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情投意合

韩誊不碰她还好,偏偏始作俑者还格外关心地捧起她的脸,和她对视之余,观察她的异样,幸而只是流鼻血,没有其他症状。

小笙穿着并不合身的衣服蜷坐在席子上,动作幅度稍稍一大领口就掉下来,实际上以韩誊的角度,她什么都不用做他也能一览无余。可单纯的小笙完全没察觉到这个问题,手还覆在他的手背,想告诉他,自己没事,不用捧着自己的脸。

但在韩誊的感知和解读里,这是邀请!

他默不作声将风景都尽收眼底,手指揉捏她鼻翼,又腾出手轻轻拍到她的颈部。很快,一阵极致的酸涩过后,呛涨感慢悠悠地涌上来,最后一发不可收拾涨到顶点,挨过这一下,血液才停止涌出来。

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液体回流,最后呛进喉管里,甜甜腻腻的不舒服。

“好点没。”韩誊居高临下看着她,顺便抚去她脸庞上的潮红,小笙心中悸动,尴尬道:“你,你离我远一点,我就好了。”

韩誊嘴角微微勾起,嘲讽道:“你也太没出息了,这么不经事。”

他用绢布擦拭她的鼻血,以及他腰间雪白的绸围上,还有几滴明显的鲜红,韩誊低头看了看,不禁皱眉,这是什么时候蹭上的。还挺刺眼。

小笙抽过他手里的绢布,自己慢慢擦着鼻子,无辜道:“一定是最近山珍海味吃得太足,补过头了,看来不能如此吃喝,身体会垮掉的。”

韩誊弯下腰身,视线与她平行。

净房内水汽氤氲,旁边古铜明黄的宫灯都像是打上一层镀光。明明挨得那么近,却好像隔着一片蝉翼,有雾里看花的朦胧感。韩誊他到底在干什么!好吧,小笙在风花雪月,谈情说爱这方面,完全倚靠本能驱使,根本不是韩誊的对手,更受不了他的撩拨。

韩誊浑身上下就腰间随意围了条绸布,松松散散,要垮不垮的,大片胸膛裸露,腰腹**的,水沿着肌肉壁垒凹槽往下淌,宽肩窄腰,双腿直而遒劲。

不得不说,韩誊的身材好极了,比例更是无与伦比的完美,观之,简直赏心悦目,长久观之,神魂颠倒。

小笙现在正是好色的年纪,表面一副正人君子实则内里早就色令智昏,面对如此美色,其实很难把持得住自己的道心。

她的鼻子好像又开始发酸。

“韩,韩誊!你别围着我,替我透点风过来。”

“嗯,又怎么了?”韩誊装听不懂,还很有心机地将肌肉紧致又修长的手臂,故意撑在她的两侧,以拉近两人之间距离,近到两人的呼吸能肆意交融。

小笙:“………”

韩誊笑了下:“要求还这么多。”

小笙心里使劲儿想着邪不压正邪不压正邪不压正,十分没有底气地抻起腰杆儿,原意是正襟危坐以壮士气,却不想正中韩誊下怀,坐好的这个角度,不偏不倚,正正能亲到他的下巴。

韩誊一副来者不拒的震惊样子:“你今天好热情啊笙笙。”

小笙立刻往后倒:“等等,我不是那个意思啊!”

韩誊追着过去:“无所畏,一次跟两次也没什么区别,乖,继续。”

小笙:“…………”

见她一动不动,韩誊忽然停下来,似笑非笑,道:“我知道了陈小笙,你其实不是喜欢我,你只是单纯好色,因为你长大了,可惜……还没有长开。是不是。”

什么没长开?

自然是情窦没开喽。

小笙用一种十分不解的眼神,凝视打量着对方:“你在乱说什么。”

韩誊摇摇头,慢条斯理开始穿衣裳:“你想要,可今儿我偏不想给。”

陈小笙:“我没有!”平白无故被扣顶帽子,还被胡乱说一通,陈小笙有些郁闷,她不明白自己哪里惹到韩誊,解释道:“我不是因为看了你没穿衣服的样子才流鼻血,我是水土不服,你知道的,我昨天也是这种情况。”

“是吗?”韩誊回头望着她喋喋不休的嘴巴,回忆道,这还是头一次看她着急巴拉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挺有意思的。他将压在第二层格子里的衣裙拿出来,准确无误丢在她头上,顺便盖住她那张情急下玉露含霞的脸。

衣服下的声音果然戛然而止。

陈小笙默默扯下衣裙,抱在怀里,等韩誊走后,才独自换上。

可是走出净室,她就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在雨后初新的后院绕了大半圈,好不容易碰见一个丫鬟,她忙上去打听:“韩誊在哪儿呢。”

婢女惶恐:“您怎么直呼公子名讳,你是哪个!”

她道:“我叫陈小笙,是同他一起来的。”

婢女:“啊!原来是您,公子去祠堂了,您饿了吧,我给您奉茶。”

陈小笙现在的身份是韩誊外祖家来的上门客人,主人家都不在,她就到堂上吃茶,不太符合常礼吧,真是尴尬了。她道:“不,不必了,多谢。”

可转头一想,她现在能去哪儿了。

婢女笑道:“公子交代过了,说等您沐浴完出来,就带您去吃东西。”

小笙心中豁然开朗:“那就有劳姐姐了。”

婢女:“不客气,您跟我来。”

穿过亭廊洞窗,左拐右拐,婢女将她带到后院水榭的一处花厅,侧面悬青幕,上方挂着斑竹帘子,风吹过,一摇一曳。花厅内早早就摆放好了茶点,火炉子上烧着几个柑橘。

婢女道:“这是南方运来的甜柑,有烤着吃的法子,您尝尝。”

小笙:“多谢。”

陆续又有仆从端来三盘水果,葡萄,荔枝,香瓜;干果三盘,龙眼,榛子,酥栗;香药果子三盘,珍馐美食数十道,满满当当摆上檀木桌。

行菜、布菜者众多,然清清静静,绝无突兀的声音出现,忽众婢子朝着石阶下福身,齐刷刷喊了声“公子”,小笙才看见韩誊阔步走了进来。

“吃饭吧。”他在铜盆里净了手,用白色绢布擦干,撩开身前的袍子坐在侧座。

按照礼节,主人家应当坐在上座,这样客才方便入席。

但韩誊似乎并没有打算跟她讲这些席面上的规矩,手指曲起,敲敲他身旁的那个座位。

“叫你吃饭,要说几遍。”他耐心地等着她坐在他身旁去。

小笙温吞坐下,关心道:“你怎么了?”

韩誊狐疑地打量她:“你问我怎么了?”

小笙:“你好像不太高兴。”

韩誊给她夹了块鱼脍,蘸上佐料,直接喂进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巴里:“回了外祖家,本公子有什么不高兴的。”

小笙咀嚼口中的食物,没想到韩誊说的果然不假,钱塘的鱼,就是比京都鱼行里卖的鲜美。这鱼脍先腌后炸,口感外酥里嫩。蘸料里搁了茱萸,青姜,金橘汁和芝麻,大大刺激了鱼的美味,真是好吃。

她正吃得入神,忽闻韩誊不咸不淡道:“虽然我觉得你未必喜欢,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我母亲很想再见见你。”

小笙微张的嘴角,还挂着芝麻粒,她疑惑:“国公夫人要见我?”

韩誊:“你上次见她已经是三年前,我母亲说,想看看你,长高了没。”

恐怕不是想看看小笙长高没有,是想看看她这个人,有多大变化。可既然韩誊的母亲想见她,为何这回休沐,却将她“拐”到钱塘外祖家里来做客?这是什么道理。

韩誊:“我觉得外祖父应该会更喜欢你。”

小笙缓缓嚼着口中的美食,并未说话。

韩誊:“你怎么想。”

小笙眼睛看着跟前的鱼脍,道:“你母亲是长辈,她要见我,我不能推辞。你带我见你外祖,他更是长辈,我既来之,则,安之。”

吃完饭,天色渐晚,淅淅沥沥的雨也停了,空气变得格外清晰,小笙欣赏着山间美景,在宅子附近逛了一圈,趁着天黑,回到谢宅。

韩誊则是跟打马赶来的几位表哥叙旧。

老爷子去朋友家吃酒,今夜怕是赶不回来。他们表兄弟几个又许久不见,一时间,吃酒下棋,话夜不尽。

小笙回到房内,洗漱完,躺在窗户旁边的藤椅上,慢悠悠苦思冥想一些烦心问题。

却不想三更天不到,韩誊就回来了。

小笙:“你们结束了?”

韩誊:“嗯,表兄们明日还要上直,就回去了。”

小笙:“好。”

她在等着韩誊离开,可他却直接去了净房,出来,身上就剩单薄的绸裤与中衣。走上拔步床,歪着身子坐着,慵懒地靠着引枕,闭目眼神,手里还摇着半新不旧的蒲扇。

小笙轻咳一声:“今晚你睡哪儿。”

韩誊:“随便。”

小笙喝口凉掉一半的茶,又等了等,最后熬不住了,走向本该属于自己的床榻,建议道:“要不你去碧纱橱里睡。”

韩誊睁开眼眸,直勾勾盯着她。

刹那,小笙屏住呼吸,不敢再张扬。

他道:“我的家,你倒是安排起来了。”

小笙困得仰倒下去,随便吧,韩誊爱在哪儿睡就在哪儿睡,她侧着身子,背对他:“只是明日解释起来,却十分麻烦。”

灯盏被吹灭了两盏,帐子又放了下来。

韩誊走了。

小笙仿佛终于能安然入梦,只是睡得还是不踏实,夜半她感觉腰间一沉,韩誊贴上她的身子,不轻不重道:“家中由大哥袭爵,并没有我什么事,我能走的也只是考取功名这一条路。”

他怎么又回来了?

可在小笙的印象里,国公夫人是极其疼爱韩誊这个二儿子的。韩大公子戍守边关征战沙场,待历练归来顺其自然承袭爵位,确实没有韩誊什么事,但那不代表着小笙与他的差距就缩短,相反,简直差得还很远。

韩誊揉揉她的耳垂:“我家规矩密集,排场大,要学的繁文缛节,比你吃过的糕点还多。”

小笙诧异:“这么多?”

韩誊笑出声:“原来你没睡着啊。”

小笙动了动身体,韩誊反而收紧手臂,近乎将她镶嵌进自己的怀抱。

韩誊:“所以你怎么想的?”

小笙刚要开口说话。

韩誊:“我不管你怎么想,就算你不愿意,我……”他情难自禁,没有把剩下的话一口气说完,顿了顿,才道:“我会尽量给你舒适喜欢的生活方式,我知道那是怎样的滋味。”

虽然他没有她这么幸运!

“不过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韩誊吻了吻她的后颈,酥酥麻麻的,小笙想躲开,韩誊不准。

他道:“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

小笙:“嗯?”

韩誊:“**岁以前,我也一直住在这里,你还想赶我去碧纱橱睡觉,你知不知道,这个屋子,这张床,甚至这个院子,都是我的!”

小笙恍然明白:“你是说你小时候是住在钱塘的?”

韩誊:“三四岁上,京都闹瘟疫,外祖父疼惜我,两族之中,他权威最大,不顾父亲强烈反对,一辆马车就将我拉到钱塘乡下。这附近漫山遍野的桃树杏林,都是外祖父为了我栽种的,那口池塘,也是他差人为我挖的。”

那年国公府的二世孙高热不退,性命垂危。

他来到这儿,醒来的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碧青的天野,和肆意自由的风幔!

他以为自己穿到了一个富庶的豪绅家里。

没想到,无拘无束,丰衣足食的好日子还没有过几年,他就又被一辆马车从钱塘,拉回了汴京。

从此以后他就知道了,自己在这个时代的一米一蔬,哪怕是他衣裳上最不起眼的一叶刺绣,都是需要他用“恭顺,勤勉,上进”来换的!

他刚开始也很尊崇这里的规矩,十分听话,后来装模作样了一段时间,实在累得慌,索性就逆反,谁知还没有等他奋起博弈,他就被捆着送到邰长寺!美其名曰,是给他“正正筋骨”!

刚到邰长寺的那段时间,是真苦啊!

练拳,跑山,读书,写字,不论酷暑还是严寒,鸡叫就得起,狗睡了他也不能歇。稍有不对,就是一顿鞭子!

邰长寺的那帮秃驴,只管拿钱办事,根本不会管你到底是从京都来的公子哥,还是谁,进了寺,那就得他们说了算。他们骑着高头大马,挥舞着鞭子,将韩誊从山脚撵到深山,只丢给他一把弓跟一袋箭。

如此寒来暑往苦熬了两三年,他才重新回到京都。

回来那天国公夫人抱着跪在祠堂的韩誊,哭得肝颤寸断。

韩誊:“…………”

他安抚道:“母亲勿忧,二郎这不是回来了。”

之后韩誊又被送进营缮书院,再之后的事就算是开篇了。

小笙觉得身体被硌得慌,翻了个身平躺,手叠放在肚子上,望着床幔。

韩誊低低的呓语反而成为了催眠曲,困意来袭,她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翌日醒来时,天光大亮。

再一翻身,韩誊早不见踪影。

小笙慢腾腾穿好衣服,自己对着铜镜梳了个发式,出来时,婢女们却鱼贯而入,将小笙推回房中,重新给她穿衣服的穿衣服,梳头的梳头,忙得井然有序。

一女解释道:“笙笙姑娘,阿翁回来了,公子让你梳妆打扮好后同他一起去拜见。”

虽然宋朝都城经济繁华,夜不闭市。但其实大城市与小城市间的差距还是大到令人咋舌。小地方百姓生活苦,不说盐,甚至热水都无法满足日用需求,且苛捐杂税沉重,这就导致地方流民不断,为了躲避赋税,许多人就跑去当和尚。

在宋朝,当和尚已经成为一种职业和风尚,僧人会被官府颁发一块儿叫“度僧牒”的东西,这是一种硬通货,享特权,可以看作是某种特殊“名额”。

以至于宋朝的寺庙都十分世俗化,和尚们不会乖乖在寺庙里唱经,而是积极参加社会商业活动,会出来做生意,各行各业都有(比如小笙之前租住的就是僧人的院子);尼姑们也热衷贩卖自己编织的帽子珠翠什么的……所以京都的大相国寺附近也是条繁华的商业街。

——另外“花和尚”鲁智深杀了人,刘员外就花大钱给他买了个度牒,鲁智深私度出家顺利成了和尚,脱了罪。说明当时“和尚泛滥”,很多盗贼歹人干了坏事,都跑去做和尚。之前唐朝的度牒制作还算考究,到了宋朝就不行了,搞偷工减料,导致度牒被伪造,数量飞速膨胀,官府想管就显得捉襟见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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