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时候，其他卷子也都纷纷发下来，物理61分，化学57分，生物54分，历史66分，政治67分，地理72分。这几门都是100分的卷子，给人打击也就没有英语那么大了。

一晚上，她越想越伤心。第二天余梦眼睛肿得像个核桃。

没办法，她依旧早起去食堂买了三个馒头，正巧碰见石细柳。

石细柳永远呆呆木木的，表情比之先前，多了几分可怜。上次的事之后，她们的关系并没有比初中时候多亲近一分，但也总别其他的人在心理上要亲近一分。

“你眼睛怎么肿了？”石细柳这次先说了话。

“水土不服呢。”余梦胡乱说，她此时一点也不想和人说话，但石细柳帮过她，她保留着三分客气。“你眼睛怎么也肿了？”

“大概也是水土不服吧。”石细柳低着头，就着包子吃稀饭。

余梦不怎么想说话，但不想氛围过于尴尬，问她：“马上要分文理科了，你选文科还是理科？”

“文科，你呢？”石细柳语气有些不平静。

“理科。”余梦很简短地回答。

她低头啃她的馒头，但她很快没法认真啃馒头，石细柳喉咙发出细碎的呜咽声，她的身体也跟着抖起来。

余梦有些诧异，接下来她后知后觉地慌了神：“怎么啦……”

石细柳粥也不喝了，肉包子直接放在桌子上，余梦忙将装包子的塑料袋给它拢好免得弄脏了。石细柳根本不理余梦，趴在餐桌上哭。

余梦大致猜到是因为摸底考试，大家考得都不好，但像她这么要面子的人，怎么能当着人前哭呢？不可能，再怎么样也不能在人前示弱。

但石细柳当着她的面，当着食堂那么多人哭，似乎已经憋屈到极致。

她这个时候就像一个受伤的小狗，需要人安慰。余梦读九年级就和她不熟，上次厚着脸皮跟着她到她宿舍门口，已经是她们距离的突破，眼下，她需要拍她背跟她肢体接触，似乎还没熟到那种程度，但又不得不为之。

余梦已经顾不得自己没考好的情况了，中考都没考上一中，其他再多考试，能和中考比嘛？不能！这次就算门门考满分，能弥补中考的遗憾嘛？不能！就算这次考了年级第一，就能决定高考怎么样嘛？不能！那有什么好苦的涅……

余梦如实劝石细柳。

石细柳呜咽说：“我家里本来不打算让我读高中的，是我坚持要读的，我爸妈都不喜欢我，结果中考我又没考好……考到这里来，现在摸底考试更是一塌糊涂。”

摸底考试没有公布大家的成绩，所有人也只知道自己同桌及邻座前后的成绩，大家都考得不好。余梦说：“这次摸底考试大家都考得不好，本来也是课程的问题，不是我们的问题，你不记得了我们初中学的是新课标的，现在高中又接的是旧课本，思维方式衔接不上呢……”

石细柳涨红着脸抬起头，额头青筋微微暴起，清晰可见。她似乎鼓了很大的力气问：“你考了多少……”

“都不高，其实我昨天下午也哭了很久，但我想一下这考试好坏既不能弥补中考的遗憾有决定不了高考的结局，这么在意干嘛……”余梦如实说。

“那到底怎么样嘛。”石细柳哽咽着，此时似乎有些固执。

“语文数学物理历史地理政治刚刚及格，英语61，化学57，生物54……”余梦语气很低沉，她其实一点也不想说这些个分数，就像说中考差一分考一中一样，一样是一种耻辱。

但还没等她从报完分数缓过口气来，石细柳哭得更大声了，比之方才趴在餐桌上细碎的呜咽，这会子她坐直身体毫不遮掩地哇哇大哭。

周围吃早餐的同学们纷纷望过来，这场景很想余梦打了石细柳一样。

余梦忙拍着石细柳的肩膀，劝她：“一次考试而已，真的没什么啦，我们真正要在意的是三年之后的高考，如果因为一次摸底考试就受不了打击，怎么对得起自己那么多日日夜夜的努力呢？”

“你努力，你哪里努力了，你中考前有一个月没来学校，班主任说你看不起学校老师的能力，自己请了家教在家里偷偷学习……”石细柳说得很大声。

我的娘亲乖乖……村里人说她在学校谈恋爱，学校老师说她在家里请家教，好家伙，真个好家伙。

余梦有点生气：“我那一个月生病了，你应该听说，你看我后来瘦了，都是那时候病瘦的……呐，现在手腕这么细，肉还没长回来，你知道的，我刚读九年级时候外号叫胖大姐……”

石细柳忽然鼻子里冒出一个鼻涕泡瞬间炸破，她边哭却又忍不住笑。

余梦继续说：“你看我连5块钱现金都无，我像是能请得起家教的人嘛……”

“这倒也是。”石细柳深以为然，但她还有些哽咽：“我们班主任说，全年级二十多个班，三千多个人，就两个人语文及格，原来你是其中一个……”

“一次考试根本不能说明什么，你看中考以前大家都觉得我会考北大涅，现在谁个这么说？对吧，不要听那些人说的。”余梦的馒头已经吃完，还有两个装在衣服兜里。

石细柳终于也不哭了，点点头，在扫了一眼余梦浑身的穿着之后。余梦此时还穿着军训发的衣裤和解放鞋。

石细柳看着她的军训服，有些不能理解：“你长得也不差，干嘛这么穿？你不怕人家说你嘛。”

“谁爱说谁说去，别人说我不少一块肉，也不多一块肉，管她呢。”余梦说。

“我记得你初中时候总穿有破洞的衣服，开始以为你是故意剪的破洞，很多玩子货都喜欢把衣服剪洞洞。”石细柳说了初中对余梦的印象，“而且你初中似乎不爱学习。”

余梦嘴角拉成一条直线，勉强笑一笑，说：“裤子破洞不在关键位置就行，在关键位置的就补一下，也行。现在咱军训的衣服，又没破，又只穿了一个多星期，又不是不能穿，还有你看这鞋子，多结实……”

余梦说的时候还在地上踏两下，似乎在求证解放鞋真的很结实。

石细柳掬着嘴，拿起肉包子继续吃。她得知余梦数学106分之后又瘪了瘪嘴：“你的数学是年级最高的……”

因为中考的原因，余梦对什么数学年级第一这说法已经脱敏，又不是英语年级第一，有什么可说的。

但石细柳很快就补充：“不过你英语真够低的，年级最高121分，你怎么只考了61呢？”

“我英语一向不好，你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