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确实是一场前所未见的暴雪。

持续的低温天气，地面的雪半融的时候又结了一层冰，余梦几次打水的时候都跐倒在地，那双棉絮鞋底在这冰天雪地里，实在抓不住力，有时候她想，这鞋子不如她的解放鞋。

但她绝不会脱下这个软绵绵的棉絮鞋的，除了走路一跐一滑，是真的暖和呀，鲁毓婧还在里头放了一双厚厚的鞋垫，嗯，真暖和。

余梦脸上难得的开心。

到年尾了，也没有学杂费需要交了。自打落雪之后，所有人的行为似乎都收敛了。董倩倩已经不关注她了，岑舞娉也不针对她了，没有这两个人的矛盾，只有风雪天气，那是最好面对的。而今，她的垫絮也加厚了，脚上穿上了棉鞋，身上多加了一件厚实的袄子，她虽穿得像个松坨，但暖和。

直到她穿上棉鞋和棉袄之后，她才开感觉到一丝轻松，是发自内心的轻松。

你看，人生一切的一切困难，都将迎刃而解，不是嘛。

中午吃完饭，余梦回寝室拿些擦鼻涕的纸巾，她还没进入寝室，就听见里头有说话的声音，是董倩倩和岑舞娉，董倩倩声音有些不愉快，余梦的床铺在最外边挨着窗户，她们的床铺在里头，索性没交集。

余梦从蛇皮袋子里捞出纸卷汇了几圈在手上，里头的董倩倩说：“上次你把余梦的被子和垫絮丢下楼，这做法实在太过分了。”

岑舞娉说：“这种事你当做没看见不就行了，还要说我，我看你对余梦有愧疚，你才这样说我吧，之前付诗琪让那个体育生对付余梦，你也吓到了，你没料到那个体育生会真对余梦下手，是嘛。”

她手上的纸卷僵住，身体的力气似乎突然被抽空，裹在厚厚的袄子中的热气也突然消散了。她似乎连扯断手中纸巾的力气都没有。

董倩倩很气愤说：“你不要提这件事了。我没参与，你不要瞎说。”

“你没参与？付诗琪推余梦的书，说找个混混对付余梦的时候，你不是默认的吗？”岑舞娉说。

“你给我闭嘴。”董倩倩语气带着狠劲。

岑舞娉也就没再说了。

岑舞娉平时是很巴结董倩倩的，而今大概是见董倩倩真的有生气的趋势，就不说了。

余梦扯断纸卷，出去了。

她下楼的时候，终于还是忍不住流下泪来。

迎面正好碰见石细柳，余梦擦了泪装作没看见她。

但她回到班里没多久的时候，岑舞娉就找过来了。通常，这个点她们应该在吃饭的，余梦因为吃的买好的馒头，速度比她们快许多。方才在寝室里，她们应该回去拿东西，还没去吃饭。

岑舞娉直接了当的说：“余梦，刚才你回寝室了？”

分明是来着不善的语气。

不用说，肯定是她们说什么的时候石细柳回去，她们从石细柳口中得知她刚刚离开寝室。

余梦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说：“是啊，我回去拿纸巾，怎么了。”

“你听到什么了吗？”岑舞娉问。

“什么听到什么，你这话啥意思。”余梦并不怕她，语气也不愿漏怯，但她心底知道，得罪这种人，没有好果子吃。可是她一个光脚的，还要怕穿鞋的么？

“你不要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我好声好气跟你说话，你高傲个什么劲儿。”岑舞娉说。

余梦知道岑舞娉是喜欢人巴结的性格，只要周围人说话好听，岑舞娉会非常大方的赞赏“算你有眼里见”……

但余梦总是冷冷地、甚至带着些许鄙视地看岑舞娉。岑舞娉看到余梦的眼神，就来气，她说：“余梦，你穷得叮当响，随时要辍学，你清高什么，你狂傲什么？如董倩倩说，你就是心比天高，身为下贱。”

“哦，这会子不是苏文纨了是吗？”余梦坐在凳子上，冷声说。

“我这一辈子最见不得你这种装五装六的人。”岑舞娉咬牙切齿。

余梦语气平静说：“你今天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很搞笑吗，一来就兴师问罪，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呢？”

余梦故意透露自己什么也没听到的意思。这个时候，装傻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但岑舞娉不信，依旧威胁说：“你要是敢告诉老师，我跟你没完。”

余梦斜眼看岑舞娉：“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呢？”

岑舞娉说：“我想说，每次看到你这么目下无尘的贱嗖嗖的表情，我就想让你跪在地上，拿我的鞋底扇你，扇到你求饶为止。”

余梦手里拿着一个MP3，这是燕然的，她说：“这个我刚才录音了……”

她把那一段录音放出来。

岑舞娉跑过来就抓住拿MP3往地上一砸，然后她得意说：“我可以赔你一个新的，当然我就算不赔，你也没办法，不是么。”

这时候董倩倩来了，看到砸坏的MP3，她说：“舞娉，算了，期末考试来了，你是班长，不要把事闹大了。”

岑舞娉忽然像变了一个人，笑嘻嘻地对着余梦说：“不好意思啊，刚无意中碰坏了你的MP3，我赔个新的你，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哈。”

余梦冷笑说：“行啊，那你跪在地上，让我用鞋底扇你一下，你干嘛？”

“别给脸不要脸。”岑舞娉拍桌子。

“舞娉，算了。”董倩倩说。

“你上次没管住付诗琪，你今天却想管我，是不是怕历史老师说你辱没了才女之名？”岑舞娉说，“今天不管怎样，余梦必须向我低头。”

余梦丝毫不服软说：“你算什么东西，除了行些肮脏龌龊的手段，除了撩几个骚包男，你还会什么？你那些行为跟站街女有什么区别。”

岑舞娉伸手要扇余梦的脸，被余梦避开。她提脚踢余梦，余梦将凳子一推，她踢在凳子上。

余梦说：“要打架，但凡你不找你那些搞三捻四的对象帮忙，咱一对一，你打得过我嘛？”

这时鲁毓婧和燕然还有董倩倩身边的几个死党都来了，扯住了要动手的岑舞娉。

三天之后，董倩倩代替岑舞娉赔了燕然的MP3，这事谁也没有告到老师那里去。但几个女生寝室之间都在传递着余梦和岑舞娉打架的事。

燕然拿着新MP3给余梦说：“这个就给你吧，我那个我弟用了四五年了，本来就快坏了，我是怕你中午无聊给你听歌的。”

余梦不要，燕然就提议放在余梦屉子里，几个人谁想听都可以。余梦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