间,唇角带了一抹自己都未觉察的笑意。
插钗礼行完后两人便是正式定亲了。
萧照和莺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玉人儿一般标致般配的两口子。
有人恭喜,有人羡慕,有人打趣,还有人酸溜溜的。
三房最甚。
萧家的这些尊重和珍视原本都是他们这一房的!
三夫人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却又可得意了起来,少不得四下得瑟:“也不知我家环儿嫁进侯府插钗时又是个什么状况。”
很快便有女眷惊讶,于是三夫人便有些自豪的将侯府的婚事炫耀了出去:
“是我家老太爷给四娘子定下的。”
“我家四娘子自小就是个有福的,没想到她居然能嫁进侯府!以后便是世子夫人了。”
二娘子撇撇嘴,小声嘀咕:“也不知能不能嫁进去呢。”
苏环听见了有些不忿,她当即笑道:“说起来侯府今日要送寒食节节礼呢,也给诸位婶母阿姐们带些侯府的稀罕吃食回去。”
女眷们很快便来了兴致,她们都是老实本分的小官宦人家,平日里往来也都是小门小户,谁还见过侯府这样高的门第?
汴京城里百姓寒食节有互送吃食的习惯,正好也让她们瞧瞧侯府的热闹。
于是一个两个便恭维恭喜起了三夫人:“哎呀也叫我们开开眼界。”
“对啊,侯府的东西肯定没见过,你们又是亲家,人家肯定送的稀罕物。”
还有笑:“是不是今儿能托四娘子的福气见见侯府世子?”
大宋的女婿们为表对岳父家的尊重便要亲自上门拜见送礼,今天既然能送来寒食节节礼,那想必也能见到侯府世子。
苏环想了想她这些天与世子逐渐情浓,昨天世子酒酣之时还向她保证过会送节礼过来,当即点头:“那是自然。”
于是女眷们纷纷理起了衣裳头面,笑着说:“一会也开开眼,瞧瞧侯府这门亲戚。”
众星捧月,苏环越发得意,她对苏莺莺充满了鄙夷:
就算你的插钗礼又怎么样?
就算你夫婿亲手做簪子又怎么样?
我还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成为人群中的焦点,毫不费力就在你的大日子夺走你的风头!
她这么想着就忍不住得意瞥了苏莺莺一眼,想欣赏苏莺莺沮丧失落羡慕的表情。
谁知苏莺莺不在原地,苏环搜寻了一圈,才看到苏莺莺却满脸笑眯眯正在厅中的海棠树下与萧照小声说话。
趁着大家都在花厅里围着三房,他们两人到了外面说话。
阳光照着满树繁花,层层叠叠的西府海棠将枝条压得低低,萧照不知说了什么,惹得苏莺莺低笑。
风吃过,将粉红色的海棠花瓣吹到苏莺莺身上,萧照伸手去轻轻拿掉。
两人继续相视而笑。
他们在笑什么?!!
有什么好高兴的?!!
苏环快要被气死了,她心里溢满了嫉妒和愤恨。
为什么上辈子萧照没有这么对她过?!
一定是因为苏莺莺这个不要脸的贱人蓄意勾引!
这么想着她的愤恨才消散下去。
是了,萧照马上就要死了,到时候看她苏莺莺怎么笑?!
一干人都在等侯府,过一会终于有人来了。
女眷亲戚们熙熙攘攘过去看热闹,看到的却是个中年大叔。
来的却不是府里世子,而是下面的管事婆子。
大家大失所望:“世子呢?”
苏环和三夫人的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三夫人自己问:“世子呢?”
管事婆子有些奇怪:“送节礼怎的还要世子出马?”
女眷们七嘴八舌:“因为世子是这家的女婿啊。”
“做女婿的怎么能这么怠慢丈人?”
管事婆子摸了摸脑袋:“你们可是弄错了?我们世子可没有成婚,也没有定亲啊。”
这话一出,满院寂静。
亲戚里有那些瞧不惯三夫人张扬跋扈的,便笑道:“魏氏,原来你自己给自己攀了门亲事?人家不知道啊?”
三夫人面子受挫,气得叱骂了管事婆子两句:“你个下人,乱讲什么话?”
管事婆子还没有受过这种气,她气得涨红了脸:“怎的如此瞧不起人呢?便是我们来也已经是看得起你们了!”
她将礼盒拿出来:“便是说到老夫人那里去,老身也没错!我们世子金尊玉贵,哪里是个癞蛤蟆就能肖想的?!”
说罢白了三夫人一眼,扬长而去。
三夫人自己生气,可在外人面前还要装:“这婆子着实没规矩。”
小魏氏也跟着插科打诨:“想来是世子公务繁忙,才派了个不懂事的婆子来,回头定要叫侯府世子好好整治刁奴。”
她笑吟吟打开箩筐:“且瞧瞧侯府世子送来的稀罕物件!”
诸人想想也是,管他是不是侯府世子亲自送呢,横竖是侯府亲自送出来的,那也应当是稀罕吃食。
于是一个两个都凑了过去。
却见箩筐里是青团、无忧糕、枣泥酥,瞧着也就是寻常街上卖的点心。
苏环还要勉力维持体面:“这是侯府特意做的点心,瞧着与外面相同,吃起来却好吃非凡,诸位嫂子们拿点走吧,也好沾沾侯府的喜气贵气。”
堂前院里,萧照指着屋檐间的鸟儿给莺莺看,莺莺看见了,两人相视一笑,皆是微眯着眼,唇角弯弯。
那两人和和美美,越发衬托得这边兵荒马乱。
堂中大娘子嘀咕一句:“明明是外头胡乱买的,上面还有‘德盛斋’点心铺子的印记呢!”
上回三老爷毫不犹豫就拿出了五百两,同样两兄弟,凭什么三房那么多钱,还不是老夫人偏心三叔父偷着给他的私房钱?!
是以一向乖巧的大娘子也不打算给三房脸面。
二娘子也大声道:“是啊,四妹妹,这德盛斋的点心我们家都看不上买,怎的你的侯府就当我们是下人打发呢?”
这么一说,女眷亲戚们也都瞧得分明。
可不就是?
说起来这家点心是大路货呢,只有贩夫走卒才会去购买了走亲戚,他们这些小门小户都看不上呢。
有人便嗤笑:“原来侯府待这门婚事也不怎么上心嘛!”
苏环又气又恼,撕了二娘子一把:“要你多嘴!”
二娘子可不是吃素的,一闪身躲开:“你自己虚荣,还怪我说实话?”
正闹着。
“住口!”
苏家老夫人拄着拐杖走进堂上平息了纷乱,又训斥四娘子:“大喜的日子,这样闹起来难道要让宾客瞧热闹你才遂心?”
四娘子这才噤声,再看庭院里莺莺与萧照相视而笑的模样,心里越发堵得慌。
来别人家做客,自然不能让主家难堪,诸女眷们也忙拿院里的萧照与莺莺打岔。
“瞧那两人蜜人儿一样。”
“对啊,老夫人好福气,这个孙女婿长得好,又英武,听说还是宗亲。”
“恭喜老夫人,以后我家小子到年岁了,还要请这位堂姐夫提携呢。”
堂上终于又热闹起来。
老夫人为了找回颜面,便夸赞这个孙女婿:“自从两人定下婚事后萧九郎显然对这婚事极为满意呢,三天两头送东西来府上,除了公用的吃食还给二房私下送了不少吃食小玩意儿,阖府上下都在称赞莺莺好福气!”
于是诸人都称赞起来,又想起了苏环。
相比之下那位侯府世子真是不上道,就连应当来的日子也不过是叫下人婆子敷衍走了个过场,连糕点都是外面胡乱买的低级敷衍货色。
这样相比之下,越发显得三房努力攀上的婚事不算什么。
苏环气得嘴都歪了。
她唯有在心里反复默念:忍下去,忍到萧照死就好。
前世这时候她已经嫁过去了,算算日子萧照就是在清明节出的事情。
这么算来苏莺莺高兴的日子也不过两天了。
或许是她昼夜祈祷见了效果,到了清明节这天果然天降喜讯,这萧照居然伤了腿骨,如今高烧不退,生死未卜。
苏环喜得双手合十:“天助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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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萧大人出事了?”
莺莺惊愕抬起头来。
长寿点头:“我路过想去他家门房送些跌打膏药,谁知他家门房愁眉苦脸的,说皇室在西苑设宴着了大火,他家少爷为了救官家闯入火场,危急关头推开了官家,自己却被一块房梁砸中了大腿……”
他的声音莺莺听得见,可她大脑中一片空白,只在那里呆呆看着长寿。
怎么可能?萧大人那么善良的人,多次仗义出手,这样的人,老天又怎么舍得让他出意外呢?
她脑子里几乎是木然的,半天才有了知觉:“那,那他可还好?”
“如今一波一波御医诊治总算救回了性命,可腿是没知觉了。”长寿回话。
“你带着这些银钱去医馆买些上好的补品送过去,再看他们家有什么要帮忙的,你便留在那里帮忙,若是人手不够再差人来叫我们都过去。”莺莺当机立断。
长寿拿了钱,应了声是,随后拔腿就走。
莺莺呆呆看着他的背影,一阵风出来,她脸上冰冰的,莺莺往自己脸上一抹,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满脸泪。
若他当时没救自己,腿脚便利,没有一瘸一拐,是不是就能逃脱出去?
是不是自己害了萧照呢?
莺莺痛苦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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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家三房内苏环喜不自胜:果然一切都如前世的轨迹发展了下去。这么说来那侯府世子也定然会成为储君心腹了。
她安然梳妆,萧照啊萧照,你可别怪我不提醒你,实在是命运注定你有这么一劫。
至于爹娘那边,哼,这回他们应当明白自己当初执意不嫁萧照有多明智!
三夫人又是哭又是笑来寻三老爷:“多亏我家环儿死活不嫁,原来真是有先见之明!”
三老爷自己也后怕:“那天差点就纳吉成了,多亏老天庇佑,将这个拖累给了三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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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老夫人房里,她也在犹豫。
“下一步如何是好啊老夫人?”她的嬷嬷问。
老夫人态度很是坚决:“退婚!”
萧照废了,再也无法鼎立门户,这门婚事已经再无任何利用价值,莺莺那么美貌的孙女自然可以另有用处。
萧五公从病房里出来,身后是拿着药箱的郎中。
他压低了声音摇摇头:“这位病人只怕站不起来了,除非有神迹……”
什么算是神迹呢?
萧五公请人去庙里烧香,又四处去请神婆,还有各种偏方,可萧照仍旧躺在床上一动不懂。
眼看试了种种办法都没用,萧五公急得团团转,忽然眼前一亮:“对!冲喜!”
他将这话一说出萧照第一个反对,他嘴唇阖阖:“伯父,多谢您好意,可是我是个走不动路的人了,又如何顶天立地?白白拖累了人家小娘子一生。”
莺莺派人送来的药物全被他回绝了。
他一点都不想拖累莺莺,白白耽搁她一生。
萧照几乎要将唇角咬出血沫来,终于下定了决心“还请伯父帮我退了这门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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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鸦是殷国公主,芳容雪肤,唇绽樱颗 ,纤腰楚楚,是个绝世美人。
可惜一朝国破,她沦为了阶下囚。
灭国的大晋皇帝与殷国有世仇,他的母亲、妹妹悉数死于殷国。
父债女偿。
南鸦作为父皇唯一在世的女儿自然被如狼似虎的兵卒抓住献给了大晋皇帝厉晏。
他修长手指捏着她的下巴,狭长凤眼细细打量着她,深邃目光里满是阴鸷:“你知道我妹妹是怎么死的么?”
世人都称赞天子仁慈,不杀前朝公主还允许她继续住在深宫。
可只有南鸦知道,每个深夜帝王都会潜入她的闺房,慢条斯理用尽各种手段玩弄她。
他俊朗冰冷的面庞上沾染着野兽一般的躁动,薄唇从她脸颊旁游离而过,低喘着不知餍足。
一场秋狩,准备已久的南鸦终于找到了时机从悬崖跌落,而后在仆从的接应下逃出了生天。
厉晏一开始是为着复仇。
慢慢他喜欢上了看她哭泣求饶的样子,杏眼迷蒙的水雾,酡粉蒙羞的脸颊,柔弱无骨的娇柔。
他说服自己,不过是个卑贱的阶下囚罢了。
可是她当着他的面跳崖那一天,厉晏捧着她遗落的发带,吐了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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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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