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静修觉得自己也挺不容易，想培养个工业人才，还得从识字开始教，真是心累啊。

关键是，她辛辛苦苦备课教他们，居然还得自己掏钱？！

“你说，他们学习的积极性不高？”朱翊钧掰了个香蕉，“这好办呐，给钱呗。”

张静修：……我拿钱出来，求他们学习……

有没有搞错，九年义务教育以前还要收个书本费呢，2008年才全面免除学杂费的。

而且，虽说奴籍贱籍不平等，但毕竟现在存在，他们都是跟张府有卖身契的。

这年头，穿越者都得这么卑微的么？

朱翊钧也懒得跟她啰嗦，随手摸出一个荷包丢给她。静修打开一看，满满一袋子碎金。

“好嘞，这就以您的名义给他们设立奖学金。”

为了钱，学习的积极性确实是大大提高了。

看来不管是现代社畜、还是古代社畜，有钱、一切都好说，没钱、说啥都免谈。

理想？理想多少钱一斤，理想能当饭吃么。

该谈钱的时候甭谈理想，该谈奖学金的时候甭谈啥拯救大明朝。

既然有钱，张静修就得好好折磨他们一下了，课后作业、周考、月考都安排上，排名上墙，年纪小的学生成绩直接通知到家长，还定期召开家长会。

当然，这些她爹都不知道，阁老大人哪有空管家里这些小事。

“同学们好。”

“老师好。”

“同学们请坐，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咱们班的新同学，大家鼓掌欢迎。周秀英同学，你跟大家自我介绍一下。”

周秀英：？？？

她现在说不愿意呆在这儿，应该还来得及吧。

相比她这草台班子、纯粹要那钱砸出来的一人学校，家里哥哥们上的学可就正经多了。

而且张居正的小儿子张允修也已经十岁了，书也读的像模像样。不过比起十二岁就中了秀才的张居正，自然是拍马不及了。

“也不知道咱爹当年到底是怎么学的？”

古代的考试体系——秀才、举人、进士，差不多可以等同现在的——研究生、博士、教授了。没办法、本科生早就烂大街了。

也就是说，张居正那可是十二岁的研究生，货真价实的神童啊。而且他还不是书呆子，搞政治搞经济也是一把好手。

这天张允修来找姐姐，静修正在给小秀英开小灶呢。

“元素周期表都背好了么？”

“嗯嗯，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钠镁铝硅磷、硫氯氩钾钙……”

“好，那这一堂课咱们来通过工业炼铁讲一下氧化还原反应。我先问你，炼铁的主要原料是什么？”

“铁矿石，火。”

“还有空气是不是？”

“嗯，是。”

张静修就在板子上写了几行化学方程式：C O2==CO2

“焦炭 氧气，高温之下生成二氧化碳。”

CO2 C==2CO

“二氧化碳和焦炭在高温下继续生成一氧化碳，一氧化碳是有还原性的，它能夺取铁矿石中的氧，生成铁和二氧化碳。”

3CO Fe2O3=高温=2Fe 3CO2

“这样我们就能得到液态的铁，也是铁和碳的合金——生铁，生铁我们继续进行加工就可以得到钢。”

她自己觉得讲的挺深入浅出的啊，不过因为没有酒精灯试管、澄清的石灰水啥的，没法做实验。但是周秀英自己炼过铁，应该能理论联系实际啊。

“听明白了吗？”

周秀英摇头：“没有。”

静修和蔼地问：“哪里不明白呢？”

小周同学低下头。

好吧，她换个说法：“那……你明白的有哪些呢？”

小周同学把头埋的更深了。

静修压制住自己想要胸口碎大石的冲动，强颜欢笑说：“没事，这也超纲了，不急不急。”

她瞧见窗外允修朝她招手，忙脱身出来：“怎么了？”

“姐，你刚才手舞足蹈、跟跳大神似的讲啥呢？”

“炼铁。”

“炼铁……还能就这么干讲？”

人家纸上谈兵，老姐您这纸上炼铁呢。

静修没好气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嗯，我有个问题不懂，想问问姐姐。”

“呵呵。”她不信，“你也要学炼铁？”

那啥四书五经、八股文考试，她可是一窍不通的。

“不是，你跟我来。”

张允修愣是把她扯到书房，只见风吹帘动、竹影生香，书房内一个蓝衣书生手持一卷书坐着，眉目就如同那古代仕女图中的女子女扮男装了。

“他是……”

张允修十分做作的一拍头：“哎呀，我忘了刘家哥哥也在这里。”

静修：……

装，你再装。

蓝衣少年听到声音，忙站了起来。张允修欢快地说：“戡之哥哥，这是我姐姐。”

刘戡之倒是大大方方：“张姑娘。”

这是刘戡之？这不就是她爹给自己安排的未来老公么？

静修心里暗自点头，虽然确实比不上她老爹和哥哥们，但长得还是挺不错的，看来张居正也是个颜控。

不过太小了，估计也就和自己差不多大，十三四的样子，真的太小了。

她十八穿过来，过了这几年，心理年龄也二十好几了。看这些和自己的同龄人，都觉得才上小学。再看宫里那几个更小的公主们，更是刚断奶的小娃娃。

“刘哥哥好。”

她微微施礼，顺手狠狠掐了弟弟一把。弟弟也大了，看来再不打是来不及了。

“姐……你们等等我，我去拿个东西……”

张允修跟屁股着火了似的，一溜烟跑了。

偌大的庭院，除了他们两人和万卷书册之外，就只有小池边的几个雀鸟了。

静修见刘戡之手上拿的正是自己标注过的《四洲志》，笑道：“哥哥也喜欢看这些杂书？”

刘戡之笑道：“这并非杂书，上面诸多见闻，是难得一见的奇书。”

呦，还有点儿见识哦。

“妹妹平日里看些什么书？”

静修：……你们就不能问点儿有新意的么……

“最近在看《初中化学》。”

“化……学？”

“变化的化、科学的学，是一门以实验为基础的自然科学，研究物质的组成、结构、性质、及变化规律。”

她差点儿就实话实说了，就是炼丹嘛，嘉靖道长玩的那个。炼丹术、冶金术知道么，一脉相承的。

如此说起来，老子还是中国化学科学的先祖呢。

“刘哥哥先坐坐，允修他就快来了。”

几乎是她话音刚落，小五就嚎嚎地跑来了：“姐……姐……”

张静修耳朵疼：“好好说，又怎么了？！”

咋咋呼呼的，这到底是像谁？

“姐，陛下来了。”

“什么？！”

她一回头，一角明黄的身影已从圆门处进来了。

静修姐弟俩忙跪下，刘戡之略微一愣，也赶紧跪了下来。

“参加陛下。”

“起身吧。”

朱翊钧认识允修，瞅了瞅旁边这人，衣服料子显然是少爷，“这是……”

刘戡之伏身：“回陛下，家父刑部侍郎。”

哦，刘一儒家的公子啊，那不就是……他的情敌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