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洞，蛇足蜈蚣的巢穴。

周曜摔倒在地上，柔软的泥土缓冲了些力道，但还是伤到了周曜的肩膀，周曜捂着脱臼的肩膀站起来，然后抬起头就对上了一双褐黄色死气沉沉的巨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周曜吓得重新跌坐在地。

蛇头吞吐着巨大的蛇信，露出了尖锐的牙齿，它的嘴里发出“滋滋”的声音，这声音尖锐刺耳，周曜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被这股刺耳的声音刺破，周曜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耳边响起了一个深沉空灵的声音，冷若寒冰，没有半点感情。

“杀！”

周曜猛地睁开眼睛，在巨蛇朝他袭来之前，猛地朝旁边闪躲，巨蛇的牙齿啃在了地洞旁边的石壁上，它的上下颚猛地用力，石壁被咬碎。

周曜在一旁脸都青了，以他的身板，恐怕还不够这条巨蛇塞牙缝。

一道红光闪过，打在了蛇头的正中，巨蛇仰天长鸣一声，发出凄厉的声响，然后身子重重的倒地不起。周耀回头，正好看见伯森端着枪站在他身后，对他比了一个“V”的手势。

“太好了，是你。”周曜松了口气，捂着肩膀朝伯森走过来，伯森见周曜受伤了，趁周曜分神的一瞬间，一拽、一扭、一甩，伴随着周曜的一声惨叫，他的肩膀就被安了回去。

“不用谢。”伯森笑着眨眨眼。

周曜又气又无奈，稍稍活动了一下肩膀，果然没事了。

“谢谢。”周曜由衷的感谢伯森，伯森很随意的挥挥手，示意周曜不用在意，这点小事情对他们天卫军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这里应该是那些巨蛇的巢穴，你跟着我，别走丢了。”伯森嘱咐周曜。

周曜若有所思的看了一下这个巨大的蛇头，思忖片刻答道：“这里是巢穴应该没错，但这些蛇……应该是出自同一只异种。”

伯森停下了脚步，诧异的转身：“你什么意思？”

“是它告诉我的。”周曜凝视着巨蛇已经黯淡无光的瞳孔，回答道：“刚在在它攻击我的瞬间，我听到了它的声音，它想要杀了我。”

伯森张了张嘴，周曜能和异种交谈这件事，显然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我的依据有两点。第一，这条巨蛇，和刚才在地面攻击我们的蛇一模一样，也就是说，这些长得一模一样的蛇至少有六只栖息在这个巢穴中。它们的行为并非杂乱无章，而是经过准确计算，比如在地表上，它们故意困住了萧磊，让我掉入洞穴中，你若没有出现，我恐怕已经葬身蛇腹了。”

伯森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那或许真的如你之前所言，这些蛇是被某个Alpha异种操控的呢？”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点。如果这只蛇是听从了Alpha的指令，那么在它接受命令和采取行动之间，一定会有短暂的间隙。但是这只蛇并没有，它在发出声音的瞬间几乎就采取了行动。”

伯森听得云里雾里，周曜换了个例子：“就比如你伸手拿起面前的杯子，你在想要拿起杯子的时候，手就开始行动了，在‘想’和‘伸手’之间，几乎可以说是同步。这些蛇并不像是独立的个体，就像是人类的手脚，被脑神经控制一样。”

“所以我想……有没有可能有一种异种，它的身体是由这些蛇组成，而它的本体作为控制中枢，管控着这些蛇。”

伯森听到这，脸色已经白的可怕，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有，这种异种叫做蛇足蜈蚣，在大毁灭初期就已经灭绝了。”

蛇足蜈蚣，是大毁灭之前的一种强大的变异种，和它的名字一样，它的主体由蜈蚣的躯干组成，足部则是猛蛇。这些蛇属于蜈蚣躯干的一部分，可以听从主体的指挥，所以处理起来相当的棘手。在大毁灭初期，天卫军不少精英都死在了这种异种之下。

后来各国组成了军队联盟，合力剿杀蛇足蜈蚣，两年内便将它消灭殆尽，天启成立后，更是从未再听过它的名字，公布的异种名单里也早已将它划去了。

然而在黑城腹地，居然沉睡着这么一只庞大的蛇足蜈蚣，这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伯森已经被眼前的事实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周曜却一脸淡定。他对于异种的认知不多，在他眼里，这只蛇足蜈蚣和外城里那些肆虐的甲壳蚯蚓没什么太大区别。

“我现在是真的服你了——”伯森苦笑着望了一眼周曜：“你居然真的找到了Alpha异种。”

周曜没说话，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蛇头，转身朝洞穴的深处走。

“走吧，声音的源头在这个方向。”

伯森端着枪跟了上去。

洞穴的土很松，踩在上面软绵绵的，伯森打开了腕表上的应急灯，微弱的灯光打在脚下，两人大约走了五分钟左右，没有再遇到蛇足蜈蚣的攻击。

伯森渐渐放松了警惕，神经也没有一开始绷得那么紧了。周曜一直一语不发的走在他前面，两人之间保持着沉默。

“对了，你和萧将军是怎么认识的啊？”伯森和周曜聊了起来，眼下只有他们两个人，沉默的气氛让伯森有些尴尬，索性拉起了家常。

周曜怔了一下，答道：“他救了我。”

伯森想起了那日在审判厅的场景，萧磊那一副“你们要敢开枪伤他我就毁了黑塔”的气势，让伯森至今记忆犹新。

“萧将军对你还真好。”伯森忍不住揶揄道：“为了你一个人勇闯天卫军外城总部，这架势，啧啧。”

周曜轻笑了笑，道：“他是个好人。”

“除了周宸夕，还真没见过他对一个人这么上心呢——”伯森忍不住八卦的心，小声道：“你和萧将军究竟是什么关系啊？”

周曜没说话，他自己是个性别男爱好男的人，要说对萧磊没半点想法，那是不可能的。可萧磊……周曜想到他对周宸夕关切的模样，心里忍不住一阵失落。

“他和周宸夕，以前关系是怎么样的？”周曜没有回答伯森的话，反而问了他自己一直想知道的事。

萧磊和周宸夕的关系，当年在天卫军里传的是沸沸扬扬，有人说两人早已是神仙眷侣，白天各司其职，夜里如胶似漆。也有人说两人关系清白，周宸夕就像是萧磊的大哥哥，没什么更近一层的关系。

所谓酒足饭饱思yin欲，战争结束后，天卫军的人闲来无事，对于萧磊和周宸夕关系的猜测和传言便越来越多。伯森当年也是八卦党之一，和众多吃瓜群众一起关注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萧将军对周博士那可谓是用情专一，大家都看在眼里。他一表人才，又战功赫赫，什么美女美男数不清的往他身上贴，可他谁都看不上，每天都围着周博士转。他可真是个情种，啧啧，只可惜啊——”

周曜脚步顿住了：“可惜什么？”

伯森叹了口气，回答道：“传言萧将军曾经在夜里去过周宸夕的房里，当时好几个天卫军的人都看到了。然而没多久周宸夕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除了衣衫和头发有些凌乱之外，表情特别淡定。过了一会儿，萧将军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双目无神，脸色惨白，就像是死人一样。”

“那天夜里，据说萧将军喝酒喝了一整夜，一直喝到吐，才被他的副官捡了回去。从那以后，萧将军和周博士之间的八卦就变了味。传言最多的是，萧磊单恋周宸夕，爱到了骨子里，但周博士只关心天启，不追求儿女私情，所以萧将军始终得不到回应……”

伯森又开始感慨，周曜有些吃惊，如果伯森说的是真的，周宸夕并未对萧磊的感情有所回应，那么也就是说，萧磊一直单恋周宸夕十多年，即便如今他失踪了，萧磊也倾尽全部的力量在寻找他。

为了这段没有结果的感情，萧磊坚持了十二年？

萧磊接近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周宸夕，这个男人在他心里的位置太重了，这不是他可能插进去的。

周曜的心怦怦直跳，失望、苦涩、嫉妒，复杂的感情一起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