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媚拇指一滑就把视频滑上去了。
她进入了自己的直播间看评论，向以往一样和大家说着这个季节来大理旅游的注意事项。
最近这两个月的天气，其实还是很适合游玩的。
白天只要是有太阳的，温度都能在十七八到二十五度之间，太阳猛烈，紫外线强，室外活动可以穿一件打底衫加风衣外套，或者薄款的防风羽绒服。
单层的毛呢外套，只要防风功能好就行。
因为这个季节就是大理谚语的“苍山雪，洱海月，上关花，下关风”中最能体现“下关风”的季节。
下关也就是大理市区这边，风非常大，起风的时候，太阳伞是会被吹翻的，很难拿得住，所以她一到这个季节，都会告诉来旅游的客人，带帽子，帽檐要硬的，不容易被吹翻，还一定要有防风绳的，不然肯定风一吹帽子就飞走了。
防晒一定要到位，如果是露出头皮的防晒帽，最好在发缝上涂两层防晒霜，不然大概率会收获一条又红又痛还可能脱皮的可爱发缝。
今天不是周末，所以直播间里人不多，只有一百多人在线，但是美丽的风景还是吸引了网友下了十几单。
虽然很大概率等会儿会全部退完。
昨天卖出去上百单，今天起来发现退款的已经超过一半。
播不到半小时，直播间里一个人都没有了。
佛系的许媚也不急，起身走过去看莫帆画画。
莫帆的直播间里有五个人。
莫帆回头看她一眼就继续画画，小声问：“没人了？”
许媚笑道：“是啊。”
莫帆浅笑，温柔淡然的说：“没事，一会儿就有了，现在上班时间。”
“嗯，我习惯了，你画画真好看，我以前也是美术生，但是这些年很少拿起画笔，技术不在了。”
“你是什么专业？纯美术吗？”
“不是，我学的是服装设计。”许媚顿了顿，又说，“还没爱上大理的时候，我计划毕业以后就去广州的，那边服装设计的公司厂子都很多。”
“现在后悔吗？”
“不后悔。”许媚回答，“我喜欢现在的生活，看着这蓝天白云绿草地，我觉得我所有烦恼都没有了，哪怕感受压力，偶尔焦虑，也因这美景感觉值得。”
“我也这样觉得。”莫帆点头。
许媚看着莫帆手里的笔，好奇的问：“你是为什么会来大理呢？”
“因为双失。”
“哈？”许媚头一回听说这个词语，歪头看着他。
“失恋加上失业。”莫帆嘴角的微笑很浅，此刻微笑里多了一丝无奈。
许媚马上从包里拿出来保温杯喝了一口，半开玩笑的说：“有故事，说来听听？”
莫帆笑容更大了点，也不介意说自己的故事。
“我大学时候谈过一个女朋友，是我的初恋，那时候我们的感情也很好，像你们一样，我们是同班同学，都是纯美术的，你也知道纯美术的就业是比较困难的。”
许媚点头，当初她也想学纯美术，但是纯美术的就业方向很窄，而且只有金字塔顶端的大佬才能混得好，底下那些根本吃不上饭。
学了几年，最后迫于生计还是得改行，那几年就当白学了。
莫帆继续说：“毕业那个学期，我们遇到了爱情和面包如何选择的难题，我想出国深造，而她想结婚，她的父母说，让我别出国深造，就在市里找个学校当美术老师，然后结婚。”
许媚静静的听着。
莫帆继续说：“我不想当美术老师，我的性格并不适合教书育人，这一点我很清楚，不想误人子弟，所以我说，我们结婚，我出国深造也可以带着她，我可以多打几份工养家，等我学有所成我会让她过好日子的，她不愿意，她家里人更不愿意，怕我把姑娘熬老了，学业有成的时候又找个年轻小姑娘。”
许媚点点头：“父母会这样想，也很正常。”
“是啊，所以我没怪他们，后来我妥协了。”
“啊？你没出国？”许媚惊。
“嗯，没出。”莫帆淡淡的说，“可纯美术的就业方向确实很窄，我又不想当老师，就更窄了，三姑六婆一人一句就把我贬得一无是处，然后就有人劝我转行，一开始，她还支持我画画的，可后来，她母亲给她介绍了一个做生意的，做生意的人说话好听，特别能拿捏人的情绪，我们四年的感情，在对方两个月的言语攻击里，瓦解得一派涂地，她也开始嫌弃我的坚持，也在劝我转行。”
莫帆放下了画笔，看着未完成的画，语气平静，像是说着别人的故事。
“从没吵过架的我们吵了半个月的架，为了她我放弃出国深造的机会，我心里很不甘的，我放弃了却又没得到我想要的爱情，我就更不甘了，我怪她全家在玩弄我，要求这要求那，最后干脆一脚踢掉我，她和我分手后不到三个月就和那个大老板结婚了。”
“啊……”许媚眼神同情，不知道如何安慰。
“后来我就出了国。”莫帆说。
许媚又提起了兴趣，“然后呢？”
“我在国外呆了四年，本来想要留在国外的，可前女友突然联系我，说她老公出轨，要离婚。”
“不是吧？这么狗血？”
“很狗血，我还回来了，大学时期的爱情很美，是分开后的很多年都无法忘记，她老公最终还是和她离婚了，那段时间，她情绪低落，我一直陪着她，听着她抱怨对方，听着她回忆和我在一起时候的美好，我渐渐发现，有些东西过去了，真的会成为过去，我知道我只是她暂时的避风港，她不爱我，当初没有拒绝别人选择我，后来也不会，我们相处了半年，她只字不提未来，字里行间都在表示她不想再步入婚姻了，却每天投怀送抱，那天晚上，我拒绝了她，她很震惊，我什么也没说，第二天就离开了，买了票，飞来了大理。”
“啊……”许媚轻叹，“后来呢？她还找你吗？”
莫帆摇头：“她没来找我，只是希望我回去陪她，隔三差五给我发链接要我买东西。”
“你不会还买吧？”
莫帆笑道：“我没这么傻，我知道她在想什么，我挺后悔回来的，如果不回来，她永远都是我心里美好的白月光，可是回来以后一切都变了，她让我觉得丑陋，也开始否认了自己那几年的恋爱很美，我开始恨，开始抱怨，开始自责，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傻。”
莫帆说得口干了，拿起水喝了几口。
“所以那时候，我才会问你，会重新开始吗？”
许媚没有回答。
坐在长铁沙发上，吹着风，拿出防晒霜慢慢的在脸上补了一层。
莫帆来到她身边坐下。
两只垂耳兔跳到脚边来，吃着他们脚下的草。
“谈恋爱也挺难的。”莫帆感叹。
许媚点头，“是啊，好难，我就没谈好。”
“我也没有。”莫帆耸耸肩。
许媚笑道：“一定会好的吧，以前不稳定，现在稳定了啊，大理的包容性很强，你看。”
许媚指着远处直播练瑜伽的女主播说：“她老公在古城门口摆宵夜摊的，卖花甲粉丝的，两人今年都快四十岁了，养着两个孩子，挺恩爱的，老公白天在家睡觉带孩子，老婆出来直播赚零花钱，晚上老婆回去带孩子，老公摆摊卖宵夜，在大理做饮食还是比较赚钱的，假期的时候一晚上就能进账七八千，美满的婚姻是什么？是都有光鲜亮丽说出来好听的职业？两个人只要愿意，合适，互相配合默契，这婚姻生活就可以过得很好，活得最累的，就是活在别人的嘴里。”
“对。”莫帆笑了起来，“做自己，喜欢你的人会靠近你，嫌弃你的人不用你说自己会走，离开的人不必留，留下的人要珍惜。”
“没错，我也是这样想的。”许媚抱起垂耳兔，摸摸它毛茸茸胖乎乎的大屁股。
莫帆侧头看着许媚，突然伸出手要和她握手，“很高兴认识你。”
许媚愣了一下，笑着伸出手和他握握手，“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以后就是好朋友了。”
“嗯。”莫帆笑着点头。
——
“你儿子还有戏没有咯？你看他们。”何玲拿着手机拍照，蓝天白云下，大草坪，大树下，铁沙发，俊男美女坐在一起，表情温柔甜美，手拉手。
就这甜甜的画面，老阿姨看了都心动。
小姑娘能不心动？
陈翠萍叹气：“我儿子不会这么没有福气吧？多好的姑娘啊。”
陈翠萍说着就提着一袋水果笑嘻嘻的走过去。
为了儿子，该出手时就出手。
“媚媚，画家帅哥，你们在这直播呢？”
许媚和莫帆回头看过来，莫帆起身把位置让给她坐。
陈翠萍把一袋草莓递过去说：“吃点草莓，我在那边买的，好甜哦，而且好便宜，六块钱一斤，你知道这东西在我们那卖多少钱吗？二十五块一斤。”
许媚笑道：“谢谢阿姐，阿姐坐，这是本地的品种比较便宜，高山小草莓，很甜，销售到外地的应该是那些巧克力草莓，奶油草莓，好多花里胡哨的品种。”
“对对对，奶油草莓我在广州买过，四十八一斤，我都舍不得吃，在这里卖多少啊？”陈翠萍说。
许媚说：“大集上十五块左右能买到，如果到了三点后，卖家会降价，有时候十块钱就能买，蓝莓也是，早上十五块，二十块一斤，下午八块都买到大个的了。”
“还有这样的啊？那什么时候是大集？在哪里呢？”陈翠萍问。
何玲和苏婷岚也过来听。
许媚说：“我看看时间，后天就是，后天你们可以去玩，很好逛的。”
“好啊，一起啊。”陈翠萍说。
“我看情况，不忙的话，我带你们去三月街赶集。”许媚回答。
莫帆小声说：“媚媚，我去上个洗手间，你帮我看着这。”
“好，去吧。”
莫帆一走，何玲马上八卦的问：“男朋友啊？你们好登对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