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淑琴双手合十,对着燃烧的藤蔓默默的祈祷,周曜断断续续地听到了“主”、“救赎”、“福泽将至”这些话,和在曦光教内听到的差不多,但这一次,周曜在淑琴的眼眸里看到了明亮的光,仿佛福泽真的即将降临一样。
曼陀沙藤被烧成了灰烬,壮男人为自己的儿子出了气,仍不满足,问一刀要医药费的赔偿。
“我儿子从小就被我们被宠着,身上从没受过伤。这次他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们起码要陪10万天币!”
这一家子狮子大开口,一张口就是10万的赔偿金,对于他们而言,烧毁藤蔓只是试探,他们最终的目的是高额的赔偿金。
这个数目不小,想来他们是调查过了一刀他们家的情况,知道他拿得出这笔钱。
事到如今,一刀也不想再忍了,他不愿意挑事,但不意味着他怕事。
“十万天币,这至少负担的起一场开颅手术的价格了。您说要我们赔偿医疗费,那我就和您一起去医院,十万医疗费,随便你们做手术,无论是开颅还是开膛破肚,我全包了。”
周曜在一旁忍不住低声笑了,一刀这张嘴,骂起人来真是不带脏字。
那小男孩一听要给他开膛破肚,吓得有些哆嗦。女人怒不可遏,指着一刀气的直哆嗦。
那男人更是气急,作势就想动手。那胖女人虽然也气得半死,但好歹还有理智,不动声色的拉住了男人,给他暗暗使了一个眼色。
以一刀的身手,男人显然不是对手。可周曜却总觉得,这一家子突然上门挑衅,还瞒着别的什么事。
男子的视线朝周曜扫了一眼,压制住了怒火,他啐了一口骂了句“你们等着”,就掏出自己的paradise,快速按了几个按钮。
周曜微微一怔,不知道这个男人看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没过多久,只见一辆黑色的武装车从街角突然冲了出来,车子在他们面前停下,紧接着从车上下来了20多个穿着整齐的士兵,他们的衣着和周曜在岗哨见到的不一样,设计的更加精良精致,布料似乎也很特殊。
一刀将妻子护在身后,满是戒备,并下意识的用衣领遮住了自己的脸。从车子的后座上,下来了一个看似军衔较高的军官,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点头哈腰的男人,对长官又敬又怕。
周曜认出了他,这人就是岗哨的士兵孙岩。
军官的视线扫过了众人,然后在周曜的身上停留了好几秒。
孙岩给那个胖男人使了个眼色,男人立刻冲到军官面前,哭诉自己遭遇到的欺凌,乞求天卫军的军官大人们给他主持公道。周曜这才明白,突然出现的这些军官,便是天卫军,由“人类异种”组成的军队。
这是周曜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天卫军,这一批“人类异种”身上传来的压迫感,让周曜不禁觉得后背发凉。
天卫军的身体都很高大,特殊的制服下依然掩盖不住浑身的肌肉,他们的长相和普通的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偶尔能看到几个瞳色异于常人的人。他们手掌的骨节有些宽大,看上去很有力道。
周曜突然想起,在刚才吃饭的时候,一刀手指的骨节似乎也比旁人的大些,他下意识的去看一刀的手,却发现他不知何时,不动声色的带上了黑色的手套。
那军官冷冷的听完胖男人的讲述,出声道:“那古藤伤人的时候,都有什么人看见了?”
胖女人轻轻推了一下自己的儿子,那小男孩怯生生的用手指了指小恺,然后又转向了周曜。
胖男人立刻变了脸色,质问周曜:“你竟然也在?两个孩子打闹不懂得分寸,你这个大人就在一旁看着吗?”
这场争斗的战火莫名的转移到了周曜的身上,周曜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男人一家,又望了望突然而至的天卫军,这才发觉,原来这场戏的主角竟然是他。
“竟然能劳驾天卫军亲自出动,我还真是……荣幸至极。”周曜淡淡的笑了,他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如果你们想逮捕我,随时来就好了,何必拐弯抹角的,找这些无聊地借口。”
天卫军军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我们怀疑,你与教唆异种伤人有关。”
周曜冷笑:“我,教唆?”
天卫军军官道:“曼陀沙藤是极其温顺的异种,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不可能主动伤人。这个孩子,他——”
天卫军军官看了一眼小恺,小恺此时哭的像个泪人,抱着古藤烧焦的枝蔓哇哇大哭。
小恺是个低智儿童,不可能做出教唆异种伤人的事,那剩下的,就只有在场的另一个人了。
他们是有备而来的,周曜甚至怀疑,他们已经跟踪自己很久了。教唆异种伤人不过是逮捕的借口,他们是另有目的。
眼下再纠缠下去不过是徒劳,既然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那就没必要再牵扯无辜的人。周曜是个聪明人,懂得审时度势,他很顺从的带上了手铐,跟着天卫军的人上了车。
天卫军没有多留,带着周曜离开了,胖男人骂了两句,很快也走了。小恺止住了哭泣,望着周曜离开的方向一脸茫然,他不明白这场争论为什么最后带走了周曜,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一刀弯下腰想安慰自己的孩子,发现他的手上拿着一小截完整的曼陀沙藤。
曼陀沙藤的生命力很强,只要有完整的一节,插在土壤里很快就能再生。小恺哇哇的指着周曜离开的方向,告诉一刀这是周曜临走前悄悄塞给他的。
一刀没想到周曜竟然救下了古藤,他并不了解异种,怎么知道如何救下古藤。
联想到那张通缉令,一刀心里觉得不对劲。
他刚想转身离开,却发现淑琴拽住了他的衣角。
从天卫军出现的时候,淑琴就一直在瑟瑟发抖,她紧紧地抓住一刀胸前的衣衫,神色哀求的看着一刀,似乎已经猜到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一刀无奈的叹了口气,在她额前轻轻一吻,语气轻柔的说道:
“你放心吧,我不会乱来的,只是这个男人和石哥有牵扯,我得去找一趟石哥。”
淑琴知晓石头和一刀的关系,只要是牵扯到石头的事情,一刀必然会很上心。淑琴神色有些失望,但还是放开了手。
-------------------------------------------------
石头的脑袋一直昏昏沉沉的,这一晚上他睡得很不踏实,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又回到了小时候,在那个死气沉沉的白色建筑物里,百无聊赖的躺在冰凉的地板上,看着天花板上的蜘蛛吃掉一个又一个猎物。
石头的房间门口挂着一个名牌,上面没有姓名,只有一个173的编号。房间里摆着不少玩具和零食,都是小男孩喜欢的东西,可是石头却连碰都没有碰一下。他只是盯着那只蜘蛛,一遍又一遍的结网,困住那些猎物之后,再一口口的把他们吃掉,不断地重复。
房间的门被打开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了出来,他拿着一个文件夹,胸口带着一只湖蓝色的钢笔,男人走到了石头面前,看着周围没有被碰过的玩具,微微叹了口气。
“又硬又倔,真像一块顽石。”
白大褂男子从文件夹里掏出了画书,摆在了石头的边上,他轻轻揉了揉石头的脑袋,小声笑道:“我看呀,以后就叫你石头好了。”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