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回头就看见了一个穿着黑衣长相俊雅的男人站在她的身后,她从水里面走了出来,“看看里面的情况。”
“哦?”
“大人,要早点让人过来将这边挖开了,再等下去,就不是水淹难民营那么简单,”古代的排水系统并不出色,暗道需要经常查看,发现堵塞就应该第一时间清理。
这应该是京城第一次下这么大的雨,暗道常年不用,这些人经验不足所引起的。
在看见男人的第一眼,杜若就知道眼前的这个人高低是个官。
大官小官就不知道了。
连个官兵都如此自大,杜若也不一定这个人能听自己的。
“你为何会来这里?”男人对她的出现很意外。
杜若如实道:“昨天在路过引流的那两位大人时,听了一嘴,下面既然已经有暗道了,就不应该还会出现积水了,所以我过来看看是不是这边出了什么问题。”
男人听了后没再说话,脸色有些难看。
杜若以为他是管这个的,如今这里都涨水了,要追责的话那肯定是追他的责,于是她说道:“你如果现在赶紧让人把这里挖开,现在说不定还来得及。”
她话音刚落,后面就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
一个穿着官袍的人大惊失色的走了过来,然后跪在了她的旁边,准确来说,应该是在跪她身边这个男人。
“我在五天前上朝的时候说过,京城积水不正常,让你们工部安排人过来看,李大人,这就是你安排人过来看后的结果吗?”
工部尚书李大人听后只觉得心都凉了,将头磕在地上,有多重磕多重,“王爷,这几天工部那边事情有点多,下官就交给下面的人去办了,下官实在没想到,他们能怠惰到这种地步。”
“动手吧。”男人冷淡的收回了视线。
杜若听到这是个王爷,往旁边挪了一下,跟这个王爷拉开了距离。
看见那些人准备动手了,杜若又出声提醒道,“不能直接挖开,不然会冲毁难民营的,先分流再挖。”
下面已经不知道被泡了多久了,而且也不知道有没有加固,真要一下全疏通了,只怕会冲毁整个难民营。
李大人这会正烦着,尤其是这件事情不是他们工部的人发现的,而是摄政王路允发现的,此事还没完,日后追责他肯定是最大责,看到凑过来的杜若,他伸手推了一把,“闲杂人等,不要靠近。”
语气不善。
杜若被推了一把险些跌倒。
一边的路允接过李大人手上的铲子,“你是就准备直接挖吗?你这个工部尚书是怎么当上来的?绕开难民营从两边挖两条小道将水引进运河,在通暗道。”
虽然这个劳什子工部尚书没多大用,但是好在这个王爷会想事。
杜若身上湿乎乎的一点都不舒服,看着这边没什么问题了,既然当官的都来了,就没有她什么事了,于是就回去换了衣裳,刚换好衣裳走出去,就听见盛府的人说是难民营塌了。
“好像还是王爷挖塌的。”
杜若听到这句话,很快就知道了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王爷做的决策没有问题,一定要先从两边将水分走才能清理暗道,不然一旦决堤,整个难民营都会被水淹没。
难民营之所以会塌,是因为泡的太久了,下面已经烂了。
今天即使不去挖,那里也会塌。
杜若赶到难民营这边的时候,这边已经来了许多官兵了,里里外外,城墙这边已经凿开了一个大洞,可以直接过去救人,难民营那边前面就已经被淹了一半了,难民都转到了剩下的那一边,人挤着人,现在全塌了,外面哀嚎声,惨叫声连连。
杜若没想太多直接下了水,将临近自己的那几个人都给救了上来。
一股难以言说的腐烂味道直冲天灵盖。
杜若伸手就拉住了这些人里面她还算认识的人,她道:“一定要妥善安排这些在水里泡过的难民,预防瘟疫!”
李大人原本就觉得自己乌纱帽不保,当看到难民营塌了的那一刻,他就只要,现在这个要是不能妥善处理,就不是乌纱帽不保的事了,是他一家老小的命都得丢。
他推开杜若,满脑子都是救人。
死一个两个还行,如果死太多了的话,皇上为了给天下人交代,只能用他来敬这些难民的亡魂了。
“快救人!快!”
杜若蹙眉,看着来来往往的官兵,伸手拉了一个问道:“你家王爷呢?”
“不知道不知道,别妨碍我。”
难民营里面的难民众多,成百上千,蜗居在这小小的难民营里,靠着京城施舍的稀粥度日,本来卫生条件就得不到保障,这些积水本来就已经在暗道里面泡过了,再这么一冲,如若这些人安置的不妥善,那么严重的就不是这次的坍塌了。
人被陆续救了起来,一个下午,能救起来的都救起来了,剩下的都被盖在了坍塌之下,要么就被水冲到运河里面去了。
官府在旁边紧急搭了一个棚子,算是临时安置区,救上来的难民人挤人挤在一块,相互取暖。
身上都是湿的,官兵都在忙着救人,没有人能管他们。
杜若回去将自己制的那些药丸给拿了出来,给不到所有人,所以她就优先体制较弱的女人和孩子来,“不要人挤着人,隔开一点,如果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跟大夫说。”
杜若反复交代。
“你们都跟我走,王爷在京城闲置的屋子可以用来当作临时难民营,皇上已经在那边安排好了热粥和干净的衣裳了。”
有干净的衣服和热粥,宫里面的大夫应该会过去,这个东西古代正儿八经的太医比她强,她学的都是这些老祖宗留下来的。
先防疫,后治病。
没多久难民营被摄政王挖塌了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杜若只觉得这个谣言传的荒谬,就摄政王手上拿的那个铲子,如果不是下面自己塌了,就是给他一个月的时间,他都不一定能挖塌。
如果昨天就被重视到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很快难民营这边就被人处理干净了,也疏通了,只是不知道多少人死在了坍塌之下,具体人数恐怕只有官府那边能知道,现在只希望那些在水里泡过的难民没有事。
难民营那边被疏通后,京城里面也没有积水了,这么一冲应该是把暗道给冲开了。
杜若隔天再去的时候,城墙已经修缮妥当了,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一直泡在水里面的缘故,杜若觉得今天头晕晕的,提不起精神来,想着家里还有一点边角料草药,杜若便没从外面买药了。
刚进盛府,就又看见了盛澜和王乔。
杜若神色自若的跟她打招呼:“你脸色看起来有点不好,趁早去抓点药吃了,别病了。”
盛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在诅咒谁呢?!”
王乔在一边帮腔:“二妹妹,你可不能诅咒你姐姐,是我心悦你姐姐,你莫怪她抢了你的婚事。”
杜若哦了声,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没怪她。”
盛澜和王乔两个人一脸你看我信吗的表情,盛府二小姐因为被退婚跳水的事情,谁不知道?
杜若感慨,这个世界一旦刻板印象形成了,是真的很难改了,她有些一言难尽的看了眼王乔,哥们儿,盛阮也不是因为你跳的啊,人那是后路被截断了一时想不开。
你脸是真的大。
杜若一回院子就在院子里面翻草药吃,她将荷包里面的都倒出来给吃了,原以为是普通的小风寒,在她嚼了草药后,躺在床上睡了一会。
直到半夜,她整个人像火球一样的时候,她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
这不是普通的风寒。
因为她吃了草药,加之之前分出去的药丸她自己也吃了一粒,所以并不算太严重,如果她没想错的话,难民营里面的那些人绝对已经出现症状了,而且比她要重的多。
杜若连忙从床上起来,从衣柜里找了一张盛阮的帕子系在鼻子上,她不知道难民被安顿在哪里,但是她知道她现在能找什么人。
去找摄政王路允。
杜若前几天特意去打听过摄政王府在什么地方,冷风一吹,杜若身上反而轻松了不少,她提前防范了,吃了不少药,所以并没有出现主要症状,“大人,我想要见一下王爷。”
站在门口的守卫看了眼杜若,没有理会。
这摄政王府来来往往的这么多人想要找他家王爷,真要什么人都放进去的话,他还想不想干了。
“真的,有急事,我是王爷安排在难民营那边帮忙的,难民营那边出现了紧急情况,耽误不得。”
见杜若言辞诚恳,守卫犹豫了一下,加之那批难民的确是王爷安排的,于是他将杜若带了进去,“王爷这两天病了,直接去书房吧。”
夜已深,路允还在看着手上的奏折,难民营里面是个烂摊子,责任怎么分,难民怎么安置都要想,他带病看了这么几天,才勉强收拾出了一个头绪出来。
“王爷,您安排在难民营帮忙的姑娘求见。”
路允抬头:“什么?”
他何时安排了一个姑娘在难民营?
电光火石间,路允就想到了那天在难民营外面遇到的那个姑娘。
他站了起来,走了出去,果不其然就在外面看见了他那天碰到的姑娘。
杜若:“王爷可是头晕想吐,五脏六腑就像火烧了一样?”
“是。”
“这不是普通的风寒,这是瘟疫,现在已经呈蔓延的趋势了,要把难民营隔离起来。”
路允俊朗的眉眼微微蹙着:“当真?”
“王爷若是不相信,可以带我去难民营一探究竟,现在恐怕整个难民营都病倒了。”
路允让人准备了马车,带着杜若一起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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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民安置的地方是路允之前的宅子,因为知道那些人没有地方去,就这么待在棚子里面迟早会出问题,所以路允就让人把宅子腾了出来,刚好能住下这么多难民。
太医看着难民营里面已经病死了好几个,他擦了把汗,声音颤抖的看着站在自己身侧的人,“这可能····不是寻常风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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