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声,念珠滚了一地。
惠仁大怒之后又大惊,一时没控制住手上力道,一个使劲儿,串联念珠的细绳被挣断,跟随他多年的念珠就此撒落一地。
但大家没人去管地上的念珠,尽皆震惊地看着冰原八长老:“八长老说什么报酬也不要,这是为何?”
慧信大师仔细回想自己与冰箬的交情,怎么掂量也不觉得他们那点友情值这么高的价,若换了冰箬在这里,早就张口讨报酬了。
“皇说菩提寺是一方净土,不应让这些俗物缠身,送你们了。”不明所以的八长老绷着脸回道,他不能泄露自己也不知皇的葫芦里装了什么药。
惠仁、慧信几人对视之后,回想短暂相处过的那位年轻女皇,着实是猜不到冰氤的想法,佛修虽说不爱杀生,但要想修炼有成,肯定不是那位说的不懂俗物。
“氤皇与菩提寺交好是否太过遥远,九剑宗就在左近,拿去九剑宗想来对冰原会更合适。”渡繁猜度着那位大胆的女皇的用意。
八长老想起继任典礼上皇看渡繁的眼神儿,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着俊美的菩提寺佛子,古怪笑道:“皇的吩咐,我们只有听命行事的份儿,至于九剑宗需要付出多少代价,就无需渡繁佛子费心了,自会有人处理。”
慧信大师心里一咯噔,他不是瞎子,八长老打量自家徒弟的眼神儿他看到了,想到前段时间,氤皇对自己徒弟貌似很感兴趣,他还以为只是玩笑之举,现在白送他们这么大一份儿礼,不会是真想把他徒弟拐去做皇夫吧。
心里一紧,再看被置于几人之间的那堆小山似的证据,菩提寺几位大师面上就多了几分凝重,千年的积弊与脓疮,这份恩情太大了,大到菩提寺没有脸白拿,况且菩提寺也是曾经逼得冰原妥协的一方,愧疚未消,如今就算把渡繁给女皇送去也抵消不了,日后菩提寺的僧人还怎么修炼,如何实现心念畅达。
“好了,皇交代的事情我已经送达,这就该回去复命了。”说罢,八长老拍了拍那堆材料就起身准备离开,再不走,他怕自己会暴露心疼的真相。
“等一下。”看八长老真的要走,菩提寺僧人们这才有种冰原真的不要报酬的真实感。
不能真等人家上门讨人啊!
慧信几人通过神识传音紧急商量了一下,达成一致意见后,慧信大师取出自己的主持印鉴,自那株十万年寿命的菩提树上取了三片菩提叶,在上面写明原委,烙印下主持印鉴、惠仁的大金刚指印和渡繁的红莲业火印记。
“请八长老帮忙带给氤皇,在不违背道义、原则的前提下,菩提寺愿意无条件为氤皇做三件事,即便是倾全寺之力同冰原一起抗敌也可。”
八长老看着本就是难得法宝的菩提叶和三人的烙印,说不心动是假的,迟疑片刻后说道:“我需要先向皇请示,没有皇的同意,我擅自带回去会受罚的。”
慧信几人诧异了一下,没想到年轻的女皇上位不多久就有这么高的威信了,此前还是小看她了。
随后就见八长老手一挥,一面冰镜凝成,面色苍白的女皇出现在冰镜上,散着头发,披着衣服正在喝药,似是没料到八长老会在这个时候传讯,年轻女皇的脸上带着明显的诧异,待看清还有慧信几人在时,脸颊飘起的一抹飞红中和了那份病态。
看到调皮的人现在受伤未愈,渡繁不自觉捏紧了念珠,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很不习惯张扬的人变得如此憔悴。
“皇,菩提寺的大师们坚决不肯接受免费提供的资料,给了三片菩提祖树的树叶为证,在不违背菩提寺的道义、原则的前提下,他们愿意无条件为您做三件事,哪怕是倾全寺之力与我们一起抗敌。”
冰氤叹息一声,看了一眼渡繁后,才对慧信大师说:“师伯您何必如此,您与箬姨是好友,我哪能厚着脸皮问您要东西,回头箬姨知道了定会责骂我的。”
慧信大师眉间一跳,方才那一眼他看到了,再是身居高位,也还是个小姑娘,还不懂得如何隐藏自己的情谊,上前一步把徒弟挡在身后,郑重说道。
“氤皇既然叫贫僧一声师伯,贫僧作为长辈更不能贪图小辈的辛劳,况且你还受伤未愈,你若是不收,岂不是陷我们这些老家伙于不义。”眼神温和却又不容拒绝。
渡繁被挡住后,冰氤脸上肉眼可见的怏怏不乐起来,似是明白慧信大师此举的真正含义,闷声闷气道:“八长老替本皇收下吧。”
“等一下,师伯,冰氤现在就有一求。”端正神色后,皇者之气又回归年轻女皇身上。
“氤皇请说。”
“几十万人枉死,这几日我日日被噩梦惊醒,夜不能寐,心里的愧疚一日重过一日,可否请师伯忙完虎卫军和天幕的事情后,派些人来趟冰原,我想为那些枉死之人超度,想化解他们的戾气助他们往生。”
这个时候,眼含热泪,满脸悲伤之色的女皇看上去更像是失去族群的雏鸟,让人不忍拒绝。
“这件事不用菩提叶,本就是分内之事,氤皇等贫僧几日,这边筛选出可靠之人就派过去。”
但没提渡繁,他想隔开两人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把肉往狼嘴里送呢。
冰氤对着慧信大师张了张嘴,只能看到一个圆圆的光脑壳,遂垂头丧气的低下头,勉强笑道:“好,麻烦师伯了。”
但转脸就叮嘱八长老:“放下一片菩提叶。”不等慧信大师等人争辩,冰镜便就此消散。
八长老真诚邀请道:“渡繁佛子天生佛性,必定不是潜伏之人,我皇已经多日休息不好,不若让渡繁佛子走一趟,以渡繁佛子精湛的佛法,定能早日超度完枉死之魂,如此一来,也能让皇早日安眠,养好身体。”
慧信大师温和的坚决拒绝了:“此番筛查少不得渡繁的帮衬,贫僧定会尽快选出一批人送过去。”他徒弟绝对不行。
八长老皮笑肉不笑的对着渡繁哼笑了一声,扔下一张菩提叶便飞身离去。
冰镜消失后,冰氤就收起来委委屈屈的小表情,打了个哈欠,被半途中出去引人进来的雪蕊看见,气的顿时鼓了脸颊。
“皇,您换个人喜欢好不好,咱们冰原什么样的美男子没有,您干嘛非得热脸去贴他们的冷屁股,您坐拥整个冰原,他凭什么委屈您,让您伤心,想被您瞧一眼的男人都能从咱们这儿排到菩提寺了。”
冰原的第二个哈欠来了,没顾上反驳,来人也不耐烦听个侍女在那叨叨,直接一个结界把她与冰氤包裹起来。
“困了?”
听到人说困字,又是一个又一个的哈欠打出来,边捂着嘴边说:“太上长老见谅,这几天一直熬着,我实在是太困了。”
太上长老融合了眼神,一出又一出的安排让她不得不佩服这个年龄还没她零头大的小丫头,安排的时候让人看不明白那么做的意义在哪,等看到结果的时候却又由衷得佩服这丫头得小脑袋瓜子,多少年没见过能把整个焚炎界大势力玩弄于股掌之中的人了。
望着小丫头熬红的双眼,开始巴拉储物戒。
忽然一股清幽香气传入鼻端,连带着抽痛的脑子也跟着精神一振,抬头去看,只见太上长老正在提取一株冰透花枝的精华。
“这是冰魄花,有滋养神魂之效,每十日一滴,等你进阶元婴的时候,神魂会是别人的两倍。”
没想到还有这好事,冰氤笑吟吟道谢:“谢太上长老疼我。”
服了一滴后,整个大脑瞬间清醒了,精神上的疲乏瞬间一扫而空,感觉自己还可以大干一万年。
“行了,别看了,本尊也只有一株。本尊来此是告诉你,耗子出洞了,接下来你有什么安排。”
冰氤眼睛一亮,好像看到了亮闪闪的灵石,心想可终于动了,“全都抓了,不管哪个势力派来的,全都一锅端了,对了,别伤他们,这可都是我们的活灵石。”
太上长老一顿,不是才拿着一样的材料去各宗索要赔偿了吗,拿着这些小喽啰换灵石,当那些宗门会认吗?
“他们不会认的。”
“所以我这不是找各位太上长老出手了吗,您们出手下禁制,这些人想自尽都做不到,到时候押解耗子归家的时候当然要无赖一点呀,不认就直接搜魂,然后公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卑鄙无耻。”
冷笑一声,“这个时候,他们不认也得捏着鼻子掏灵石赎人,到时候我们就能再赚一波了,赚回来的可都是子民们增强实力的希望,太上长老,你们可千万不要手软。”
这个时候再去,各宗门恰好内乱,抓到耗子的人又是刚施以援手的人,若不想内忧外患一起承受,再加上心虚,定然会同意,这就是**裸的阳谋了。
不仅肃清了内部安插的各方眼线,还让冰原的荷包鼓了一大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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