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缓缓驶入大门,顾南西从车上下来的时候管家已经站在门口候着,刚进门就看到他爷爷坐在沙发上。
“舍得回来了?”顾爷爷拄着拐杖指头不停的摩擦着拐杖头。
“今天公司事情比较多,回来晚了。”顾南西知道他爷爷还在为了他的婚事着急。
他耐着心绪解释道:“没有逃避相亲的意思,但是孙恣淼是真的不合适。”
意思就是相亲可以,孙恣淼不行。
顾爷爷像是听懂了他的话,朝他招招手往沙发上拍了拍示意他做到边上来。
“我知道。”顾爷爷说:“喜欢男生嘛,又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
顾南西倏地转头看向他爷爷,目光里满是疑惑,是哪个嘴碎的跟他爷爷瞎嚼舌头。
他只是目前不想结婚生子而已,并不是喜欢男人。
“是谁说的?”顾南西看着管家垂着头似乎是不打算开口,“把小郑叫过来。”
小郑是顾华雄的司机,这段时间都是他在负责接送。
“大半夜的叫他干什么,多大的事儿。”顾华雄在商业圈混了那么多年什么事儿没见过。
池家的儿子当年还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了十年,赵家的儿子沉迷美色男女不忌,他们顾家的孙子只不过是喜欢男性而已。
既没有要死要活,也没有沉迷美色不务正业。
经过一下午的自我调整,顾华雄接受了顾南西喜欢男生这件事儿。
有人相伴总比孤独终老强。
他打开茶几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沓照片放在顾南西的面前,“这些是南城里比较出挑的男生,这个是孙家的,相貌上乘,仪表堂堂。”
“我不喜欢......”顾南西说。
顾华雄打断他的话,“不喜欢孙家的也没关系,这个是林家的,英国留学生,聪明伶俐,业务水平高,刚好可以给你打下手。”
“我不......”顾南西回绝。
顾华雄再次打断了他的话,“林家的要是不喜欢,还可以看看王家的,长相虽然差了点,能力也一般,但胜在脾气温和,宜家宜室刚好。”
“爷爷,我不......”顾南西再次开口。
“没事儿,照片很多。”顾华雄甩了甩手里一沓厚厚的照片说:“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看。”
照片一张一张的从眼前闪过,耳侧是顾华雄絮絮叨叨的介绍,这架势要是他晚上不选出一个来相亲,他就别想着去工作。
顾南西盯着照片发呆,什么都没听进去,只看得到照片闪过时的残影。
不知过了多久,顾南西实在忍不住出口打断,“这个吧。”
“好好好。”顾华雄满意的将李程颐的照片塞到顾南西的手上,“李家这个孩子好,长得漂亮,能力又强,还是李家的独子,顾李两家强强联合,我就是走了也放心了。”
顾南西眉头微皱,“这种话以后别说了,爷爷一定能够长命百岁的。”
“知道了,知道了。”顾华雄把照片拿回来越看越喜欢。
“我还有工作,先上去了。”顾南西说。
“好好好。”顾华雄朝顾南西甩了甩手,“知道你忙,赶紧去吧。”
时间过得很快,俞时安这几天都在广场上摆摊,自打上次混战之后一直无人问津的摊位,居然神奇的开始营业。
起先来的是一位公子哥,身着高定,趾高气昂,颐指气使的看着他,面露鄙夷,十分不屑,怎么看都不像是诚心来算卦的。
碍于这是自己穿来后第一次开单,俞时安还是笑脸相迎,“这位先生想算些什么?”
男人稍稍俯身半蹲在地上,扯掉墨镜斜看了眼地上的破烂,抬着下巴问:“你这里可以算什么?”
他是孙恣淼的朋友,据说上次闹事后,池渊过来解围,顾南西亲自保释,他倒是要看看这人有什么本事,值得池顾两家的人纷纷出手。
“万事可算。”俞时安从草地上拔了跟狗尾巴草叼在嘴里,“不知道这位施主想要算谁的命。”
梁思逸看向俞时安的眼神变了又变,俞时安还是刚才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可他总觉得这人一眼就能看穿别人的心思。
“我想算我爷爷的。”梁思逸回答。
他爷爷前段时间身体突然不适,半夜被拉到医院可医生说他爷爷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有点儿贫血,让他多多调养生息。
可他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八字。”俞时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梁思逸说了他爷爷的八字,只见俞时安从布袋里掏出破碗,朝里面丢了两颗骰子,随后双目紧闭开始掐手指。
刚才那股高深的感觉瞬间被打了个消散,莫名多了种被欺骗的感觉。
谁家算命先生不是身穿长袍,手握佛珠,桌上放着铜板,竹签桶,俨然一副道长的打扮,哪像他休闲套装,网布鞋,还有......
还有褶皱的幌子,粗制的摊布,破烂的碗和两个......骰子。
对了。
骰子。
哪个好人家会拿骰子去算命,这分明就是酒吧混多了酒蒙子。
梁思逸感觉天都塌了。
一道凛冽的视线扫视而来,看的梁思逸心跳满了半天,那种高深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
俞时安缓缓开口,“你爷爷身体不适,医院却查不出来,只让他回去多多调养身心,是不是。”
一字不差。
莫非这人真的是道法深厚的绝世高人?
“是。”梁思逸看着地上的摊布干脆盘地而坐,再次开口时连语气也变尊重了不少,“敢问大师该如何破解。”
俞时安看了他一眼,“那要看你是想让他生还是想要他死。”
梁思逸吓得脸色苍白,“大师这是何意,我从来都没有想让我爷爷死。”
虽然他爷爷偏爱长孙,平时对他颇为严厉苛责,可他从来没想过要他爷爷死,再说他爷爷死了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处。
他只是众多孙子里的一个,单说资产分配他也分配不到多少,他爷爷一倒台资产被儿子瓜分个干净,还不如多活几年多给他点时间好自立门户。
“是吗?”俞时安半信半疑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想,自然有人想。”
梁思逸面色严肃一改之前鄙夷傲慢的嘴脸,“肯请大师给予破解之法,梁某定当重金酬谢。”
“主卧西北角,柜子底下。”俞时安回答。
“谢谢大师。”梁思逸从兜里掏出一叠现金,塞到俞时安的手里。
哎。
有钱人的钱真好挣。
随便一出手就是几万块。
这要是搁在城隍庙他得算多少年。
俞时安二话不说摊布一收,幌子一抽塞到椅子下面,拿着现金就往银行的方向走去。
先存钱,再去给自己买个碗。
上次被孙恣淼闹了一通后,连个正经的碗都没有。
怎么说他现在也是有两个顾客的人,成日里拿着个破碗多少有些寒酸。
俞时安来到ATM机把钱存进去,并查看了余额。
这钱要是能在城隍庙花该有多好啊。
从ATM机出来的时候,不远处的脑袋又开始蠢蠢欲动,这群人是真的贼心不死啊。
大半个月过去了还坚持要把自己抓回去结婚。
俞家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孩子,私生子也不止他一个,为什么就盯着他使劲儿的薅,难道就因为自己有锦鲤体质。
要真有什么玄乎,为什么他自己会命悬一线呢。
封建迷信要不得啊。
夜晚的南城,灯红酒绿,车水马龙。
顾南西从公司出来觉得异常的烦闷,他被相亲压抑的喘不过气,后又得知是俞时安那个家伙在背后搞鬼气的他差点儿让人把他抓回来当面质问。
一顿晚餐抵了巨额赔款,他还不知道满足,无中生有也就算了,还替他当场出柜,也就是他爷爷心态好,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
他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急促的铃声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顾南西指尖一滑接起电话。
“喂,顾南西,你怎么还不过来。”孟知川催促。
孟知川是顾南西的发小两人一起上初中,高中,甚至连大学都在同一个学校,比起顾南西成日绑着一张死人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孟知川就受欢迎多了。
从初中开始就有收不完的情书,高中就有人满学校的追着他表达爱意,到了大学更甚,所以他有麻烦就丢给顾南西解决。
这些年顾南西不知道给他解决了多少渣男浪子的戏码,导致顾南西的风评被害。
不过他本人倒不是很在意,风评不好反而能替他挡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譬如今晚,这人刚回国就给自己办了个接风洗尘晏,一群狐朋狗友齐聚酒吧喝个不停。
顾南西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喝完一巡正抡着袖子,脚踩就想在哪儿划拳,点的姑娘是一个赛一个的娇艳。
“哎呦,你怎么才来。”孟知川看到顾南西过来拿着酒杯就迎了上去,“我们可等你很久了。”
“是啊,一段时日不见,顾少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压轴。”男人醉了酒似的趴在姑娘的胸口乐呵呵的笑着。
“你怎么把他们也带回来了?”顾南西有些头疼的看着孟知川。
这群人从大学就跟在顾南西和孟知川的屁股后头混,同样都是出国学习,只有这几人将吃喝玩乐体现的淋漓尽致。
“哪是我们带他过来的。”孟知川耸了耸肩,“是他们非要闹腾着见你,自己买机票飞回来的。”
“见我?”顾南西笑着说:“怕是想回国浪吧。”
“我看也是。”孟知川笑呵呵的给自己灌了杯酒踹了一脚身边的男人,“一边儿去,挤。”
男人乐呵呵的爬起来搂着姑娘往边上挪。
孟知川给顾南西到了杯酒,“最近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顾南西端过酒杯喝了一口,环视四周只见两个人男人坐在沙发上就开始乱来。
他不禁皱了皱眉。
现在国内的酒吧都已经开放到这种程度了吗?
“你爷爷不是急着给你安排相亲吗?”孟知川笑着往他那边挪了几寸,“怎么样?有喜欢的吗?”
“没有。”顾南西果断回答。
“听说你爷爷都给你安排男的了。”孟知川凑近小声的说:“看不出来啊顾南西,原来你喜欢男生。”
“我取向正常。”顾南西一手挡开孟知川的脑袋,“离我远点。”
孟知川一副你看我信不信的样子。
他倒不是很介意自己的朋友是同性,取向自由,他不多加评论。
“嗨,这有什么。”孟知川说:“很多人直着直着就弯了,多正常的事儿。”
顾南西懒得解释。
孟知川贱兮兮的又凑过去,“听说李家的少爷,不仅长得俊俏,能力还强,我是不是很快就可以喝到喜酒了。”
顾南西看了他一眼给自己倒了杯酒,“不会。”声音冷的一点波动都没有。
无趣。
真的很无趣。
孟知川懒得搭理顾南西,转头就跟那群狐朋狗友混在一起。
顾南西喝了几杯酒刚想起身离开就看到了俞时安的身影。
他来这里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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