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在云袖和张伯的帮助下,程七七将昏迷不醒的男人搬进了驿馆唯一还算完整的客房。说是客房,也不过是四面漏风的屋子里摆了张吱呀作响的木床罢了。

"娘子,这......"云袖看着男子浑身是血的模样,吓得脸色发白。

程七七已经冷静下来。她指挥着张伯打来温水,自己则从行李中取出一个药箱——这是她这些年来暗中准备的,就是为了应对今日的局面。

"撕拉"一声,她毫不犹豫地扯开男子被血浸透的衣袍,露出狰狞的伤口。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从肩胛一直延伸到后背,皮肉外翻,血迹斑斑。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程七七还是倒吸一口凉气。这伤势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开始仔细清理伤口。

"娘子,您什么时候学会这些的?"云袖惊讶地看着她熟练的动作。

程七七手中的动作不停:"从前在家中,见多了大夫诊治伤患。"

这自然是托词。实际上,这十年来她一直在为今日做准备。她不仅研读了大量医书,还特意去药铺辨认药材,甚至用动物练习过缝合技术。毕竟,救活李容璟是系统交代的第一个重要任务,她不敢有丝毫马虎。

清理、上药、包扎,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当她终于处理完所有伤口时,额间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去熬些米汤来。"她擦了擦汗,"等他醒了,需要补充体力。"

云袖应声离去,房间里只剩下程七七和昏迷的男人。她坐在床沿,终于有机会好好思考眼前的处境。

按照原著剧情,她现在应该对这个陌生男子一见钟情,然后无怨无悔地付出一切。可现实是,她满脑子都在盘算着如何利用有限的资源,把这个破驿馆经营起来。

她的目光落在男子腰间的玉佩上。那玉佩通体莹白,雕着精致的蟠龙纹样,一看就知价值不菲。在原著中,这枚玉佩是李容璟身份的象征,也是后续剧情的重要信物。

程七七犹豫片刻,还是伸手解下了玉佩。她需要这笔启动资金。

"对不住了,皇叔大人。"她轻声自语,"就当是预付的医药费。"

傍晚时分,男人发起了高烧。

程七七守在他床边,不停地用湿布擦拭他的额头。他的呼吸急促,额头上布满冷汗,似乎在梦中经历着什么可怕的事情。

"不要......"他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不能让他们得逞......"

程七七吓了一跳,试图挣脱,却发现他握得极紧。在摇曳的烛光下,她看见他紧蹙的眉头,那痛苦的神情竟让她心生不忍。

"放心,你现在安全了。"她轻声安抚,用另一只手继续为他擦拭冷汗。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她的话,他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手上的力道也松了几分,但仍握着她的手腕不放。

程七七无奈,只好保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

烛火噼啪作响,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她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已经身处在一个完全不同的时空。

这一夜格外漫长。程七七时睡时醒,每次醒来都要检查男子的状况。他的体温忽高忽低,有一次甚至开始说胡话,含糊地喊着"母妃"。

直到天光微亮,他的高烧才终于退去。

程七七揉了揉酸痛的脖颈,准备起身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就在这时,她注意到男子的睫毛轻轻颤动,似乎即将醒来。

她立刻进入角色,换上恰到好处的担忧表情,等待着"剧情"的正式开场。

李容璟睁开眼的瞬间,眼神锐利如鹰,带着警惕与审视。但在看到程七七的瞬间,那锐利迅速隐去,换上了恰到好处的迷茫。

"这里是......"他的声音因高烧而沙哑。

"这里是云来驿。"程七七按照剧本,柔声回答,"你在后院晕倒了,我们把你救了回来。"

他试图起身,却因牵动伤口而闷哼一声。

"别动。"程七七连忙按住他,"你的伤势很重,需要静养。"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看透人心。程七七努力维持着镇定,心里却在打鼓:这位皇叔的演技,似乎不比她差。

"在下......李容。"他迟疑片刻,报出一个假名,"多谢姑娘相救。"

"程七七。"她简单自我介绍,随后端起一旁的米粥,"你先吃点东西吧。"

她小心地喂他喝粥,动作轻柔。李容璟十分配合,只是那双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她,似乎在评估着什么。

"程姑娘为何会在这荒郊野岭经营驿馆?"他状似随意地问道。

程七七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还不是为了等你这位大爷。

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黯然:"家道中落,不得已而为之。"

就在这时,张伯匆匆进来:"娘子,外面来了几个官差模样的人,说是要搜查逃犯。"

程七七心中一惊,下意识看向床上的李容璟。他面色不变,但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让他们稍等,我这就来。"程七七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

她看向李容璟,用眼神询问是否需要将他藏起来。他却轻轻摇头,低声道:"不必。"

程七七会意,转身走出房间。在她关上门的那一刻,没有注意到李容璟眼中闪过的一丝深思。

官差们态度倨傲,声称要搜查每一个房间。程七七陪着笑,心里却在快速盘算着对策。

"各位官爷辛苦了,"她取出一些铜钱塞给领头的官差,"这点小意思,请各位喝杯茶。我们这驿馆破败得很,实在没什么可查的。"

那官差掂了掂手中的铜钱,脸色稍缓:"不是我们要为难你,实在是上头有令,要捉拿要犯。"

"理解理解,"程七七连连点头,"只是我们这里确实没有......"

话音未落,李容璟竟然自己走了出来。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布衣,脸色依然苍白,却自有一股不容侵犯的气度。

"诸位是在找我?"他淡淡开口。

为首的官差愣了一下,随即厉声喝道:"你就是那个逃犯?"

李容璟不慌不忙地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我乃御史台巡查使,奉命暗访此地。你们是哪個衙门的?"

那令牌通体漆黑,上面刻着复杂的纹样。官差们一见,顿时脸色大变,齐刷刷跪倒在地:"卑职不知是御史大人,多有冒犯!"

"滚吧。"李容璟语气冷淡,"今日之事,若传出去半个字......"

"卑职明白!卑职明白!"官差们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待驿馆重归平静,李容璟转向程七七,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让程姑娘见笑了。"

程七七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摆手:"不敢不敢。"

她心中暗惊,这个人连假身份都准备得天衣无缝。

御史台巡查使的令牌,甚至连应对盘问的说辞都无懈可击。若非她早知道这是当朝皇叔,恐怕也要被这精湛的演技骗过去。

原著中的李容璟就是个危险人物,现在看来,实际情况可能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

"李公子的伤势未愈,还是回去休息吧。"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

李容璟点点头,在她的搀扶下回到房间。躺回床上时,他忽然轻声问道:"程姑娘不怕我吗?"

程七七动作一顿,随即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李公子说笑了,你是我救回来的病人,我为何要怕?"

四目相对,两人各怀心思。

程七七在心里默默补充:我怕的不是你,是那个不完成任务就要抹杀我的系统。

而李容璟的眼中,则闪过一丝兴味。这个看似柔弱的程家小姐,似乎比他想象中有趣得多。

窗外,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花。程七七望着漫天飞雪,预感到她在这个世界的生活,从今天起将不再平静。

当晚,程七七在整理药箱时,发现少了一瓶特制的金疮药。这瓶药是她特意调配的,加入了三七和血竭,气味独特,绝不会认错。她仔细回想,确定今早还在。难道是......

她心头一紧,不动声色地将药箱收好。夜深人静时,她端着一碗刚煎好的汤药,轻轻敲响了李容璟的房门。

"李公子,该喝药了。"她推门而入,将药碗放在桌上。

李容璟靠坐在床头,脸色依然苍白:"有劳程姑娘了。"

就在程七七递过药碗的瞬间,她"不小心"将少许药汁洒在了他的衣襟上。

"哎呀,真是对不住!"她连忙取出帕子为他擦拭,顺势检查他肩部的绷带。

果然,绷带虽然包扎得与她白天时一模一样,但细看之下,结扣的方向略有不同。而且从他衣领处飘出的,正是那瓶特制金疮药特有的草药气味。

程七七心中警铃大作。他是什么时候自己重新包扎的?又是怎么知道药箱里有这瓶特制金疮药的?

她面上不动声色,继续为他擦拭:"李公子今日感觉如何?伤口可还疼痛?"

"已经好多了。"李容璟接过药碗,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程姑娘这金疮药的配方很是特别,不知是从何处得来的?"

程七七的手微微一顿。他果然用了那瓶药,而且还能分辨出配方的特别之处。

"是家传的方子。"她含糊其辞,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

这个人,绝对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一个重伤之人,怎么可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自己起身找药、换药?除非......他的伤势根本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

或者说,他有着超乎常人的意志力和行动力。

程七七垂下眼眸,掩饰内心的震动。看来在这场戏中,她需要更加小心了。这位皇叔大人,远比她想象中更难应付。

她轻轻为他整理好衣襟,柔声道:"李公子好生休息,若有什么需要,随时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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