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在场各位这么信任老夫,把老夫请来作证,那么老夫就跟各位说说关于两年前林春兰向……”
“老先生。”林春兰慌忙打断他的话,口气诙谐,笑道:“我家梦涵年幼不懂事,说出的话伤到老先生,我在这里给老先生赔个不是。”
“不过关于借钱这事,当时我爹也没说那是我哥嫂的葬身钱,才会让我突然间没给想起来。”
大家就这么冷眼看着林春兰不要脸的自说自话。
还以为林春兰终于要把钱还给林香草了。
万万没想到林春兰来到林香草跟前,厚颜无耻笑道:“小孩子家家拿二十两银子容易惹祸上身,来,姑姑带天儿去医馆,再给你买点儿粮食回去。”
林香草才不吃她这套,要是今天没把钱要回去,以后更难了。
大声回答:“姑姑,把二十两银子还我,我自己会带天儿去医馆。”
“那些钱肯定一分都不会少给你,眼下最要紧的是把天儿带去看病。”林春兰说着也不管有没有弄疼林白天,抓住林白天手臂就要把他拽起来,又道:“赶紧起来。姑姑带你们去医馆,钱的事,我们医馆回来后再说。”
连林白天都看出姑姑是不想给钱。下意识挣扎,可怜兮兮颤哭道:“姑姑疼,好疼……姑姑不要扯天儿,天儿疼。”
人群看不惯林春兰的厚脸皮,不约而同纷纷指责:“白天还发热着,你怎么能这么用力扯。”
“林春兰,你还是把二十两还给香草。”
“就是,既然想起自己借了钱,就应该还给香草,这两孩子现在急需这笔钱治病买东西。”
“都到这个节骨眼上,难道你还想吞了这二十两?我们可是知道,前些天老林不幸被马车撞死时,对方也是赔了八两银子,这八两你没给两孩子就算了,还好意思拿走老江夫妻的葬身钱。”
“这不是缺德吗?你这还算是人吗?”
“张大嘴,我平日待你不好吗?怎么出口就骂人!”林春兰双手叉腰,冲张婶儿大声嚷嚷:“再说了,这是我们的家事,哪里轮的到你们这些外人来挑拨离间!”
“家事?”男人玄衣如墨,神色冰冷:“在来的途中,从杨飞虎口中得知,你已外嫁风里镇,早些年得林国江夫妻恩德回到云泥村安家,前两年林国江夫妻不幸遇难,你收养了两孩子,倒是还了林国江夫妻对你的恩情,前几日两孩子的祖父去世,你拿走了本该属于两孩子的葬身钱,又把他们赶出门,还不还当初向两孩子借的钱。”
“这已经不是家事了,按我们齐燕国的律法,应当挖其心,剁双手!我说的有错吗?”
男人轻飘飘吐出来的话却让林春兰如坠冰窖,吓得脸色惨白。
可林春兰是个贪财的铁公鸡,只要想到要给林香草姐弟二十两,心就像是被锋利刀子割二十大刀,疼的要命。
在命跟钱之间做选择,她犹豫了。
这时老先生发现林白天不对劲,提醒身后的男人:“萧儿,我怎么觉得那孩子不对劲,你过去看看。”
“好。”男人应声后,迈开笔直大长腿稳步来到林香草跟前,半膝跪地,漆黑眼眸打量林白天蜡黄小脸蛋儿,眉头一皱。
林香草知道林白天高烧,要是再不去医馆肯定会闹出人命。
可不要回那二十两,她连给林白天看病的钱都没有。
红着眼眶看着男人,声音沙哑哭道:“请大哥哥为我们做主,帮我拿回那二十两。”
“我跟天儿不能没有那二十两。”
男人刚看向林春兰,赵建锋从屋内小跑出来,将手中的二十两银子递给男人,赔笑道:“钱在这儿,共有二十两,分文不少,你数数看。”
林香草生怕钱又被赵建峰拿走,伸手接走银子,认认真真地数了两次,这才点点头:“够数。”
话后立马把银子揣怀中的布兜。
然而她要抱林白天去医馆,发现身子太虚弱,反反复复尝试好几回始终抱不动林白天。
“我来。”男人淡淡开口。
到底是高大健朗的男人,轻轻松松就抱起了林白天。
林香草趔趄起身小跑去追,身体太虚弱又饿,越追越拉开距离,小跑到医馆气喘吁吁,头晕目眩。她扶着门槛,见男人正从容地为林白天针灸。
“孩子,别担心,萧儿他会把你弟弟医好。”
林香草转身,见老先生也已经来到医馆,而且他一点儿气都没喘,有些惊讶。
但很快收了情绪,向老先生道谢:“谢谢老先生。”
“进去坐坐吧。”老先生笑回。
林香草侧了侧身,让老先生先进门,自己这才跟在他身后走进,进门直接走向林白天,古代的针灸她只在电视剧见着,今个儿亲眼目睹,林香草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男人慢条斯理收针,在身侧木盆里捞出手帕,拧干先帮林白天拭擦脸蛋儿,反反复复几次,见他准备换水,林香草立马积极上前:“我去换水。”
“大哥哥,我弟弟他现在怎样了?”
“已经无大碍,正在熟睡。待他醒来,先给他喂粥,再喝碗草药便可。”男人的声音含混低沉。
“还是让我来吧。”大夫是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男人,高高瘦瘦温润儒雅。声音慢条斯理的仿佛还带着笑意一般。
大夫去换水,林香草上前观察林白天的脸色,似乎比刚才好多了。
悬着的心也就落地。
钱讨回来,林白天的病也医好,接下来她得盘算买点粮食,先填饱肚子再思考在这个世界怎样带娃生存下去。
正想着,听见老先生的声音。
“孩子,过来喝粥。”
林香草抬头见老先生手中端着碗热腾腾的粥,以及两个小菜,放在门内小木桌上面。
闻到香喷喷的饭香,下意识咽口水,肚子咕噜噜响更饿了。
“饿了就去吃,吃饱才有力气照顾你弟弟。”头顶传来男人干净低沉的声音。
林香草抬头看了看男人,犹豫了下,走向老先生。
老先生递给她筷子:“吃完里面还有,等会儿要回去的时候也带一些回去给你弟弟吃。”
“谢谢老先生。”林香草鞠躬道谢后,这才接过筷子坐下来吃饭。
不知是饿太久还是第一次吃到古代的米饭,觉得大米倍儿香,尽管很努力的装矜持,也还是没忍几口就呲一大碗,放下手中的筷子,摸摸肚子,好像没饱。
“锅里还有粥,我再去给你盛一碗。”
“不用不用。”林香草吃完后,觉得浑身舒畅,身体都温暖起来,笑回老先生:“我吃饱了。”
老先生已经起身,笑吟吟说道:“萧儿说的对,吃饱了才有力气照顾你弟弟,我去给你再盛碗。”
“谢谢老先生。”等会儿还要再带碗回家给林白天吃,林香草不好意思再吃一碗。
但拧不过老先生的好意思,便又呲了两大碗,肚子终于撑不下。
从原身记忆林香草得知老先生姓傅,医馆这位年轻的大夫叫苏珩景,是老先生的学生。
至于眼前这个男人,原身记忆中并无他。只是在老先生来云泥村两年间总会有人来拜访他,林香草也就把男人当成来拜访老先生的其中一个客人罢了。
后来在喝粥时老先生兴致勃勃跟她提了,男人叫萧尽沉,跟苏璟珩两人都是他的学生。
萧尽沉是去南城办事途径云泥村,正好过来探望老先生。只会留下来两天,后天就要启程赶往南城。
离开医馆时,苏珩景把打包好的粥跟菜交给林香草,萧尽沉帮她抱着林白天回家。
林香草很感激向老先生鞠躬道谢,便抱着便当给萧尽沉领路。
陌生的环境,林香草自己都不太熟悉,凭借记忆慢慢吞吞走了快半时辰左右,这才从条凹凸不平小路回到半山腰又小又破的老房子。
这房子是原身祖父那时盖的,当年她爹娘准备在山下村里盖房子时,林春兰婆家出事,所有积蓄都给了林春兰安家,而他们则继续住老房子。
林香草跟弟弟已经回来住两三天,除了院子还未锄掉的杂草,简陋的屋内早已搭理干净整洁。
一贫如洗,家徒四壁,屋内连桌椅都没有。
萧尽沉面不改色把一切收在眼底,抱着林白天跟在林香草身后来到里屋,里屋只有一张古老陈旧的木床,床上叠着整整齐齐的两张大花被。
萧尽沉把林白天小心翼翼放在床上,目光在林香草脸上停留一瞬说道:“半时辰左右白天就会醒来。”
“好的,谢谢大哥哥。”林香草道谢。
送走萧尽沉,林香草在老房子转了圈。
老房子共有三个小房间,中间是连桌椅都没有的客厅,左边卧室,右边被隔成两半,后半间之前是原身祖父房间,前半火房,火房有两个门,侧门出来是山,从记忆里得知,林国江夫妻在世时四周用石头围起来用来养家禽,前门出来则就是前院,距离厨房门口不远处有口井,井是山泉,至今都是清澈甘甜。
在院子一侧,林香草看见了前两天李婶她们送的锄头,小铲子,以及镰刀,大小箩筐共有三个。
等会儿林白天醒来,她要下山买点粮食跟锅碗瓢盆。正慢悠悠参观谋划未来,身后传来奶里奶里的男童声音,林香草回身见林白天站在门口,立马走过去。
林白天欢喜地冲她跑来,扑到林香草怀里,小脑袋瓜在她身上蹭了蹭:“阿姐。”
“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没有。”林白天摇头回答,随之疑惑问:“我们怎么回来了?钱拿到了吗?”
林香草拉着他瘦如柴的手腕,道:“回屋再说。在老先生跟他两个学生的帮助下,姑姑已经把二十两银子还给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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