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时凝看过去，发现是妇人的大闺女走了进来。
明明只是个十岁出头的小丫头，明明目光中流露出忧心忡忡，可整个人却异常冷静的模样。
小姑娘说的话也是一针见血：“爹根本从来没关心过娘亲，也没有关心过我们！这铺子本是他家的产业，也没有匀过钱给娘亲几分，娘亲为何要这样操劳？”
“什么他家你家的......都是一家人。”妇人虽然嘴上这么说，可眼里却洇出泪花，“他是你爹，不能这样说他。”
“我不要这样的爹！娘亲，你就按姐姐说的去她家里休养吧。”小姑娘跪在母亲床边哀求道，“您都这样了，我不想您有事，我不想......”
妇人几乎要哭出声，最后还是在自己女儿的哀求中答应了下来。
许时凝见状，当机立断道：“现在就将东西收拾好吧，这样夜里若夫人伤势恶化发烧了，我也能及时医治。”
大闺女动作麻利，立刻就开始收拾细软。
许时凝将妇人搀扶起来，几人就打算去隔壁屋将小婴儿也抱过来离开。
小闺女先去告知隔壁屋头的人了，谁晓得那妇人的婆婆听过之后，气势汹汹地赶了过来：“谁准你这婆娘瞎跑了？！你还敢带我孙子跑，你怎的这般能耐啊？”
许时凝怕是小闺女过去没解释清楚，又解释了一遍：“这位婆婆，夫人此次生产极为凶险，产后若没有大夫诊治可能会危及生命。所以我想带着她先去我的宅子里医治，如果情况好的话会尽快......”
她还没说完，妇人婆婆已怒目圆瞪，丝毫没有先前对着她那般和善的样子。
“谁还没生过孩子了？都是从鬼门关里走出来的人，就算真有事也是她的命不好！我说你怎么那么好心接生不收钱，原来是在今日这一遭等着我呢！”
“我不收钱，去了我那儿也不收。”许时凝见她这样的态度，也收了笑意，“要是她出了事，你家里的裁缝生意还做不做了，指着你儿子去裁衣绣花吗？”
妇人婆婆一听，愣了一瞬，旋即更加不依不饶：“是啊，那你更别想把她带走了！我们这样的贫穷人家哪有月子里躺着赖死赖活的，这一大堆的事等着做呢！”
“你——”许时凝晓得这人是要耍无赖了。
靠在许时凝怀里的妇人一听婆婆这话，也泣不成声：“婆婆，你何苦这样为难我，我这条命难道就不是命吗？”
季韫舟听到院子里的动静也赶了过来，他目光冷凝，想要来劝架。
“我告诉你，你别想把我孙子带走。”那老婆婆跋扈得很，一看见季韫舟来了，更是撒泼。
“你们要是敢强行拉人，我老婆子就一头撞死在这里。明日叫我儿去青天大老爷那儿报官，叫大老爷来断这冤案！”
“我不去了，我不去了......”妇人原本就挣扎的情绪瞬间崩溃，哭声悲恸。
“娘！”
妇人的大女儿还想劝她，却被她摇着头推开：“我不去了，何苦闹到这地步，何苦要逼我至死啊......”
许时凝神色复杂，考虑到妇人现在的精神状态，再闹下去只会让她更崩溃。若是牵连伤口，只会是得不偿失。
“好，先不去了吧。”她语气带了点惋惜，又带着些深意。
......
回程的路上，两个人没有骑马。
大周朝的夜晚没有宵禁，可在商业还没有完全发展起来的朝代，夜里仍是寂静漆黑，只有零星几个铺子开了门。
许时凝心不在焉走在前面，目光掠过一间又一间的商铺，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季韫舟终于按捺不住，出声问她：“为何算了？”
他指为什么不把妇人接出来。许时凝的步履一顿，眼神从街巷的灯光落到他身上：“我可没说要算了。”
季韫舟似乎不太明白，又似乎明白了，目光凝在她身上许久。
“不止不能算，还要让他们自己将夫人送出来。”许时凝以为他不相信她，“你且看着便好。”
他这才发现，从他和这个姑娘接触以来，她无论处理任何事都是一副沉着冷静，古井无波的样子。
“好。”出乎许时凝意料，他应得很快，“还有一件事，你是如何知晓胭脂巷有妇人要临盆的？”
许时凝身子微僵，突然想到那恶婆婆的话，原来是在这处等着她呢。
她抿了抿唇，意图转移话题：“季公子，走的有些累了，我们骑马回吧。”
“还有，昨夜为何要一个人去？”他很执着又认真，“如今侯府政敌尚未找出，我受侯夫人所托照顾你，你可以信任我。”
“......”
许时凝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是十万个为什么吗，这么多为何为何的。
她无奈，只得一点点解释给他听，阐述地头头是道：“你见过谁家做生意没自己的客户和人脉的？做我们这一行的自然也有，昨日午后我出门就知道这事了。”
“可是......”
“可是季公子昨日在午睡，或许都不晓得我出门了。”她当机立断，把矛盾转移到他身上，“至于为什么夜里自己出门，只是因为我见季公子还在休息，不愿打扰。”
其实，纯粹是她没有依赖别人的习惯。
一个人孤零零长大，早就习惯了自己做任何事，对于她来说这件事她自己就能做到，又为何要特地让另一个人陪她一起呢？
季韫舟顿住，一句解释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半晌才道：“我没有......昨日我也有事出去了。”
许时凝心里起了点疑，若说他是侯府派来保护她的侍卫，也会有其他事要忙吗？但她面上未显露：“季公子，若你明日得空，可否回家去取我婆婆的布包？”
“我已经取回来了。”他终于找回了主动权，“今日你睡下时我便去取了，见你起来身子不适又焦急赶来这里，是故没来得及说。”
许时凝眸间乍然露出一丝喜悦：“那我们快回去。”
她想看的地方已经看过了，等不及再走路回去。季韫舟将她抱上马，两人快马加鞭赶回宅院，取了布包给她。
许时凝摩挲着那个熟悉的绛紫布包，包上零散的血迹让她揪起心来，她将里头的细软一件件取出，却并没有什么特殊发现。
夜也深了，季韫舟晓得许时凝这两天几乎没怎么休息过，又还病着，劝她早些休息。
“明早我也有事要出门。”他向她交待道，“.....会晚些回来。”
“都行。”许时凝没所谓，仍在收拾着婆婆的布包。
第二日一早，许时凝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系统抽了个奖，因为打定主意要建设宅院了，还有许多要规划筹备的。
小木摇摇车晃来晃去，她的手心里却没有半分变化。
“系统？”她诧异道。
系统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声音激动道：【恭喜宿主，您抽中‘产后42天检查大礼包’系列奖品！本次抽奖可选择其中一项，请您慎重选择。】
许时凝也愣了，竟然真的有医疗检查奖励，而且竟然这么幸运抽中了。
“伤口检查。”她没有半分犹豫，胭脂巷的妇人产后大出血的伤口还未好全，这是如今最要紧的。“怎么检查？是只有一次机会，还是以后都有这个功能？”
【这是长期有效的，摇摇车会自动绑定该功能，宿主需要用的时候告诉我就好。】
许时凝攥紧了摇摇车，顿了很久，突然轻声道：“系统，谢谢你。”
她的系统昨天才告诉她，因为等级还很低所以没办法抽高阶用品。可接连两次抽奖，她都拿到了自己所需要的奖品，是真的欧气爆棚还是另有原因呢？
【......不用谢。】系统的声音似乎还有点小拘谨，【宿主，我会尽全力帮你完成愿望的。】
许时凝轻笑了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小季：她对我没有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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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另有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