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等人都死光了再来找我?”
哎哟哟!这话可说不得。
可是景清幽此时怨气比鬼重,一个劲儿地往前走,眼里藏怒,脚底生风。留下后面三个扈从紧赶慢赶地追,“大人!您慢点啊,我们追不上了。”
前不久死了两条人命,整个长安城人心惶惶的。京兆府推脱到大理寺,大理寺又将案子迟迟不决,谏官便一折子直接告到了皇帝那儿。皇帝动怒,念及旧臣隐退,大理寺上下未适应变故。思来想去,特命刑部协助大理寺查案。
而景清幽便是被刑部推出去和大理寺一同查案的官员。
吃力不讨好的事,众人自是不愿的。景清幽又是个女官,刑部一众老头儿早看不惯她了,趁着这个机会,把她派出去最好。
压着心里的怒火,景清幽接下了任命。脸上是无事发生,但是心里已经将刑部和大理寺骂了遍。
她可是堂堂刑部郎中,五品官员,竟然去给大理寺收拾烂摊子?
刑部那群人平日里那都是将景清幽视作肉中刺,但碍于她是中书令的女儿,不敢拔去。两拨人一天天的都在暗中较劲,此次让他们逮着机会了,算她输!
怒气不会自我消解,只会转嫁他人。景清幽便将怒火烧到了大理寺头上。
“这大理寺少卿怎么回事?一个命案值得他查这么久吗?还连累我受罪!”而且景清幽还听闻那大理寺少卿是凭门荫做官的,景清幽便更瞧不起他了,连她一女子都是正经考试出来的,他却靠的是家里。
一边走一边摇起头来。
大理寺内,一官吏脸色焦急,碎步疾色入内,嘴里还喊叫着:“不好了!”
大理丞厉色拦住他,“慌慌张张成什么样子!”
那人立在大理丞面前,深呼吸整顿一番,缓缓开口:“嫌疑人在牢里死了。”
闻言,大理丞瞪大眼睛,震惊地失色,随后在堂下踱来踱去。
唯一嫌疑人死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一刻钟不到,又有人上来传报。
“大人……”
大理丞摆手勿扰,陷入深思中,如今大理寺内大理卿已是即将告老还乡的态势,应少卿还未归,他一人坐镇如何抵挡得住这风云诡谲的长安城。
踱来踱去,踱回公案前,正想拿起卷宗,忽见一旁人,“哦对了,你方才要说什么?”
属下作揖,禀告:“京城郊外发现了一具女尸,仵作行已去验尸。”
大理丞一听,忙放下卷宗,“近畿之地的案子何时也归大理寺管了,真是,还嫌不够乱啊?”
他现在是案子缠身,可他只有一个脑袋,只能先把最棘手的解决了。
是日,露珠尤挂在枝头,街上已是行人来往,昨夜又是风平浪静的一夜。官差们一应到衙门应卯,大理丞屁股刚贴上椅子,还未焐热,就来了群不速之客。
一行人为首的身着浅绯色官服,长相清秀,身着男子官服束着发,但明眼人一瞧儿便知是女郎。那人举步进门,身上的鱼袋随着跨门的动作左右摇荡,一举一动那豪迈气势不输男儿家。
大理丞脑中快速扫荡一番,朝中女官敢如此坦然与男子同列的怕只有景相那小女儿了。
“景大人,有失远迎啊。”
景清幽虽是奉圣命,但毕竟是两个衙门合作办案,都在朝为官,彼此带有敬意是最好的界限。
景清幽行礼,“贸然拜访,应是我等刑部之人罪过,然圣明难违,本官奉皇上口谕,协同大理寺彻查长安夜连杀案。”
大理丞这就不理解了,哪来的连杀案。
正是当差办事的时候,衙门内已将景清幽一干人等围了起来。
“敢问景大人,长安城哪来的连杀案,该不会是你信口胡诌的吧。”一旁的大理寺官员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景清幽无奈,只好说得再详细一些:“朝中有官员向陛下递折子,言长安城中街坊流传‘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时’的谣言,两条人命接连惨死,百姓惶恐,皇帝动怒。辇毂之下,竟敢有人明目张胆挑战皇威,令京城陷入惶惶不可终日的黑暗。故特命刑部协同大理寺彻查此案,若不能决,案子所涉官员一律革职。”
刑部和大理寺是两个司,说得好听是协助办案,可他们不是傻子,这哪里看不出来是来监督大理寺的呢。
这案子被陛下盯住了,一般人才不想被牵连到。
大理丞听完景清幽的话,嘴巴止不住地颤抖,“一律革职”,他好不容易混到了六品大理丞的位置,眼见着上面两个大理正都已道乞骸骨,他升迁在即,怎么能横生枝节!
“大理丞,此案侦破迫在眉睫,已有不少官员相互间猜测,大理寺迟迟不将两案合并审理,就是想拖延案情。”
大理丞闻言气得满脸红温,甩了甩袖子,“无稽之谈!两案合并是得需要证据和程序的,哪是他们一张嘴就能办成的。”
景清幽摆摆两袖,走上前去安慰,“大理丞也不必如此着急,案子虽复杂,但循迹而探,一定能察觉到端倪。”
大理丞顺了顺气,扭过头像是不接受景清幽的安慰。
景清幽微微生笑,也不放在心里,反正她为官以来也算见惯了官员的阿谀与傲气,阿谀当然不是向着她,是向着她身后的景家,她爹乃当朝丞相,而她只是一个五品刑部郎中。那些不愿对着景清幽阿谀的人,多半是瞧不上她身为女儿家却非要涉入官场,与男子同列的行径。
而她不在乎,世人如何评说,与她何干。
“大理丞,我便实话与你说了,此案不难,但难得是想借此案发挥的别有用心之人。”
景清幽刻意压低了声音,只与大理丞一人听到。
闻言,大理丞脸色已变,眼神晦暗幽深,“景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我干何要骗你?此案若大理寺出事,你觉得谁得益?”
大理丞目光盯着上面,“下官不敢妄言朝政。”
景清幽嗤笑一声,“你不敢,那就让你们大理寺里敢的人出来!我与你已周旋了好一些时候,大理卿呢?何不见人?”
大理丞脑中一下子涌进来太多纷杂的事情,说话都还在哆嗦。
“大理卿患……疾,已……告假回乡养病。”
回乡养病?这么巧?景清幽记得她当初在吏部铨选时,这位大理寺卿的风评在众位大臣中那可是典范,是真染疾了,还是只是想避世?
陛下既然准许了肱股之臣的退幕,也许真是身子抱恙吧。
“既然如此,那就请应少卿与吾等详细讲论案子细节。如何?”
“呃……这。”大理丞眼神闪躲,吞吞吐吐。
景清幽眉头紧蹙,扫试了一圈大理寺在场官员,皆是低头不敢看她,景清幽深呼吸一口,估摸着猜出来了个大概。
“也就是说,大理卿回乡养病了,两个大理正辞官不在,连你们的少卿也不知所踪,对吗?”景清幽努力压制住自己话语里的愤怒,但已有三分愠色藏也藏不住。
随同景清幽来的三个刑部小官吏不知怎的,也低着头不说话,明明挨训的不是他们。
“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大燕的司法属的吗?”
“好大的官威。”一声醇厚低沉的男声从大理寺门前传过来。
景清幽本以为今日抓住了大理寺的把柄,借以趁机向皇上推拒此事,竟被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景清幽循声望去,不见人影。她同大理丞站在大堂之上,不一会儿,堂下的官吏慢慢退让出了一条路。
一阵带有槐花味的风吹过,未见其人,景清幽先瞧见了借风而起的深绯色衣摆。
一俊俏郎君逐渐出现在视野中,缓步向景清幽走去,两人视线交错,眼波流转。景清幽的目光毫不退缩,直盯着他,那眼神深沉复杂,捉摸不透,怎么有点眼熟,好似在哪儿见过?
应祉戴着白玉簪子,一身深绯色官服,一脸从容,举步儒雅。径直走到了景清幽面前,俯视她。
“大理寺未曾有过与刑部共同断案的经历,更不曾……”应祉从上到下扫试了一遍景清幽,眼神淡漠,让人更加不舒服。
“更不曾有过与女子同列的行径。”
此话一出,当场哗然,第一次有人这么不给景家面子,直接表露对景清幽为官的憎恶。
景清幽却只是笑了笑,这位就是大理寺少卿?方才路上满脑子的怒气,一见到他,竟消失了?不过,长着一张英俊面孔的人说的话怎么却这么难以入耳呢?景清幽早已料想到他会是这番话,但美色在前,原谅他了。
比之众人的惊讶,景清幽反倒很平静,笑了笑,道:“应少卿,实话不相瞒,你拒绝不了刑部,因为这是圣上的命令。但……你确实可以回绝我。只要你去圣上面前呈明这件事情,我立马滚回刑部。不过……”
景清幽三两步走至应祉身旁,继续道:“我好心提醒,你拒绝了我,再次从刑部送过来的人可就不一定比我厉害了,若是个草包,应少卿就能明白了,能力不分男女。况且,我还得监督你们大理寺呢,怎么这几天就放任一个大理丞掌事呢。”
应祉对上景清幽坏笑的表情,竟也气得笑出了声:“你威胁我?”
“不敢啊应少卿,同为天子办事,实话实说罢了。你好好考虑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景清幽的笑容在转身走后立马消失,真是心累,谁稀罕这份差事似的。
他们三个小扈从走出大理寺衙门后,都松了一口气,方才的气氛太过压抑。
“大人,你真的要去大理寺吗?”身后的小跟班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景清幽泰然自若,“那不然呢,要不是刑部那群老头儿去皇上面前上书直言,能轮得上我去吗?算了,比起每天受他们的阴阳怪气,应祉的直接‘拔刀’还挺爽快的。”
就他这种人,以后说不定只有她阴阳怪气他的时候。
“啊?您没开玩笑吧。”看着景大人莫名的冷笑,咦~怪渗人的。
景清幽不着调地说:“既见子都,又见狂且。”
小元一听,不对啊,“《诗经》里说的是:‘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景清幽摇了摇头,“不,我没说错。”在一个拐角处停住,身后三人都跟着停身。景清幽转过身来回望大理寺的牌匾,继续道:“他这人既有子都之美,也有轻狂之气。”
比之对着刑部一群老头,这位大理寺少卿着实赏心悦目啊,他越是看不惯她,她越要想办法治他。
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他的不屑的眼神,怎么回事?那眼神有几分眼熟,到底在哪儿见过?怎么就是没有任何印象了。
可能梦里见过吧,景清幽暗自贼笑一通。
身旁的三个扈从看着景大人突然一笑,汗毛差点立起来。刚才不是被人瞧不起了吗?怎么目下还笑了?三两相视,挠了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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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嫂悦色撩人》小叔子撬墙角的故事
文案:
大燕永真四年,段家两件喜事临门。段家大郎科举高中,一跃翰林院;段二郎立下赫赫战功,擢拔将军。这一家子风光无限,多家想去攀附。
姜萸因着姜家与段家父辈之间的关系,前往段家私塾求学。估摸着,两家是有结亲的意图。
幼时,段家大哥从疯犬嘴下救过姜萸,自此,少女的眼中只有段大哥。段家大郎芝兰玉树,貌有潘安之称,才有陈王八斗。少女心事缠绵又隐晦,阿萸愿恒久将段大哥视作心中的檀郎。
照母亲的意思,若真要和段大哥结亲,那她自是愿意的。
恰逢卢家军打得胜仗,班师回朝。当今陛下亲自为功臣接风洗尘,段家二郎骁勇善战,杀伐果决,驼岭一战,威名四海。
皇帝赏段二郎加官进爵,土地钱财,宅邸美人。
觥筹间,段二郎推辞一句“所志未遂,不敢贪功。”自愿半生驻军大燕北疆。
方得了喜讯的段家人,不日又得知了段二继续出征的消息。罢了,男儿何不带吴钩,书生哪作万户侯?
出征前,留府的月余日子里。段二哄骗了一个人。
一句“北地苦寒,以至于伤痛难愈,旧疾烦心。”哄得她日日偷来他院里,为他按腿谈心。
姜萸想着,段二哥戎马半生,为大燕鞠躬尽瘁,一片赤胆之心,她敬佩!帮他,就是在体恤大燕的功臣。
而且……他还是段大哥的亲弟弟,帮助叔弟也是她应该的吧。
姜萸满心满眼都是段大哥,他一个命令她不敢不从。他对她很好,可是他对其她女子也好。姜萸控制不住多想,情绪低落。
那日她照例去了段二哥房中。
“姜妹妹,我这床怎这般阴冷,你来替本将军温温床吧。”
说好的温床呢?他死抱着她,不让她走了。
下巴靠在姜萸肩上,紧扣住她腰身,“大哥摸得你哪根手指?嗯?”
他右手死死地攥着姜萸的手掌,妄图与她十指紧扣。
“段含征,我可是你日后的嫂嫂!”
"是吗?我怎没听家里人提过,我何时多了个嫂嫂?"段二一脸浑不在意。
姜萸怕他真对她做什么,毕竟俩人力量悬殊大,“你放我走!我们不合适。”
段二嗤笑道:“你不守人伦,我杀人无数,我们两个,天生一对!”
段二真烦啊,日日来她眼前晃悠,晃悠的晃悠的,姜萸心里眼里真的换人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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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两司协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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