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熟悉的白，一片无际，找不到头，也没有任何人和声音。

只不过在姝窈转身片刻，似乎在白雾中看到一个人影。

那轮廓看起来似乎是个男人。

……

在姝窈踏出步子那一刻，突然视线清晰了。

树枝条伸展着，层层叠叠挡住了阳光，但是仍有一小块缺口，光影从那里射出，还夹杂着几朵白云。

姝窈差点以为自己死了。

那力气太大了，撞得姝窈意识直接昏迷。

她摸了摸感觉到身后有些柔软，撇头看到一团黑色。

似乎感觉到身上的人动了，那黑东西跳出来，用巨大的脑袋怼了怼姝窈。

姝窈愕然，嘴巴好久才合拢。

白白？

它怎么在凡界。

自从上次千阶宫一别。

姝窈彻底把它忘到了脑后。

姝窈挣扎着站起来，身体并没有不适，看来这掉落悬崖并没有摔在地上。

还没站稳，人却被白白拱到了身上。

它跑得飞快，姝窈抱住它那粗大的脖子，拽住它身上的毛，才没能掉下去。

风又呼啸在耳边。

姝窈被颠簸的胃空空直响。

却在到达目的地看到那场景，差点把肠子吐出来。

满地野兽的残骸，看不出被肢解的是哪部分。

地面被血色侵洗，周围的树木草冠还流着血。

在某处的草丛微动，一只黄色脑袋抬起来，它满脸鲜血，嘴里看不出来咀嚼的什么东西。

老虎的低吼声，夹着敏锐又狠厉的眼睛，转了身。

它步子很慢，但很平稳，它小心翼翼观察着来处。

白白直起身子，拍着胸口怒吼一声，惊动了百米之外的飞鸟。

恶灵不仅可以附在人身上，还可以附在野兽身上。

只要没有灵识，它都可以操控。

这个显然是将清舞楼救走的那个。

姝窈垂下嘴角，表情冷淡地睨着那只凶兽。

它的步子越来越快了。

姝窈踩了下白白的肩膀，助力跳到空中，裙摆反转划出优美的曲线。

“白白！”

姝窈平稳落地，裙摆陡然沾上了血渍。

白白四肢趴地飞奔，迎着那恶灵。

一阵巨风掀起来巨大浪，几个血溅到了姝窈脸上，她抬头就看到那只老虎身子还保持跳跃的姿势。

头却甩到了别处。

血喷涌而出，又染上了一层红。

那恶灵快速抽身，并没有受到伤害。

姝窈跳上树上，又喊了声：“白白！”

白白眼疾手快，又一个飞扑。

陡然又是一阵风。

姝窈双臂交叉挡住自己的脸，那红色碎片飞溅划破她白嫩的手臂，还破了她的衣裙。

给白白对上，这恶灵也算死得其所。

这时，树林又响起一阵风哨。

那清舞楼溜走的恶灵意识到形式不乐观，转身跑了，空髅的骨骼与空气擦出声音。

白白还要追，姝窈捏了捏眼角，摆摆手让它停下来。

白白乖巧地跑到她身边，姝窈从树上跳下来，落到它的肩膀上，迎着风立在上面，瞧着那处。

来的还挺快。

没两秒，红色碎片又飘起来。

姝窈指挥白白挑个干净的地把她放下来，又弹指将白白变小，毫不留情扔进不远处的溪流里，片刻一片殷红。

姝窈蹙眉捻了捻指尖粘稠的血液，吹了口气，在片刻蒸发了。

姝窈看到来的人多了个有些意外，指着颜斐身旁那黑色衣服人：“这是？”

“魔君之子。”颜斐拍掉那人搭在她肩上的手。

姝窈垂眸，笑着：“你们来得还挺快。”

“一睁眼就来了。”蓉台将灵力凝成潋滟莲花又散去，还是有灵力好啊，抬个手指就把人灭了。

姝窈：“谢霁呢？”

蓉台指了指身后的人，谢霁手握着剑一步一步走来，在阳光下，那张脸白得发光。

不太对劲。

姝窈发现什么：“他怎么了？”

“他妄图突破封印，遭反噬了。”蓉台接话。

靠……

谢霁真他妈不怕死。

姝窈咬了咬唇角，用灵力将白白捞出来，将那刚赶来的钢铁之人扔到它背上。

还不忘嘱咐：“你们来收尾，我先带他回阳城。”

“唉——”蓉台瞅着那消失的痕迹，无奈叹气。

玄墨推了推颜斐的肩膀，勾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公主怎么吃干净就忘记了？”

颜斐抬眸瞥了眼他不正经的脸，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了个不大不小的余音。

“咱俩的账，回头慢慢算。”

他们灵力恢复，收拾这残局就容易许多。

姝窈在回去的路上，忍痛从自己身上揪了片叶子喂给谢霁，才见他脸色缓了些。

姝窈凑到他耳边：“谢霁，你不能死——”

听到这句话的谢霁，睫毛颤了颤，没有睁开眼，头落在姝窈的肩膀上。

看到城门，姝窈不能再乘着白白了，她将白白变小，塞到衣袖里，另一只手扶着谢霁的腰身。

没走两步，遇到辆马车，床帘掀开，黎梨探出头，唤了他们的名字。

在黎梨面前，姝窈也没避讳，运气将灵力渡给谢霁。

谢霁体内很乱，元神在岌岌可危的边缘，姝窈只能勉强压制，若要救，还得用元明灯。

看来，她只能救了。

马车停了很久，姝窈才收了力，瞥到一旁直直盯着她的黎梨。

黎梨秀眉微弯，是大家闺秀的婉雅模样。

“你们是不是快要离开阳城了？”

姝窈看了眼面色苍白的谢霁，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身体不能耽搁。”

黎梨点点头，又对姝窈笑了笑：“姝窈姑娘，我有些话想对谢公子讲。”

姝窈好半响才反应过来，抬头“哦”了声，掀开帘子跳下了马车。

昔日战神和当今煞魔，有什么话好讲的。

难不成是什么作战宣言？

姝窈被自己逗笑了，溜达两圈刚拿起一个拨浪鼓，便听到提示音。

【好感度 10，目前好感度-30。】

姝窈：【？】

姝窈百思不得其解：【不会是战神给我说了很多好话吧，还是战神好。】

画面外的人垂了下眼睛，眼底那片阴影动了动。

谢霁胸膛不停起伏，思绪交杂在一起。

耳边始终是黎梨那句话。

“谢公子，小女子对你有情。”

“但是知道你心悦于姝窈姑娘，只是一讲无憾而已。”

那些苦涩的情绪翻滚而来。

所以，那种感觉是……

他是喜欢姝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