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外边天冷,您早些回屋休息吧。”
侍女翠喜快步上前,合上大开的窗户。
“您身子弱,要是着凉了可不好。”
“我再看一会外面的雪景。”
门旁的女子满不在意地摆摆手说道。
北风卷席,吹起少女青丝,毛斗篷下露出一张清艳绝伦的脸庞。
她百无聊赖的靠在大门边上,看着院子了飘落的鹅毛大雪,思绪不知飘到了何方。
掰着手指算算日子,这已经是她穿来大绥朝的第四个年头了。
四年前,姜昭作为一个即将大学毕业的大四文科生,为了赶在截止日期限前提交毕业论文,连续熬了三个大通宵,最终体力不支猝死过去。
没成想她命不该绝,居然穿到了大绥朝一个和她同名同姓的落水女童身上。
姜昭刚穿来的时候只有十岁,她所处的这个朝代在历史上并没有任何记载,包括天朝历史上著名的词人诗人,在大绥的文献史册中也未有收录。
这身子的主人也叫姜昭,父亲姜孙旭是京都城中的一个六品小官。
姜昭的生母在生下姜昭不久后就病逝了,姜父在亡妻病故后不到月余便另娶,如今府中当家的正是这位续弦夫人。
作为第一任妻子所生的孩子,小姜昭在府中的日子并不好过。
在她刚穿来的时候,面对姜家主母背地里的刁难、异母弟妹的捉弄和便宜老爹的冷漠不作为,即便是作为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姜昭也时常觉得力不从心。
她这简直是穿成了古代版的辛德瑞拉!
姜昭拢了拢身上的外袍,
冬日的天色暗得很快。
寒风吹得庭中松柏沙沙作响,风呼呼的往里面灌。
她合上房门往里间走去,屋内炉子的火烧得很旺,整个屋子都是暖烘烘的。
翠喜从柜子里翻出厚厚的褥子替姜昭重新铺床,前些日子趁着太阳好,柜子里的几床被子都在院里好好晾晒过了,如今松软的很。
原本铺床这类贴身的活都是刘嬷嬷在做,但今年年关将近她告假回老家探亲去了,院子里人手短缺,活儿都落在了两个小丫头身上。
姜昭看着屋内陈旧的摆设不由叹了口气,按照道理来说,姜家虽然官阶不高,但祖上多年经商,家境倒也富庶,姜昭作为府中的嫡女身边的仆妇也绝不该只有三人。
刚穿来时,姜昭没有弄清楚情况,还以为自己这辈子可以安安心心的躲在姜家当个米虫,直到后来,她才意识到自己原先的想法有多天真!
继母胡文锦虽然是继室,但却也是出自京都城内的名门望族,是胡氏一脉旁支所出。
胡氏和姜父是表兄妹,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姜老太太和胡氏的母亲是亲姐妹。
等到适婚年龄时,她原本想和妹妹商量好,让自家儿子娶自家侄女,如此一来亲上加亲,
但此时的姜父尚未考取功名,胡家心中有所顾虑犹豫不决。
姜老太太看出了自家妹妹的心思,见亲妹妹居然这般看不起自家儿子,心底也积了口恶气,于是自己做主替儿子相看人家,这才让姜昭的生母王氏截了胡。
而胡氏相貌平平,家世才名在这偌大的京都也属实算不得多好,这一犹豫婚事就被耽搁了下来,蹉跎成了老姑娘。
可没想到天公作美,姜孙旭的原配妻子在嫁入府中不到三年就去世了,只留下个不带把的女儿。于是一大家子欢欢喜喜的就将她嫁了过去,没过多久就生下了一双儿女,一家人幸福美满。
但如此一来就苦了姜昭。
作为前妻生的女儿,姜昭在府中的地位非常尴尬。
胡氏作为继室将她视为眼中钉,她生的女儿姜昕和姜昭仅差一岁,但姜昭却偏偏占了这嫡长女的名头,压在了自家女儿上头。
在胡氏的耳濡目染下,姜昕一直都非常看不上这个名义上的长姐。
姜昭所有的衣服首饰都是姜昕挑拣剩下的,包括她现在所住的院落,也是姜府中最为偏僻的一处。
在母亲的纵容宠爱下,姜昕越发娇纵蛮横。
姜昭记得,当年原主落水就是因为和她起来争执导致的。
“吱呀”一声,门被人从外推开。
大丫环青烟提着食盒走进里屋,
“姑娘,小厨房今夜的晚饭,您快尝尝。天气冷,饭菜要是凉了可就不好了。”
青烟把盒中的饭菜一样样摆在桌上,她鼻尖冻得通红,发丝上还带着几片飘雪。
“厨房的掌厨越发的不懂规矩了,方才我去拿饭菜的时候,掌事居然想着趁着刘嬷嬷不在,克扣姑娘您的分量。”青烟抱怨道。
姜昭笑了笑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府中一贯如此,大家不过是逢高踩低,觉得我不受宠想着欺负我们院子罢了。”
“刘嬷嬷是祖母派过来看照我日常起居的,往常这种事情都是刘嬷嬷在打点,府里人看在祖母面上多多少少也会有所收敛,如今她不在,这狐狸尾巴算是全部漏出来了。”
翠喜听到这话也替自家姑娘委屈,
“这炭火也是,二姑娘和大公子用的都是上好的银碳,闻着也不熏人。可偏偏到了咱们这儿分到的就只有普通的煤炭了。”她撅着嘴巴说道。
姜昭被她的样子逗乐了:
“这是哪家的翘嘴成了精呀,撅着嘴巴替我打抱不平。”她轻轻捏了捏翠喜的鼻子说到。
她正经起脸色,对着两人说:
“这话你们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可万一被有心人听到,那指定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你们二人在府中这么多年,又不是不知道母亲的脾气。
如今明面上咱们和其他二位相差不多就已经是件幸事了,不必再做他求。”
翠喜气鼓鼓的说道:“奴婢心里晓得,只是夫人做的实在过分,上次管事发到手中的银子只剩下堪堪四两银子,相比二姑娘少了足足一半!
偏生夫人说是府中银钱短缺,可偏偏只砍了姑娘房中的月例。”
小丫头越说越委屈。
姜昭嘴里品着茶没有说话,
青烟瞪了翠喜一眼制止道:
“真是嘴上没有把门,在姑娘面前说这些干什么,刘嬷嬷不在才几日,翠喜你这丫头净是多嘴。”
翠喜闻言赶忙闭上嘴。
姜昭开口:“青烟姐姐你消消气,这事倒也不能怪翠喜。
别的什么都能缺,但这银子是万万不能少。现在咱们手头能使唤的钱确实不多了。”
姜昭从匣子里拿出钥匙,打开柜子:
除了几只成色普通的素色簪子以外,就只剩几颗银裸子。
她将所有家当放在手心点了又点,算上首饰,加起来统共不到二十两。
翠喜说得没错,胡氏对她实在是抠搜,这几年除了过年前后里少不了的几身衣服和几套外出的头面首饰,其余胡氏是什么都没给姜昭添置,所有支出一例只能依靠每月的这几两碎银。
她转身问向青烟:“铺子开张还需要多少银子?”
青烟掐着手指细细算到:“除去之前凑齐的五十两,至少还要四十五两银子。”
姜昭听完倒吸一口凉气,真是一分钱难倒梁山好汉,除非她把整个屋子都给卖了,否者她打死她也是凑不出这些银子的。
看着自家姑娘忧心忡忡的样子,青烟开口道:
“姑娘,我这些年私下也攒了些,只是不多,你把我的也算上吧,青烟愿为姑娘尽绵薄之力。”
翠喜也叽叽喳喳的说道:
“是啊姑娘,我这里也有几两体几,反正也用不着,您先拿着。”
她们二人自幼便被送进府中伺候大姑娘,
姜昭虽在府中不得宠,但对她们确实在很好,从来不会克扣下人吃穿用度,有什么新鲜玩意儿连带着她们这些丫头也是有份。
几人的情谊早已超越主仆。
姜昭笑道:
“这天底下哪有姑娘拿丫环银子使唤的道理。你们有这份心就够了,银子我自己再去想想办法。”
外边天色愈发的暗,院子里已经薄薄的积了一层的雪。
屋子里点灯烤着火炉,明亮又温馨。
打发两人回去休息后,姜昭坐在软垫上拿笔在纸上勾勾画画。
盘个铺子开脂粉店是她打一开始就存下的主意。
穿越前姜昭家境就不富裕,大学期间只要一有空就跑到校外打工。
她原本想着这次居然穿成了一个官宦人家,总算可以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贵日子,
谁能想到了古代还是穷鬼一个!
她可不能就指着这每月的四两银子过日子。伸手向人讨银子不如自己去挣钱。
纵观古代还是现代,化妆品这门生意都是暴利买卖。脂粉这东西成本低,但只要技术到位,品质好,价格就算是再高也有人买账。
而且,从古到今,女性都是市场中的消费主力,
上到富家千金下到贫民百姓,女子哪有不喜欢打扮漂亮的。
姜昭观察了大绥的经济状况,大绥朝从建国到现在也不过百年,外患不断。
几位先帝大都是守成之君。
虽说没有出过汉武帝、李世民这种卓越的君王,但胜在无功无过,也没有出过靖康之耻的宋钦宗和大明战神朱祁镇,于百姓而言也是幸事。
自今年来,幼帝继位,太后监国,改国号为建元。
大绥正值中兴,国家经济正处上升阶段,若是把握机会,说不定能大赚一笔。
京都脂粉铺子不少,但是粉质大多粗糙,胭脂颜色少,种类不齐全。
作为网络美妆爱好者,姜昭平时没少看这类美妆视频,这是个赚钱的大好机会。
原主母亲本就是落魄人家出来的小姐,嫁妆本就不多,去世后所有家当都被锁在了后院由主母保管。胡氏本就是个好占便宜的,要让她把这些东西吐出来比登天还难。
姜昭把心一横,决定等明日早起的时候去向胡氏请安,顺便讨要银子。
一想到胡夫人这个伪善的老白莲花和她生的那朵小白莲花,姜昭心里就直犯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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