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的相处里,舒迦意外地发现自己从未真正注意过席白的眼睛。
那双眼睛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尽管此刻席白的半边脸颊沾满了不明野兽的血迹,但这抹鲜艳的红色却衬托出他居高临下、踏在尸体上的姿态,宛若一只威风凛凛的猫猫虫。
漂亮又神气。
也难怪能一只虫在荒星上生存如此之久,席白确实有其强悍的资本。
“今天的打猎游戏先到这里吧,我饿了。”
舒迦听他这么说,只感觉胃部痉挛了起来。
席白此人,要相貌有实力,要厨艺有相貌。
席白用舒迦送他的匕首割掉几块筋肉,提溜到小厨房准备开造。
“我来做饭。”舒迦说。
“啊?”席白扫了他一眼,见他态度很认真,主动让开一条道。
“噢也行,这个瓢虫壳里装的是盐粉,那个石墩里是辣果,还有这个鸡蛋果,给肉条挂糊下锅炒起来很鲜。”席白逐一向他展示了他那精心准备的调料系列。
都什么跟什么,乱七八糟的。
舒迦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丝无奈。
舒迦更谨慎些,他在使用香料的前会先试探性地摸一点在手中尝尝味道,然而现实远比席白嘴里描述的更具有冲击性。
他所说的盐粉,味道有点像芥末,一小撮白色粉末就足以让舒迦感到一股直冲天灵盖的刺激。
而那种所谓的辣果,洗净后切开一看,里面是一粒粒的果肉,吃起来是甜带点涩的,有点像舔生锈的金属那种感觉。
至于那个鸡蛋果,舒迦就没敢尝。
他开始有点懂了,舒迦的厨艺为何极具攻击性,这堆香料功不可没。
“你一直……吃这些东西活过来的?”舒迦不确定地看了眼席白,单从外表上观测,这个雄虫没有任何变异特征。
“啊?”席白翘起嘴角,凑近了些。
“……”
未说完的话被舒迦吞回了肚子里。
他们靠得太近了,近到舒迦能轻松闻到雄虫身上的兽血腥味。
比起造价高昂的名牌香水,这股未洗净的兽血味不是那么好闻,但散发着奇异的吸引力,让舒迦骨子里那嗜血的本能开始蠢蠢欲动。
舒迦盛起一勺肉汤,递到席白嘴边:“尝尝味道怎么样。”
席白就着舒迦的手喝了口汤,低头那一会儿脑中突然闪过这个念头。
舒迦在回避什么呢?
眼神飘忽,不敢看他。
“很好喝哦,肉炖得很有嚼劲。”席白笑着夸赞道。
他迈着步子离开小厨房,又去忙活喂祆兽了。
舒迦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就在刚才,雄虫抓住他手腕的时候,他能感觉到对方手心的温度比平时要高一些,这种感觉让他的心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起来。
舒迦不喜欢行为不受控制,这不是个好预兆。
雄虫离开后,舒迦变得更沉默了。
他透过四面透风的小厨房,看着兽圈里忙着剁草的雄虫。就着那碟汤勺,把剩下的肉汤喝完。
“……”压根没熟。
但雄虫说很好喝。
他的厨艺其实挺不错的,到底是哪里出了意外?
舒迦低头沉思起来。
相比之下,席白的心思复杂得多。待会他将面临人生第一个考验,该如何用他贫瘠的语言夸赞舒迦的厨艺,并让他心甘臣服地把往后生涯里做饭的权力还给他,这关乎一个厨子的尊严。
夜风飘荡进木屋内,席白面露严峻之色,双手紧张的垂搭在膝盖上。
光从卖相来看,舒迦确实做得比他好,这就有点尴尬了。
席白夹了一筷子菜,小心翼翼:“我能说不好吃吗?”
舒迦:“不要用商量的口吻评价我的厨艺。”
饭做得比席白香,这特娘才叫侮辱。
席白认命地闭上眼,唇角动了动:“嗯,好吃,脆,这个也不赖,炖的真软烂。”
用餐结束后,席白成功抢夺到了洗碗权限,舒迦只好去忙活他的榨油大业。
暮色降临,讨厌的黑夜又来了。这时,他发现雄虫不知何时已靠近他,静静地蹲踞在一旁,目光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舒迦突然发问道:“您似乎无法分辨出味道。”
席白先生略微停顿,随即嘴角上扬,佯装诧异地询问:“你是如何察觉到的?”
三道菜,雄虫仅选择了那盘未炒熟的菜心彻底吃完。
其他菜仅动了几口而已。
味觉没有问题的虫,肯定能尝出白兰叶未烹饪熟透后没有完全分解的苦味。
雄虫虽然是笑着的,可脸上的表情并不那么好看:“你要以此嘲笑我吗?”
比如笑他是个连味蕾都发育不完全的残废;
又或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以此恶作剧整他。
舒迦没有错过雄虫的每一个变化,他莫名其妙地防备起自己,虽然这种警惕的心理值得表扬,但舒迦本能的,讨厌被这只雄虫抵触。
舒迦的回答很简单:“我不会那种毫无意义的事,更何况,你做的饭菜很好吃。”
席白:“认真的?”
舒迦微笑:“我从不骗人,阁下。”
夜色朦胧中军雌的脸格外具有诱惑性,尤其是他翘起来的嘴角,勾的雄虫春心萌动。
席白错开眼,心中暗想,他上辈子就想谈个这样的尤物,就算是虫子也不错。
妈妈,您儿子不当人啦。
席白走到舒迦身边,那双在夜色下格外明亮的招子一顺不顺地注视着军雌,兽油灯芯被风吹得晃来晃去。
“舒迦,我能吻你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轻轻吹进舒迦的耳朵里,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那语气像是某种暧昧的信号。
让虫心生期待,又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为什么?”舒迦的声音中透着一丝疑惑和好奇。
“现在的你看起来很好亲的样子。”
这句话仿佛是一种无声的告白,让舒迦的心微微颤动。
在这个静谧的夜晚,他们之间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而紧张。
“阁下,您应该没有接受过正式的礼仪教育”舒迦平静地说,“通俗点,你在耍流氓,对吗?”
我也不想这样,席白舔了舔干涩的双唇。
对男人而言,不主动=不拒绝。
所以他得主动起来。
那个吻带着点热度,轻轻地落在他唇边,他那双蔚蓝色的眼睛里瞬间变成了竖瞳,他意识到这个吻来自席白。
没有任何厌恶,呕吐的情绪在他心底作祟。
有的只是紧张和隐秘的期待。
如蜻蜓点水般,短促的触及,很快离开。
席白有些紧张的注意着舒迦的变化,但舒迦垂下的眼睑似乎是某种邀请信号。
低声尖啸着‘快来占有我吧,勇敢的骑士’‘这座城池只为你敞开’!
接收到鼓舞的席白瞬间信心倍增,吻上了军雌干涩的薄唇。
那种能让人心跳加速、血脉喷张的体验令席白着迷,他一点点舔湿那透着薄荷香气的唇瓣,颤抖着,探出舌尖。舒迦无声地纵容加剧了他的心中的欲.望。
席白的动作越发粗鲁,手指不规矩的探入军雌的制服衣摆,细腻的肌肤触感如同鼓点在指尖奏响,他的记性很好,舒迦靠近尾椎的虫纹刻有漂亮的骨花,正好缠绕住他的虫根,引人遐想。
舒迦忍不住咬了下他,才终于收敛了些。
他喘着粗气松开军雌,露出夹带着真实欲.望的微笑。
舒迦的心脏忽然跳动的厉害。
“亲吻,是比糖果还要甜美的味道。”
席白短短的几句哈像是咒语,为舒迦重新定义了什么叫做甜味。
舒迦心底有个声音催眠着他:那就沉沦吧,沉沦在这甜蜜的陷阱中,他心甘情愿。
荒野寂静,只有席白的喘息声,似乎是耳畔最为清晰地回声。
舒迦强迫自己闭眼休息,可他的思维却异常的清晰,慢条斯理的为他梳理和雄虫相识的每一个夜晚。
爱是一种奢侈且危险的情感,只诞生于精神与物质都富足的灵魂。
对雌虫而言,终生难以奢望。
舒迦所祈求的完美伴侣,只存在于他的幻想中。
“舒迦,你得趁现在自己还值钱,赶紧去基因库里挑个好胚胎孵化。”这是他好友给他的建议。
有够难听,但很务实。
因为雄虫被视为稀有且珍贵的存在,应当被极度珍视和保护,而雌虫在联邦的地位就是消耗品,而军雌则是价值较高的牺牲品。
为了讨好雄虫,牺牲尊严,甚至自残的雌虫比比皆是。
这种畸形的观念,源自于种族意识,深藏在基因之中,没有任何虫子敢于质疑或挑战这一根深蒂固的观念,这与他们的本能相悖。
舒迦,你听到那个声音了吗?
如同源自内心深处的轻蔑冷笑,带着戏谑的语气。
你为何要违背自己的本性呢,小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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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狮征战军飞行舰内部正在进行着紧急的搜救行动,拉莱耶就是在这个时候接到召回命令返航,迎面而来的军雌们将他围堵,三言两语的诉说着情况。
简单来说,舒迦失踪了。
他们亲爱的,原本该按时返回三狮飞行舰的舒迦上将所驾驶的飞行舰突遭洋流,失去联系。
拉莱耶慢吞吞地问他:“搜索到舒迦上将失踪前的最后星标点了吗?”
舒迦:没说不骗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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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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