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除了帝王，太后，皇后以及两位皇贵妃，四位贵妃以外，其他人哪怕是皇子，都是不能在后宫里乘轿。

顾朝腿脚不便不能走，只能由内侍一路背着回扶云居。陆知年纪又太小，走不了远路，便也由内侍背着。

从宫门到扶云居距离不近，一行人走了两刻多钟的时间才到。

扶云居位置偏僻，是凤栖宫最偏的小院。后面有一片紫竹林，叶子依旧绿着，不过风一刮起竹叶簌簌，冬日里北风萧萧，这么听这着实有点吓人。

而陆知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投胎没喝孟婆汤，带着上一世的记忆是没走官方通道。因此内心极惧鬼神，他怕阴曹地府的阎罗无常百忙之中又想起他来，要修正错误重新勾魂索命。

宫里前半段路还好，石灯比较多，后面的路石灯虽亮着，但是距离太远，烛火散出的淡淡微光能忽略不计。风萧萧的吹，宫婢手中领路照明的灯笼也忽明忽暗。于是胆子小的陆知一路上都在紧紧的抱着内侍的脖颈，把脸埋在内侍背上，不敢抬头。

直到了扶云居，周围石灯多了，挂着的灯笼也多起来，光亮驱散了许多黑暗，陆知才抬起头打量周围的环境。只是在听到后面竹林传来的声音后，又不由自主的缩回脖子。

扶云居院落虽在凤栖宫最边缘，但面积不小，是除了主院外最大的院子。

宫婢早已收拾出一间房专门给陆知住，屋里的薰炉早已放好银丝碳，整个屋子暖融融的。

陆知洗漱后便爬到床上睡觉，这床和陆府的床差不多。床前有个一尺宽的踏板，与床同长。床头和床尾两端正好摆放两个雕刻精美的黄花梨灯架，架子顶端的灯罩做工精致，罩着的白烛正散着烛光，用于照明。床帷落下，整个床榻便是一个独立的小世界。因为怕黑，陆知没有让宫婢将床头的落地灯笼里的蜡烛熄灭。

这一晚，陆知缩在被子里面，眼睛都不敢露出来。实在喘不过气了，才露出一点缝隙，鼻子凑过去换气呼吸。他又认床，哪怕带了平时枕的枕头和盖的被子也没有用。一整晚半睡半醒，心里又惊又怕，被自己的想象吓的根本没怎么睡。

第二天一早，陆知被宫婢从被子里挖出来的时候，顶着的两个黑眼圈和红眼珠好险没把宫婢吓一跳。

起来洗漱穿衣后，便由着内侍引着去主院那与顾朝一同吃朝食。

陆知到的时候，顾朝也已经穿戴整齐，正坐在软垫上，身前的桌子摆了不少的饭菜。

皇宫御膳房的厨子手艺都是个顶个的好，早上吃的是鱼片粥和蒸糕，鱼片爽嫩，粥熬煮的又稠又香。蒸的糕点软糯香甜，陆知吃了一大碗的鱼片粥和两块糕才停下，肚子都吃的滚圆。

本来准备喂饭的宫婢看到陆知一手拿着小勺子一手拿着糕往嘴里送，吃的十分香甜的模样，心里也有些惊讶。

宫里的小皇子们这个年纪，哪个吃饭不是要追在后面喂，就连十二皇子，来凤栖宫的头三年也是不爱吃饭。严重的时候，甚至看到饭食都会吐。也就这两年好些了，什么都吃，身子骨也壮实了些不像之前，瘦的一把骨头。倒是头一次见吃的这么香的。

顾朝的余光一直在看着陆知，受到陆知吃饭的影响，他的吃饭速度也比平常快了许多。陆知吃完后，他也吃的差不多。不过鱼片粥里的鱼片，全都剩了出来，这会正静静的躺在碗底。

陆知勾着脑袋，想说不能浪费食物，如果顾朝不喜欢吃鱼肉他可以吃掉。

谁知还没等他开口说话，顾朝就拿起筷子，把碗底的鱼片一一夹起塞进嘴里。顾朝的表情控制的很好，但微微皱着的眉心，还是能窥探一二，他并不喜欢吃这些鱼肉，却逼着自己吃完。

后面顾朝喝药的时候，眉头都没有皱一下。那药的苦味，光闻着，陆知都忍不住皱眉。看着平静的放下药碗的顾朝，心里确定，顾朝真的很讨厌吃鱼肉。

吃完朝食，陆知也有事情需要做。昨天晚上在陆府的时候，他娘特地叮嘱他，晚上太晚不好打扰，但是早上一定要去拜见皇后。这时间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便定了用完朝食之后。

收拾妥帖后，陆知便跟着内侍和宫婢去了皇后所在的栖梧院。

黄色琉璃瓦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粼粼波光，屋脊上的吻兽雕刻精美，斗拱飞檐磅礴大气，承托起整座殿宇的须弥座雕着莲纹几何做装饰。

地面用青石，黄石卵铺设成万字海棠式。

陆知站在宫门外，等着守门的内侍进去通报。没一会，里面便走来一个老嬷嬷。那老嬷嬷头发半白，嘴角有些下压，眼眶轮廓偏长，给人一种凌厉感。对方的声音也不冷不热，十分标准的做了个请的姿势，在礼仪上无可挑剔，“陆小公子，皇后娘娘有请。”

陆知乖乖的跟着徐嬷嬷进了栖梧院，院内假山奇石造型独特，东南方还有一棵柿子树，树下搭建了一个秋千，瞧着十分有趣。他好奇的左看右看，前面领路的徐嬷嬷暗暗观察，看到陆知的视线停留在秋千处，她也忍不住看去，严厉的面容流露出一丝转瞬即逝的忧伤。

走到主屋的时候，徐嬷嬷让陆知在门口等一下，她进去通传。

“娘娘，陆家的小公子带来了。”

“让他进来吧。”

“是。”

这次陆知没有等多久，就被再次出现在门口的徐嬷嬷领进屋里去。

刚进门便看到一个屏风，上面绣着似乎是绣着经文，陆知看不太懂。屋内的香炉烟雾袅袅，檀香四溢。这屋子面积很大，因修了地龙，屋里只摆了一个薰炉也并不觉得冷。

“陆知见过娘娘。”

陆知脑袋里搜寻着昨天他娘交给他的礼节，今天虽说用上，动作却是不太规范。不过好在他年纪小，半大的小娃娃，动作不规范，也怪罪不了什么，反而显得孩童娇憨。

窗边的小榻上女子身着素色锦衣，领边围着银狐尾毛领子，手持经书，斜倚薰笼。女子闻声抬眸，她手腕微动，经书往下偏移。凤眸斜长，面容清冷，却又贵不可言。

“这便是陆相府的小公子？快上前来让本宫仔细瞧瞧。”

女子的声音十分好听和蔼，光听声音叫人会忍不住靠近。

陆知不由自主的跟着声音向前，刚靠近小榻，鼻尖便传来一阵檀香与墨香。沈姝拿着经书直接抬起陆知肉乎乎的下巴，让陆知仰面看着她。今天陆知头上依旧戴了虎头帽保暖，额头被遮挡大半，那颗明艳的朱砂痣，只留一半在外。

沈姝伸出另一只手，修长指尖将虎头帽往后推，露出了眉间朱砂的原貌。原本就精致可爱的孩子，也因眉间朱砂增添了一抹艳色。

“当真是仙童模样，世间难得。”

陆知怕虎头帽掉下去，一只手扶着帽子，耳边冷不丁的听到夸还没反应过来。想到他娘说在皇后娘娘面前要时刻谦逊，正准备回话，就又听对方问道：“听说陆小公子出生时命悬一线，得圣道指尖血与红珊瑚珠庇佑，得以安魂。今日得见指尖血朱砂痣，不知那红珊瑚珠，小公子如今是否还带着？”

听到沈姝想要看他的红珊瑚珠，陆知点点头。小手在脖子里摸了摸，拽出一根编织结实的红绳。绳子上坠着个金制的圆形小槽，那颗红珊瑚珠正嵌在那小槽中。

陆府对于这颗红珊瑚珠看的十分重，当年圣道说指尖血化朱砂痣固神安魂，那颗红珊瑚珠五岁前佩戴可保身体康健一生顺遂无灾祸。本来陆家人还奇怪陆知口不能言，四肢不能动，如何算身体康健。但也没有责怪他人，毕竟陆知刚出生时连气息都没有。若不是圣道相助，这孩子都不会存活于世。

谁知道，在四岁之后，陆知开始慢慢好了。

五岁生辰之前，能跑能跳，能说会道的。

那颗本不太起眼的红珊瑚珠，一下子就成了宝贝疙瘩。陆老太太更是盯得紧，时时刻刻都要陆知带着。同时心里也直打鼓，幸亏听了圣道的话，五岁前时刻让陆知戴着，不然真怕戴的时间不够，陆知的身体好不了。

细长略显苍白的手指，未涂任何丹蔻的指尖轻触着殷红的珊瑚珠，沈姝看了又看，又盯着陆知额间的朱砂痣瞧，倏地轻笑一声，“就是这么一颗寻常模样的珠子，和一滴指尖血，也能救活一条人命。”

明明有救人之法，明明她早已登门去求，为何不救她的孩儿……

沈姝注视着陆知，平静的神色之下，掩盖的是汹涌波澜。这世间欠她和她孩儿的公道，她要一个一个的算清楚。

“若只能救一人，那不如都别活的好。”

说罢沈姝便不再看陆知，重新倚着薰笼开始看起手中经书，悠悠道：“徐嬷嬷，把人带下去吧。”

一路上，陆知也想不明白那位皇后娘娘最后对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想不通便干脆不想，他眼下最终要的是要照顾好被他撞上躺床不能动的顾朝。

回到扶云居后，陆知便去主院找了顾朝，这会顾朝也倚靠在小榻上在看书。托前世山中食谱古籍的福，陆知识得繁体文字。大周的字与前世古代的繁体字一样，自然也从封面的字认出顾朝手里拿的是一本兵书。

陆知心里小小的惊叹一下，深觉古代的皇子太卷了，十岁小孩就看得懂兵书了。

他目光很快被顾朝额头的结痂吸引。早上陆知走后，御医来看过顾朝的伤。头上的伤并不深，陆府请来的郎中也是个好手，用的药很有讲究。今日已经开始结痂，御医重新上药，只说现在不用再裹着麻布，对伤口反而更好些。

没有布的遮挡，伤口陆知看的也更清楚一些。他贴着小榻站着，双手撑着边缘，整个上身向前倾，凑近顾朝担忧道：“朝朝，你头还痛不痛？”

痛？

顾朝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疑惑，小哭包是觉得他额头的伤，会痛吗？他的视线落在那双亮晶晶的透着担忧情绪的双眸。沉默一会后，摇摇头。

“那腿还痛不痛？”

顾朝依旧摇头。

陆知松了一口气，他看到不远处一面墙的书柜，问顾朝道：“朝朝我可以去拿书陪你一起看嘛？”

答应了顾宁要陪着顾朝，但是现在顾朝受伤也不能出去玩，加上顾朝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陆知不能自己出去玩，便想着陪顾朝一起呆着。

顾朝没有拒绝，点了点头。

站在书柜前挑书的陆知发现顾朝看的书种类很多，四书五经有，杂书游记也有。更多的是兵书还有描写武器类的。

陆知挑了一本游记，抱着书爬上小榻，开始认认真真的看。

对面的顾朝看着陆知垂下的长长的睫毛，见他没有将书拿反，低着头很认真的看着书，慢慢的翻页。

小哭包似乎能看得懂字……

确定陆知能自己看书，顾朝便不再关注他，重新将心神投入到书籍之中。耳边传来的平稳呼吸声，还有纸张翻页的声音，顾朝并没有觉得吵闹，甚至心底生出一丝平静的感觉。

游记十分引人，陆知在书中领略了大周的名胜奇景，了解到南边海域有一种光华璀璨的珍珠，北面大漠荒凉却壮观的景色，夜间繁星汇聚星河，如梦如幻，美不胜收。

陆知前世一直生活在山里，后来师父去世，他跟着叔叔下山。但他忙着考证参赛，每去一个地方首先看的不是各地名声风景，而是走街窜巷的寻找各地美味吃食。结果下山还没一年，就飞机失事重新投胎了。

看到游记上写的这些，陆知都十分想去看看。

但是更让陆知心动的还是诸如海边的海鲜一定会很好吃，北面荒漠不知道会有什么特色的食物，岭南林中的菌子一定很鲜美，只是这个地方多有瘴气，想来是不太好进去。

明明是一本游记，可陆知每看一个地方，他脑袋里就会冒出不同的菜来。哪怕只写云海奇石与松树，他也能想到下山后在美食街吃过的像云一样的棉花糖，还有加了松子的各种甜点。

越看越馋，越馋越想看。

游记正看到一处地域，所记万山环抱，地势低洼，天气阴冷潮湿。游记作者逍遥子文中还写了他所带的衣服全部湿了，最后没有换洗衣服，还是把衣服举着在灶前烘干的。同时也记录了当地的谚语，天无三日晴，地无三里平。【注1】

这处地域很像是他前世去过的一处，那边包括东西南北相邻的四个省在古时因为地理环境原因，盐比较难运输，人们缺少调料且人体湿气重。后来有了辣椒之后，不管是调料口味上的丰富还是排湿效果都非常显著。因此那周边一带都极其能吃辣，爱吃辣，会吃辣。

陆知也在去了那边，周围的省份也逛过，尝了特色火锅，各种蘸水以及许多辣菜。

许是老天爷赏饭吃，他尝过的菜，都能将味道记住，并且根据口味，能将食材用料和各种调料火候都品出来。

想到那些又辣又香的菜，陆知口舌生津，盯着游记忍不住吞咽口水。心里默默念着，不能细想不能细想。

这里连炒菜都没有，食物烹饪方式也很单调，各种菜系更是连雏形都没有。辣椒更是没影的东西，至少陆府这五年里，陆知是一次没见过。

顾朝听到奇怪的声音，抬眸看向对面的陆知。他看了眼陆知手里的书，虽是倒着，但也能看出是什么内容。书柜里的书他都看过，因着过目不忘，所以他看了几行内容便知道这本书写的是什么。

明明只是一本记录游历见闻与风景的游记，怎么小哭包一副馋的吞起口水来了？

这倒是让顾朝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内容。

他正准备凑近看看，守门的内侍此时进门通传，说是八皇子让珍圃园的送来了东西。

得到顾朝的应允后，就有一个年长一些的内侍，身后跟着两个体格大些的内侍，那两个大体格的一人抱着一个大花盆走了进来。

年长的内侍进来行了礼，态度恭敬道：“十二殿下，这是珍圃园的温房里成功培育出的反季番椒。八皇子着小的们挑了一盆红一盆绿给您送来观赏。”

冬日里颜色少，花盆里绿油油红彤彤的色彩放在此时节，确实是个稀罕物。

而陆知的眼睛也粘在那两盆名为番椒的盆景中挪不开，与此同时，他的嘴角划过一道可疑的银线。

送番椒的内侍按着扶云居宫婢的指示，将两盆番椒放在小榻两侧。红的在顾朝那边，绿的在陆知那边。

放好后三人便告退。

陆知书也不看了，抹了把嘴就趴在小榻边缘盯着那绿油油的番椒。

看了又看，陆知确定，这就是长长的绿尖椒！那红的就是红彤彤的小米椒！

啊！辣椒！

想到刚刚珍圃园来的那位领头内侍说这是温房里反季种的，又说是送来观赏。陆知突然想到山里的一本食谱有一个辣菜篇目，引子有写辣椒什么时候传入，人们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吃辣。

上面写了最开始的时候辣椒从海外传过来，叫番椒。明代高濂的《遵生八笺》有记：番椒丛生，白花，味辣，色红，甚可观。【注2】当观赏植物过了百年之后才有人开始吃辣椒。

如今投胎到这个并没有在史书上出现的大周，辣椒也传了过来，并且依旧叫番椒，甚至也被当成观赏植物被观赏着。

“喜欢？”

孩童的声音带着长久不言的青涩，冷不丁冒出来这么两个字，把全神贯注对着辣椒流口水满脑子辣椒炒菜的陆知给吓了一跳。

意识到是顾朝和他讲话的时候，眼睛都亮了一分，他连连点头，“喜欢！”

看着陆知小兔子一样仿佛噌的一下亮起的眼睛，顾朝抿抿嘴，忍着笑，“可以送给你。”

“哇！”陆知的大眼睛又亮了几分，他凑到顾朝面前，一边咽口水一边仰着脸问道：“那我可以把它们炒了做菜吃吗？”

嗯？

顾朝奇怪的看了陆知一眼，看到陆知满脸的期待，虽然听不太懂陆知说什么，但也确定陆知想要把番椒做成菜吃掉。他不理解为什么要把番椒吃掉，但他还是选择尊重，“你吃吧。”

番椒入珍圃园前，在太医院呆过一段时间，太医确认其无毒珍圃园才开始放心种植。因此陆知要吃番椒，顾朝除了觉得怪以外，也没有阻拦。

得到允许后，陆知书也不看了，他爬下小榻，抱着书放回书架然后风风火火的带着皇帝派给他的两个内侍和宫婢抱着那盆绿油油的尖椒跑走了。

扶云居有个小厨房，平时不开火，但每天都有人收拾，里面只有炖煮食物用的陶锅。

御膳房的用具多一些，有铜造的也有青铜造的。不过那些没办法借到小厨房来用。

陆知胖墩墩软乎乎的身体蹲在地上，把陶锅拿起来左看右看，做的挺好的，也挺新，应该能炒个菜。

让内侍帮忙去御膳房拿五花肉还有油和蒜后，陆知就开始动手摘尖椒。

他要做小炒肉吃。

不过他刚摘一个，就被留下的三人拦住，怎么说也不让他亲自动手。这要是被管事嬷嬷知道他们让陆府小公子动手干活，可是要挨罚的。

陆知听到因为自己干活他们会被挨罚后，立马不动了。只是告诉他们摘四个尖椒，然后洗干净，再用刀切掉顶部根后斜着切椒身。

看着内侍手里拿着的大菜刀后，陆知觉得自己哪怕真想亲手做饭也不太可能，以他现在的力气，根本举不了那柄大菜刀。

切好尖椒后，又将要用的柴火劈了出来，去御膳房的内侍也回来了。

不仅拿了陆知需要的，还把今天中午要吃的饭食也给提了过来。

陆知看着御膳房给的五花肉，肥瘦相间，瘦多肥少，纹理清晰漂亮，陆知十分满意。之前切尖椒的内侍刀工不错，陆知便让对方再把五花肉切片。

与陆知看到五花肉的高兴不同，那内侍看到肉后，脸上表情不太好。陆知还以为肉有问题，“这肉哪里有问题吗？”

内侍摇摇头，脸上依旧不大高兴，“那御膳房的厨子就是欺小公子你眼生，给了这么块肉。五花那肥的都被他们留下，眼下剩的这点肥，能够什么？”

陆知这才反应过来，在古代的猪肉，不是越瘦越好，而是越肥越好。哪怕是在皇宫里也是一样。

“没关系的，不那么肥也好吃。我们不是还要了油吗？”

陆知说着看向了那油罐子，内侍听着陆知的话，心里叹口气。哎，还是年纪太小，又是世家公子，被针对了都还乐呵不知道呢。

他也不再多说什么，左右不是他一直跟着的主子，提一句也是尽责尽心了。

【注1】谚语

【注2】明代高濂《遵生八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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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