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硫磺。”
叶欢声音太小,秦亭没听清楚,“什么?”
“那个老头身上的味道,是硫磺!”叶欢稳住气息,“难道锦川境内有硫磺?”
秦亭在锦川待过许久,也未曾听闻锦川境内有硫磺的事情,她摇摇头,道:“如果锦川有硫磺,早就被人挖出来了,宁国不会放任重要的炸药原料不管。”
“可若是有人故意瞒着锦川有硫磺的消息呢?”
此言一出,秦亭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
是啊,双倍税的事都能瞒住,硫磺怎么不可能呢?
叶欢靠在椅子上,嗤笑一声道:“当时瑟音坊爆炸,玄机阁的孩子也受到重伤了吧?这事,恐怕也和杨天易脱不开关系。”
当时大家都寻思,硫磺是唐似玉送的,萧玉真又十分信任杨天易,没有一个人把硫磺和杨天易联系到一起。现如今,整个锦川都在杨天易掌控之下的话,那硫磺也极有可能是杨天易送的。
她就不怕把萧玉真也炸死?
叶欢细细一想杨天易提起燕月皇室呲目欲裂的模样,萧玉真死了,才能解杨天易心头之恨。既然如此,又把萧玉真送回燕月干嘛,直接做掉多好,真是个矛盾的人。
秦亭看向叶欢,叶欢望着天花板,翘着二郎腿,明明形势危急,面上仍是闲散模样。她思索许久,道:“如果你在玄机阁,一定会受到重用。”
“我?”叶欢偏头看去,笑眯眯道,“我连三脚猫功夫都不会,在那待两天小命就没了吧。”
“都是练出来的。”秦亭道,“你这鼻子比狗都灵,玄机阁就缺一个你这样的。”
叶欢上一秒还顶着张笑脸,下一瞬便怒目圆瞪,抄起枕头砸向秦亭,骂道:“和我混熟了都敢骂我是狗了?你等着,回去我就和秦珏告状!”
“哈哈哈哈。”
秦亭捧腹大笑,叶欢没绷住,也跟着一齐笑出来。两人笑得前仰后合,这些天的压力全在大笑中宣泄出来,什么双倍税,什么硫磺,她们若是普通人,根本不需要参与其中。
叶欢轻咳两声,抹去眼角泪花,道:“我想了想,不如我们这两日就离开锦川。本来,我想先去趟霖阳,现在不如先去趟燕月,硫磺的事更重要些。你和秦珏在哪都能通信,锦川没有我们想象中安全,不如先离开,我在燕月有熟人。”
“这么厉害?”秦亭不知道先前的狗血事迹,从回来到现在,只听说贺乔因瑟音坊爆炸骨折卧床不起,至少要修养大半年。
“那是。”叶欢没细说,给了个敷衍的答案,“不过能不能见到,就不一定了。秦亭,我要写封信,帮我要下笔墨纸砚。”
“你怎么不自己要。”秦亭嘴上说着,身子已经探到门外,招呼小二送笔墨纸砚。
叶欢蘸了蘸墨,于烛光下逐字书写,末了,从包袱里掏出个印章扣上去,再将墨迹吹干塞进信封里。
“神神秘秘的。”秦亭见叶欢将信赛季包袱,疑惑道,“不寄出去吗?”
叶欢摇头,“到燕月再寄。”
自从韦霄讲述何容玥并非为皇子后,她就不把何容玥当作在燕月的靠山,话虽无情,但何容玥身为萧玉真不得宠的男宠,那对她而言真和弃子一模一样。她只希望何容玥能见到萧玉真,起码硫磺的事,萧玉真必须知道,再傻傻轻信杨天易,燕月早晚亡国。
“燕月有什么好玩的?”叶欢问道。
秦亭当即来了神,道:“哟,那可太多了,宁城近日才开放的夜市,燕月早就开了。啧,我们不是去做生意吗?怎么又扯到玩上了?”
包袱一甩,叶欢直接躺到床上。她撑着头看向秦亭,笑道:“跑了好几天,总得休息嘛。”
“也是。”秦亭确实许久没像现在如此疲乏,她让叶欢往里挪,待叶欢空出位置,脱鞋便躺下去。
“姐姐。”
“嗯?”
“你和老阁主,是怎么认识的?”
叶欢恍惚间回到和秦珏初见时,不对,是第一次搭话时。她和秦珏相遇的过程很尴尬,多年之后她回想起来,也会觉得不可思议,自己居然和一个相处不来的人在一起。
“那当然,是不打不相识啊。”叶欢一想到和秦珏做.爱的滋味,浑身气血翻涌,她强压着火气道,“他这个人啊,就是拧巴,明明是个极其温柔之人,却总摆出一张臭脸,让人退避三舍。我当初就是看到他的好,才努力贴近他的,不过往后谁说得准呢,他当皇后,皇上也不会苦了他吧。”
话音越来越低,叶欢最后叹出口气,道:“皇上要是不喜欢他就好了。”
这个假设不现实,秦亭笑道:“那是不可能的,老阁主和皇上自幼相识,若不是老阁主身份特殊,皇上早就把皇后昭告天下了。说到这个,皇上居然想把玄机阁公布于世,真是……”
话音戛然而止,叶欢嘴角勾起,道:“真是疯了对吧?”
秦亭不说话,算是默认了叶欢的说法。
“那有什么办法呢,帝王之心,岂是我们能猜的。你们玄机阁为皇上办事,有些事情,还是少过问得好,皇上既然能给你们权,当然也就能让你们消失。所以,小心为上。”
秦亭应下一声,“我们不会谋反。”
“那就好。”叶欢翻个身,背对秦亭,“有你这句话,秦珏也就放心了。”
两人夜里睡了个好觉,翌日鸡鸣两人同时睁眼,商量一番后,叶欢道:“要不,明日再走?今日在锦川逛逛?”
秦亭没意见,反正也不用她出钱。她唯一牵挂的,就是和秦幼相似的吴陆柒。
“那个吴陆柒……”秦亭抿唇,“姐姐,你能帮我找找吗?”
叶欢不傻,秦亭对吴陆柒的事格外上心,她隐约猜透几分,却没捅破,淡声道:“没问题,有消息的话,我会让人杨天易传信的,虽然她不是好东西,但是情报网不容小觑,说不定我们明日刚走,吴陆柒的消息就来了。”
“但愿如此。”秦亭道。
两人梳洗打扮好,客栈的饭吃腻了,寻思找个粥店喝口热粥,或者找个面摊吃口面。
“锦川有一家抄手,还挺好吃的。”秦亭道,“我之前总去吃。”
“哦,行啊。”叶欢道,“不吃客栈就行。”
秦亭带叶欢去抄手摊,早晨天蒙蒙亮,卖早点的铺子都已经备好吃食,大街上香气扑鼻,叶欢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就这。”秦亭率先坐下,对摊主喊道,“大娘,两碗抄手!”
“哎,三碗!”叶欢道。
大娘回过身,看见秦亭,咧开嘴笑道:“原来是你啊,马上好。”
叶欢见状,道:“很熟?”
“嗯。”秦亭似乎很享受烟火气,一向紧皱的眉头都舒展开,“之前有人砸摊子,我帮了个忙。”
意思就是把捣乱的人打得跪地喊奶奶。
叶欢撑起下巴,环顾周围的事物。
来到锦川好几日,她都没空逛逛,今日得闲,她倒要好好享受一番。
抄手很快端上来,秦亭之前和叶欢一块吃过饭,见识过叶欢的吃饭速度,饶是如此,还是会被吓一跳。
“姐姐,你慢点吃。”秦亭感觉路人看叶欢,忍不住开口劝道。
叶欢抬头,腮帮子鼓鼓囊囊,很快又低下头,速度不见慢一点儿。两碗抄手下肚,叶欢胃里暖呼呼的,整个人别提多舒服了。
秦亭吃饭也快,和叶欢一比还是逊色,好不容易得到的闲暇时光,她只希望时间过得再慢些。
“秦幼要是能吃到就好了。”秦亭冷不丁说了一句。
叶欢扫秦亭一眼,道:“我大概知道,你为何要找吴陆柒。秦幼的死,和你脱不开关系,对吧?”
秦亭面无波澜,秦幼去世,他不能一直沉浸在痛苦里。
“嗯。”秦亭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哀乐。
“算了,说这个干嘛。”叶欢伸个懒腰,“人这一辈子,要经历的生离死别可多着呢,过好当下,及时行乐。”
秦亭连抄手汤也喝得干干净净,抹抹嘴道:“姐姐说得对。”
两人吃完饭就一直逛街消食,路上卖小玩意的小摊都支起来了,叶欢一会看看香囊,一会看看簪子,每拿一样,就问秦亭好不好看。
秦亭也看不懂男人戴的东西,便敷衍道:“好看。”
叶欢一听,就付钱买下,不知不觉间手上已经拎了一堆东西。秦亭眉头又皱起来,“你买这么多,我们怎么拿?”
“我们又不带走。”叶欢仍是不知死活地逛街,“这些东西送给我美甲店的孩子们,他们高兴了,也能死心塌地卖命不是嘛。”
秦亭翻个白眼,“无良老板。”
“商人嘛,都是要耍点手段的。说实话,我逛这么长时间,感觉看到的都配不上秦珏。嘶,你说我是不是要找个铺子给秦珏定制一根?到时候你回去,还得麻烦你送过去。”
叶欢自顾自道,说了半天,也没得到秦亭回应。
“我跟你说话呢。”
叶欢扭头,视线中是乌泱泱的人群,却唯独不见秦亭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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