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柱而立,翘头案上拜着一盏点翠珍珠黄铜灯,上面的点翠在灯火的照映下,散发出蓝绿交错的色彩,虽看着精致小巧
可青云是真怕,要是这一打翻起火了不是闹着玩,这屋里亮堂堂的,宋朝云还穿着里衣,坐在太师椅上,问她到底过来所为何事。
青云跪拜行了一个礼,这才说道,“奴婢来瞧瞧那位大人病症好些没。”
宋朝云闻言盈眉一挑,颇有些意外,带着疑问和怀疑的目光看向青云,把人盯的一动也不敢动,片刻,她才说道,“本想着明天就去请你的,不曾想你倒是自己来了。”
青云:“是那日离去匆忙,才想起一些病症还未向大人您说明白,所以才深夜来访。”
宋朝云没出声,意思她继续说下去。
青云这才把要说的话一一说完,宋朝云闻言也有些犯难,她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你虽这么说,可这热病的源头不是在井水里?”
青云拱手回道,“奴婢先前是这么认为的,但是看过大人的情况之后,才发觉,一是喝了不干净的水导致身体虚弱,二是加上蚊虫一叮咬,这病症才会来势汹汹,不过一日就发热咳嗽,浑身酸痛。”
听她这么一说宋朝云也觉得有理,看过城中医案,得了热病都是慢慢把身体给耗死的,不会和朝华这般突然发病,宋朝云蹙眉,“此地本宫都未曾见过蚊虫,可若是现在拿艾草来熏从各处调备采买也需时日,万一这期间又有人发病怎么办?”
青云:“只是大量的用艾那必定不够的,到城中现有的药铺中购买艾草和蒿草,编织成火绳,每家每户定量存一些,再挂上蚊幔,许是能顶一些时日。”
宋朝云有些头疼,单就围绕热病这一个东西,这几日就已经耗费了无数的人力物力,还要将精力放在治沙上,虽说青云的提议是能采纳,可要怎么实施又是要另做打算,现在城中百姓大多无多余的银钱去购置
而且也不一定会信这种说法。
之前就连锅还是她出钱出力,这样长久不是办法。
不多时,官府就要被民众给耗死,况且这里面究竟有多少落实下去的谁又可知?
要说青云有没有想到这些,她自然是想到了的,但是对于管理一个城市和政治上,她肯定是不懂的,这种事情就应该交给宋均雾这种懂的人来做,一来他们肯定比青云要熟悉这里面的运行规则,二来他们手上也有权力能推行下去。
待在这房间久了,她都有些觉得窒息,满屋的蜡烛燃烧着,能不窒息吗,青云说完就回去了,到外头来又一次觉得空气清新。
而宋朝云却夜不能寐,连夜叫人去请还在军营的宋均雾,俩人见面她直接开门见山,问起了宋均雾给青云开路引的事情,“你既是调查过她,给她开了去奎县的路引,不妨你跟着一块去吧。”
宋均雾闻言放下茶盏,皱眉问道,“我只查了她那个丫鬟,况且她去我也是给个理由让她走过场,何故要我一同去?”
闻言宋朝云给了他一个白眼,说自己最近看了账本支出,光是整个城池近日来的花费就已经要用上往年的一半,她提笔在纸上写出工整的字来,“奎县县令贪赃枉法,历年来底下收刮了百姓多少民脂民膏和赋税。”
宋均雾听此才知晓了宋朝云的意思,从屏风外走到内室书房,他双手背后,哂笑打趣,“你是想让我从他嘴里也刮些出来?”
女人头顶上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摇晃,她低着头没有回答,反而专心的练着手中的字,房内的光亮将她的身影拉长,倒映在窗台上,屋外的数叶被风吹的哗哗作响,府里的下人赶忙将要被吹开的房门关紧。
烛火随风摇曳几下,又稳固住,噼里啪啦的燃烧着,半晌,宋朝云才放下手中的笔,她站起身来,盯着宋均雾,眼神和语气里都带着狠厉,她一字一句道,“我要你给我把他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让他把所有东西都给吐出来——”
“你做事真绝,好歹他也算是你半个老师。”宋均雾俯首把玩着镇纸,那镇纸是玉质的,摸在手心冰凉圆润,他抬眸含笑的看着眼前的人。
宋朝云理了理衣襟,“不过教我半载”说着她微微眯起眼,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嫌恶,“你当他是为什么被贬到奎县当差。”
宋均雾放下镇纸,他来的匆忙,身上还挂着军装,大马金刀的直接坐在一旁,拿起一旁的茶盏,“我只待两天,军中还有要事,替你把事办成了你自然也要答应我那个要求。”
闻言宋朝云扶额,心里鄙夷着对方,不禁敷衍了几分,“你放心好了,我说话作数。”
书房静谧下来,只还有那盏点翠灯还亮着,茶水凉透,案桌上宋朝云写的书法还平铺在上面,上头赫然写着四个大字,“破除万难”
林婉君因为给打了抗生素的原因,已经好了很多,不再是之前那副病怏怏的模样,只不过等她好时,青云又要走了,不是她想走,是她必须得走,俩人寒暄一番,她才跟着刀疤女一起上路。
二人赶着驴车坐在上面,而她们后方跟着几个男丁,交流下来才得知刀疤女名叫穆荷莲,其余的没多说,人家也并不想和青云说起身世,一路上她都感觉出来,对方很想知道自己是靠什么办法找到水井的。
青云挠挠头,心想这怎么可能告诉你,总不能说自己是依靠什么系统来的吧,于是将系统从网上搜出来的内容复述给她听。
穆荷莲沉着脸,听完才思索着说道,“莫非这便是运气?我们也靠着这些法子找过,全没有和你这般”她停顿几秒,认真而又缓慢地说,“特别精准。”
青云讪笑几声,越发心虚,连说好几个运气使然。
她们走了两天,因为靠着车,青云的脚不至于受太大的罪,俩人到了驿站之后各自睡下,奈何青云不能出门
并且因为只能依照规定的路线走,她这几日没有领略什么风土人情,只有一望无际的山,还是光秃秃的山。
明天就要去那丫鬟家,她还是有些忐忑的,一个是怕对方察觉出来自己不是原身,那是真的麻烦,要解释很多。
她正和系统聊天抱怨,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声响,吵的不行,打开房门时刚好一道碰见查看的穆荷莲,二人对视,她给青云递了个眼色,示意她进去别出来,青云笑着点头答应,当下是乖乖的进去了的,但没过一会儿,就又打开门,只是这一次好像是猜准了她似得,穆荷莲就候在外面。
双手抱胸靠在门板上,见她又出来,给了青云一个我就知道的眼神,青云这下是真没招了。
这是要干啥!她就是想看个热闹,既然不让自己出去,那就站在门口听。
外面貌似是两伙人吵了起来,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也不清楚,只是她突然听到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立马在人群中捕捉到男人淡然的说话声,“送官查办,无需多言。”
显然穆荷莲也听见了,她站在走廊上,探出半个身子往下看去,说话的人正是穿着便衣的宋均雾,此刻青云见状也插缝的一同趴在栏杆上,似乎是注意到视线,宋均雾往二楼看去,刚好和青云对上。
一个江湖匪人硬要说宋均雾身边的小侍从偷了他的东西,开口便要赔付东西的二倍差价,其实不过是在小侍从蹲下的时候将脏物放进口袋里的小把戏,只是狮子大开口要这么多银钱,只道不赔就要给报官。
那小侍从穿的得体,衣服颜色艳丽,质感柔顺,而宋均雾身上只穿了几件素色的麻衣,二者站在一起,乍看之下能分晓出来,只是旁人瞧着那麻衣青年身上气宇轩昂,和立在那儿散发出来的气质和杀气
便心下了然,知道这骗子今天恐怕是不能得逞了,大家默契的不说,怕惹火烧身,只有那个江湖骗子眼拙的不行,还一直叫嚣着报官。
不曾想宋均雾不带一丝犹豫的当场说二人一起去官府,他淡淡的一个眼神扫过去,那威慑力让原先气势嚣张的骗子立刻软了几分,“谁不去谁是狗!”可嘴还是硬的和铁一样,立刻嘴炮起来。
闻言一旁的小侍从终于说话,他嗤笑一声,嘲讽道,“忽闻房中犬吠冲于天,料见如是叭儿狗立于间。”他盯着骗子,也不客气,大声吼道,“不是要去官府?!还不快走?!”说话间一把提溜起骗子的衣领,不等他回答,拽着人出去了。
“这可真是惹了个不好惹的主儿了。”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人群中的大爷笑笑,双手摊开,向旁人表示无奈。
见宋均雾还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青云有些顶不住了,她连忙要回房间去,却被穆荷莲拉住,对方话里话外都在揶揄,“怎么现在不看了?”
青云笑笑,“热闹都看完了,肯定要回去噻!”
“你记住了,不要自己随便出去,要去哪里叫上我。”穆荷莲还是和之前一样叮嘱。
青云点头表示自己不过就是想看个热闹,没有想着要外出。
“你那日应该没被指挥使大人为难吧?”穆荷莲关上房门,随着青云一起进了房间。
“自然是没有,我还给他献了良策,怎么说都不会怪我吧”回答完的青云没想到对方也跟着进来了,似乎又想到什么,“林婉君是被指挥使大人针对了?”
不然为什么会说上面的人要她死?宋朝云初来乍到,肯定不会整这些啊。
穆荷莲显然不想和她多说,因为这些是是非,让青云知道多了反而不好,见她这个态度,青云又追问道,“当真是指挥使大人?”
她围着穆荷莲打转,嘴里一直念道,是不是,是不是。
许是被她给弄烦了,穆荷莲冷着一张脸突然道,“自然不是!”
青云停下脚步,神情严肃,“既然不是,那为什么会不想让她活?”
穆荷莲不打算纠缠下去,打开门就要走,被青云拦下,她认真的对着眼前的女人说,“让我知道,我不会和旁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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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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