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蒙蒙,隔着雾霭。
眼前的男人长发披肩阴郁的不似常人,身材纤细乍一看没有半点儿阳刚之气,阴恻恻的声音让人听了格外的不爽。
顾南西盯着眼前的男人,声音却是对着那个伺机逃跑的惹祸精说的,“你过来。”
冷漠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将俞时安射了个对穿,他自知逃不过这一遭,龟步向前。
“人给你,车子挪走。”顾南西从俞时安的身侧越过,隔着湿冷的天气隐约能闻到他身上的檀香味。
这味道与城隍庙里的味道极其相似,光是闻着就有安抚人心的作用。
横在路中间的车子缓缓后退,原地转了半圈把路让出来,司机挤开一旁碍事的俞时安给他的衣食父母开车门。
顾南西抬腿跨进车内,半个眼神都不曾分给俞时安。
“老大,就让他这么走了?”不远处的保镖扒拉着窗户几个脑袋凑在一起看着前面的动静。
“不然呢,池家掌权人你惹的起吗?”保镖头子叼着从防护栏上摘来的狗尾巴草,“这下可有意思咯。”
根据资料所得,池渊这人心机深沉,阴晴不定,当初俞家把他卖给他的时候,红白喜事差点儿一起办,一想到这事儿俞时安忍不住打了一个寒蝉。
池渊阴恻恻的朝俞时安笑了笑,鸣笛催促,“俞时安,还不过来吗?”颇有种你要是再不过来我就下车把你敲晕了带回去的架势。
俞时安攥紧裤兜里的瓦片,在踹开司机抢车和行刺顾南西之间选择了砸车,瓦片划过车身直击外后视镜。
瓦片碎了一地,车窗又被砸出裂痕,俞时安怕不够似的抄起防护栏上的狗尾巴草盆就往车子上砸。
“这小子是疯了吧?”不远处的保镖倒抽一口冷气,“顾家家主的车都敢砸。”
“他聪明着呢。”保镖头子说:“这下顾南西想不多管闲事也不行了。”
几乎是在盆栽砸下去的一刻,身边的司机吓得几近瘫软在地,二话不说将人塞到后备箱直奔警局。
警局里。
调解员的视线在眼前四人之间来回扫视最终停在顾南西身上。
“你说他刻意毁坏车辆,致使你财产损失,不要调解要起诉。”调解员见顾南西点头后又把视线移到肇事者身上,“你呢,你怎么说。”
“他骗人,明明是他......”俞时安掩面哭泣,那泪水是说来就来,愣是把见过大世面的顾南西给看懵了。
俞时安控诉,“明明是他跟司机偷情被抓,反倒污蔑我损毁车辆。”
司机虎躯一震当场吓晕了过去。
顾南西看了眼不省人事的司机,感觉自己风评被害。
“我昨天刚回国,跟他素不相识。”顾南西解释道。
“你说谎,一年前我们在酒吧偶遇,一夜**让你确信我就是要找的另一半,你为我解散后宫,我为你洗手做羹汤,你说此生只爱我一个,再无其他。”俞时安把自己在摆摊时看的各种小说揉碎了生砸出一套自己的说辞。
又哭又闹,情真意切,别说在场不知情的调解人员,便是连他自己也险些相信了。
调解员的眼神逐渐八卦,却又碍于自己的身份按住自己雀雀欲动的心。
那一双双激动的小眼神在明晃晃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的刺眼。
顾南西看着满屋八卦的眼睛有种被清白被玷污了的无力感,他今晚就不该出门或者直接留宿公司也好过遇上这一茬又一茬的烂摊子。
他刚想辩解就听见身边的男生一掌拍在桌子上,目光幽怨满含恨意,“可是,你居然趁我不注意的时候跟司机鬼混在一起,你这哪是偷吃,分明是要我的命啊。”
俞时安哭的肝肠寸断,声声控诉,泪如雨下,精致的五官与凄楚可怜相撞让人不由地偏颇他几分。
调解员看着地上其貌不扬的司机,理智多少回归了一点。
吃过细糠的人明显是看不上山猪的。
池渊面无表情的坐在侧边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俞时安演。
9个月未见俞时安倒是活泼了不少,不仅能编会演还能空口白牙,言辞凿凿的污蔑人。
“我那么爱你,为你生为你死,为你肝肠寸断,你怎么对得起我。”俞时安抹了一把眼泪,“你凭什么,凭什么糟践了我真心。”
俞时安哭的几乎要晕厥过去,调解员给他倒了杯水宽慰他不要多想。
好感度-10%
顾南西沉着脸,“我再说一次,我昨天刚回国,并不认识他。”
“他钻进我的后备箱半途被这人拦截。”顾南西指了指在一旁看热闹的池渊,继续说:“我把人还回去,俞时安不乐意就把我的车子砸了。”
调解员将信将疑,“你俩当真不认识?”
顾南西,“不认识。”
俞时安看着头顶上剩余20%的好感度硬着头皮,“认识。”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顾南西反驳,“不信你去看行车记录仪。”
调解员急匆匆的去检查车辆。
调解室里,俞时安眉眼哭的通红就连鼻尖上也抹着红意,手里端着一次性杯子安静乖巧的坐在椅子上,怎么看都像被人欺负惨了。
雨水顺着裤子滴在地上一路滑到顾南西的脚边,顾南西不动声色的退了半步,眸光微抬打量着眼前的男生。
神色不明。
俞时安被这眼神盯得手心直冒汗,还在没过多久调解员就回来说新车上的记录仪还没有安装,俞时安自知逃过一劫,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司机昏厥,池渊一问三不知,双方又各执一词调解一度陷入停滞,顾南西冷脸坐在椅子上浑身都写满不爽。
这时,调解员灵机一动,看向俞时安,“既然你说你跟顾先生相知相爱互许终身,那你有什么证据来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
这话一出,顾南西的脸色明显好了多少,斜看了俞时安一眼,似乎也在等待根本不存在的证据。
他扯了扯衣角笔挺着身姿坐直,手指敲打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催的人有些心烦。
调解员等了一会儿见俞时安没有出示证据的样子,开口说道:“既然俞先生没有......”
“我有。”俞时安倏地一下站起来,动作太大扯到侧腹的伤口疼的差点儿没叫出声,“我有证据。”
这下别说池渊就连当事人顾南西都来了兴趣。
他一回国就扎进了公司别说酒吧就连楼下的咖啡厅都没去过,更别说会有什么可以供人混剪错位视频。
俞时安攥紧拳头深深吸了口气,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一个跨步向前,单手按住顾南西的后脑勺仰头吻了上去。
不同于蜻蜓点水,倒像是急着证明某种关系似的,按在脖颈上的指腹喉结上来回滑动,顺便加深了这个吻。
突来的拥吻看着在场的人人心黄黄,年长的调解员偏过头,年轻的则是眼珠子都快要钉在他们的嘴唇上,可劲儿的看。
腿上分量一重的时候顾南西就感觉不对劲,但他没有想到俞时安居然这么大胆,当着众人的面儿直接吻上来,还是深吻。
还没等顾南西反应过来,俞时安后退半分,轻喘着粗气,“宝宝,别闹了。”
好感度-5%。
顾南西满脸震惊的看着俞时安,满脸写着不可置信,“你TM是不是疯了。”
“是,我是疯了。”俞时安顺着话题,“我爱的都快要疯了,你呢,为什么一如既往的清醒。”
顾南西气的都快要炸了,他站起来推开俞时安刚想给人一拳,俞时安就倒在他的肩膀上晕了过去。
一股无名火上蹿下跳,压了半天才压下来。
俞时安醒来的时候躺在医院里,转动眼珠子满屋子打量了一圈才发现病房里并没有其他人。
他掀开被子撩起衣服看了眼自己里被三圈外三圈的腹部,深深地叹了口气,颇为无奈的揉了把自己的脸。
经过一晚上的作死,他30%的好感度已经被他嚯嚯了大半。
一想到那个要就死的系统说要去顾南西面前刷好感度才能维持自己的生命他就头大。
昨晚他已经将人得罪了个干净,还给对方戴上始乱终弃,见异思迁的渣男帽子不说,还特么把人按在椅子上给亲了。
没被当场打死都算他有教养,现在再去刷好感度无异于矮子登天——难上加难。
还有那个池渊,明明已经断干净了为什么还要来找他。
当初池渊为了拯救几近破产的公司攀上俞家,还把自己仅剩的家底都掏出来了,原本是让俞家帮忙周转现金流,结果俞家不紧不帮忙还把他给的聘礼拿走了。
婚礼当晚池渊按着俞时安吃了大量的媚药,还没等他将人扒干净人就不行了,洞房花烛闹到急诊抢救也是独一份。
三个月后原主根据协议要离婚,池渊死活不放,将人关在家里差点儿给折磨疯了,最后还是法院判离才脱离苦海。
因为弃坑,俞时安并没有完整的故事大纲,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比起池渊伺机接近的目的,他更在意的还是怎么才能刷到好感度。
病房门被推开,身着正装手提公文包,俞时安打量着眼前这位脸上架着黑框眼镜的男人。
“俞先生你好,我是顾总的助理,这是我的名片。”男人把名片放在床头柜上。
俞时安斜了眼名片,“你们顾总还挺好的,帮忙送到医院也就算了,还派专人探病。”
刚才护士过来查房的时候,他从护士的口中得知昨晚是顾南西把他送来的。
“我不是来探病,是来要索赔的。”助理给他递了一份赔偿协议,“这是赔偿清单你看一下。”
文件底部刺拉拉一大串数字吓得俞时安直接叫了出来,“卧槽,你们讹人呢。”
对付泼皮无赖就要用泼皮无赖的办法。
不就是讹人吗?
他俞时安会,难道顾南西就不会吗?
昨晚回去,顾南西越想越生气,连夜起草赔偿文件,他甚至连关系都已经打点好了,只要俞时安拒不赔付他就起诉把人丢监狱里去好好改造改造。
“我们顾总说,要是俞先生不能如约赔付的话,我们牢里见。”助理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的说。
“你是怎么顶着37度的嘴说出这么冰冷的话。”俞时安直接从床上蹦起来,连伤口崩开的都顾不上。“谁家一晚上的误工费要70万,啊,你说说,你说说。”
俞时安指着文件上的赔偿条款,差点儿没被气笑,“车辆损失1千万,就那个破车连个自带记录仪都没有,哪里值这个价,还什么名誉费30万,精神损失费50万,他怎么不去抢呢他。”
俞时安抄起枕头就往助理身上砸,那劲头儿也亏得枕头软,不然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助理能当场被他砸晕了。
“你打死我也没用。”助理一边躲闪一边嚎嚎,“我们总裁说了,他那车就是他的老婆,现在他老婆没了,你不得赔他一个。”
我们顾总的老婆,身家千万都算委屈。
他居然嫌贵。
“还有,我们总裁一个小时经手上亿的项目,区区70万已经是仁至义尽,你不要的了便宜还卖乖。”助理最擅长的就是帮上司应付这些阿猫阿狗带来的零碎事件。
让他没想到的事,这次他碰上硬茬了。
“你还污蔑我们总裁跟司机有一腿。”助理听到的时候都快气死了。
他们总裁虽然刚回来,但是在一年前就已经准备回国的相关事宜,从招聘,到任用,再到福利,津费补贴每一项都是个顶个儿的好。
公司有宿舍,加班有福利,老员工买房还有补贴,孩子上学还给户口,你就说这样的上司上哪儿找。
助理跟俞时安在病房里薅着彼此的头发大战了三百回合,最后路过查房的护士骂了一通才老实。
俞时安坐靠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身边的护士绷着脸给他换纱布,待护士走后助理把地上的协议捡起来,掸了掸上面的脚印。
“东西放这儿,要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说完捋了捋自己凌乱不堪的头发。
“等等。”俞时安喊住他。
“还有什么事。”助理转身看着他。
“你跟顾南西说。”俞时安朝助理歪了下脑袋,坏笑着说。
“他的嘴唇挺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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