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座，你醒啦？”

丁鹏从睡梦中清醒，就看到忠心耿耿的牡丹守在一旁，扒拉着荷叶盖子给他挡太阳。

“喵，你真是我的好小弟。”

牡丹很高兴：“橘座你夸我了。”

丁鹏点头：“将来还是我的好老弟。”

丁鹏：“我橘座也有老弟了。”

丁鹏：“牡丹老弟。”

牡丹摸了摸自己身上的猫皮疙瘩：“为什么我感觉，哪里怪怪的呢？”

丁鹏：“怎么会呢。”

橘座，可是一切以老院长为标杆的。

……

丁鹏：“你现在可以走了，牡丹。”

丁鹏：“走他个二三十年之类的，销声匿迹。”

丁鹏：“喵就会找你，然后阴差阳错、无巧不成书地发现你的猫爪印，如此，便可以上演一出荡气回肠、声泪俱下的情感大戏……”

牡丹不自觉后退了两步。

看着丁鹏还在那里叭叭：“你逃，我追，你插翅难飞。”

牡丹咽了口唾沫：“橘座，你说过的。”

丁鹏回过神来：“说过什么？”

牡丹小心翼翼，难以启齿：“你说过，喵要做个好喵，不能误入歧途的。”

……

丁鹏搂住牡丹。

“好兄弟，开玩笑的啦，咱不是这样的喵。”

“其实很简单，喵的问题只有一个。”

“是什么，让老院长念念不忘，苦苦追寻？”

“是什么，让他锥心刻骨，历久弥新？”

“是什么，让他穷究真相，夜夜不眠？”

牡丹星星眼：“是什么？”

“是他是他就是他，他的小老弟，张建平！”

……

“你跑辣么远干什么，牡丹？”

牡丹：“不干什么，喵就是瘆得慌。”

丁鹏：“……”

与此同时。

老院长正在和王涛平说话。

“怎么，东西没拿到？”

王涛平摇头：“我上门，差一点吃了闭门羹，吴景清好像知道我要来一样，见了我一面，却推说画作拿去保养了，不能借给我，甚至都没有让我看一眼。”

老院长微微一笑：“真是个聪明人，不是吗？”

“不过，东西的真假，是一定要分出来的，这是责任，也是义务，更是誓言。”

去伪存真！

这就是故宫这许许多多的人，共同立下的誓言。

共同实践的目标。

……

“让图延格去要。”老院长的镜片闪过光芒：“他是卖家，他去要的话，吴景清不会怀疑。”

“图延格会去吗？”

“他不去的话，你告诉他，我袁天一会动用一切力量，让他的璇玑阁关门大吉，今后一件东西也卖不出去。”

霸气！

霸气侧漏！

娱乐圈有封杀。

古玩界也有如此行规。

称作，吓煞人家。

古玩行当，不禁坑蒙拐骗，毕竟真东西少，假东西多。

大家都要吃饭，要糊口。

不管用什么办法，东西卖出去，就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是你的本事。

但也有人，引发全行当的唾弃。

那就是，干的事情实在是太让人不耻了。

坑地别人家破人亡了也就算了，那损的是你自己的阴德。

但将国宝卖给日本人，让文物流失于国土，那就是天理不容。

那么整个行业，就会抵制你，唾骂你，让你一辈子翻不了身。

所以，吓煞人家就是从那时候流传下来的。

这么多年了，这条行规似乎还真再没用过。

这一次，老院长却轻描淡写地提了出来，不是恐吓，而是让他图延格好好掂量掂量。

以他袁天一的号召，别说是让图延格关门大吉，就算是让他身败名裂都有可能。

毕竟这家伙手上还真不能算干净。

坑过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

“今天晚上，故宫鉴定小组、修复小组所有成员，全部值守，不得有误。”

老院长一声令下。

“我只要一个结果。”

……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橘座趴在屋脊上，看着故宫亮起灯火，和天上的星辰，相映成辉。

喵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了。

向东望望，东华门外，夜市喧嚷。

向西往往，西华门黑黢黢一片。

这是工作人员的专用通道……至今还没有动静。

就在喵自觉需要去马丁宁小姐姐那里讨一份夜宵的时候，西华门，终于有人影狂奔而来。

“拿、拿到了！”

图延格，一个身姿灵活的胖子，就像古代的传令官一样，背着画筒箭步冲了过来。

……

“快！快！”

众人协力，将画布打开。

“四分之三处，”老专家用炭笔做出标记：“从这儿到这儿，如果消息无误的话，这当中一定有弥缝。”

杨大北默默带上了手套。

路德清顺手打开机器。

马丁宁小姐姐将灯光调到合适的亮度。

老院长，远远踱步。

不时，投过去深沉的目光。

……

丁鹏也很紧脏好不好。

紧脏死了。

在此一举啊。

“呼、呼、呼。”

沙沙的脚步声、轰隆隆的仪器检测声、众人低声的议论声中，一个大喘气的声音尤为明显。

图延格，气喘如牛。

就见橘座跳上桌子，不由分说，给他来了一顿猫猫拳。

“肃静！”

图延格摸摸鼻子，委屈不已：“我、我连喘气都不行啊。”

“不行！”

“哎哎，那我不喘了，我出去，我出去还不成吗。”

老院长制止了橘座。

“他是有功之人，今天若能鉴定出真假来，离不开他的帮助。”

丁鹏哼了一声。

既然老院长发话了，就暂时允许你喘气吧。

……

“发现了！”

最先发现异常的是白大褂路德清。

众人都被惊动了：“怎么？”

就见他指着画作：“四分之三处果然有问题，我通过红外成像技术，对比了这两处地方，发现墨迹晕染方向不太一样，另外，纸质脆化程度，似乎也有一些区别。”

红外成像技术，可以清楚地看到画中碳墨线条的分布情况，几乎等同于看到画家最初的底稿。

众人练练点头，机器给出的参数和结论，肯定没有问题。

老院长点头，环视：“还有其他人有发现吗？”

半刻钟后，杨大北给也出了结论：“画卷的前半部和后半部确实有细微的不同，在于笔法，简单来说，画卷前半部，其作者以侧锋结合中锋，用笔略显随意、散漫一些……”

“而画卷四分之三之后，其用笔以中锋为主，尤其是人物的手，勾起来非常严谨、工整，这分明是两个人的用笔习惯啊。”

王涛平点头认同：“不错，国画的每一根线条，都在本身的绘画过程中，拥有独特的提按、行顿、转折、轻重、甚至缓急变化，墨由笔出，笔由墨现，每个人的用笔方式都是不同的，就像指纹一样，是一个人的特色，很难模仿。”

陆陆续续，一条条证据，渐渐显现。

渐渐，拼凑成功。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

四分之三处，的确，是突破口。

在此之前，和在此之后，是两个人的手迹！

……

真品，又怎么会是两个人完成的呢？

……

老院长综合一切，一锤定音：“吴景清收藏的《十咏图》，确系摹本无疑。”

话音刚落，大殿中，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连角落里的图延格，也都落了心中的大石头。

“嗨，我就知道……”

丁鹏瞄他一眼。

你就知道？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

你知道你还卖假货！

要不是你卖假货，能上上下下折腾出这么一场来？

七老八十的专家，一晚上不睡觉。

鉴定小组成员，一晚上待守。

老院长，都熬地多出了两条皱纹了好吗？

甚至喵都因为这件事，损失了尾巴上的黄毛！

喵的毛，是很珍贵的知道吗？

打你一顿喵喵拳，一点也不亏！

……

众人收工。

老院长那边跟文物局、北京市政府打了几个电话。

“我们会公开鉴定结果，对，证据很确凿，毋庸置疑的。”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嘛，就是这样，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都这么过了一辈子喽……”

众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老院长叫过了图延格：“图老板。”

图延格一个激灵：“老院长。”

老院长看他惊弓之鸟的样子，不由得微微一笑：“图老板深明大义，让袁某感激不尽啊。”

图延格顿时歪了半边嘴角：“哎哟喂，可当不起您这话！您只要别真封了我，让我在天桥上讨饭卖艺就行啦，图延格以后肯定自新，好好做人……”

老院长哈哈道：“玩笑话，图老板不必当真，生意还是要做的嘛。”

丁鹏：“……”

丁鹏：“说要封杀的是你，说开玩笑的也是你。”

丁鹏：“诡计多端老院长。”

丁鹏都看不下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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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不敢高声语的橘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