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无生之地

20.

女人大叫着,冲破天际的笑声里是对祠庙内众人的无尽嘲讽。

“阿兰,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严老看向祠庙大门,脸上是被打断仪式的恼怒。

阿兰却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笑得跟大声了,她举着火把站在门口,藏在黑发下的眼睛透着恨意,“那时为了活下去,我与你们合污,让邪恶占领我的灵魂,但如今我什么都不怕了,就算下到地狱,我也要亲眼看着你们受尽折磨而死,用你们肮脏的灵魂向那些死去的冤魂忏悔吧!”

阿兰的话令在场的众人脸色皆变,严老的面目更是冰冷阴寒,他阴翳地盯着阿兰,沉声说道:“我看你是真的疯得脑壳坏掉了。”

“我疯?”阿兰仰天长笑,声音里充满了悲痛,“我只恨我疯的太迟!你以为将那些人关在这里,埋进地下,就没有人知道你们的恶行吗?不!会有人会撕破你们的假面具!到时,「它」也会将你们一个个碎尸万段!将这充满恶灵的英庄彻底毁灭!”

“哇啊——”

阿兰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一声诡怪的猫叫。

那声音温时朵认得,是那只可怕的黑猫。

其他的村民显然也都听出了黑猫的声音,每个人的表情立刻变得紧张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看向阿兰的身后,不止看到了什么,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朝着身后的祠堂退了退。

人群里,一个肥胖的男人走了出来,挡在一动不动的严老面前,冲阿兰喝道:“阿兰,你真的疯了,你竟敢把「它」引来祠……”

可还没等男人把话说完,就听到一声“哇啊——”的惊叫,紧接着就看到一团黑色的物体从阿兰的身后飞出,直直地朝着祠庙的众人冲来,但随着“咚”的一声巨响,那黑色的物体似乎撞到了什么,被弹了回去。

虽然黑猫没能进入祠庙,但那叫嚣的男人却被吓了一跳,整个人瘫坐在地,脸色发白。

严老纹丝未动,苍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浑浊的眼眸冷冰冰的注视着阿兰,一言不发。

阿兰满是污垢的脸上带着狞笑,带着满腔的仇恨怒视着祠堂前的众人,高举起火把:“烧!我要烧死你们!就像你们曾经烧死他们一样,我也让你们尝尝那种滋味!!”

她叫着,笑着,将手里的火把猛地朝严老掷去。

门外,那被看不见的屏障所阻碍的黑猫也在不断地向祠庙里冲,伴随着凄厉的猫叫,黑猫猛烈撞击下传出的“咚咚”声也不绝于耳。

祠庙内乱做一团。

有大叫着“救火”的,有忙着抓阿兰的,还有因为看到黑猫的不断攻击而情绪崩溃的。

混乱不堪的祠庙里,只有严老还保持着冷静,他抓过身边一个壮汉,附耳与对方嘱咐了几句,便搀扶起地上的孕妇,从祠庙的另一边离开。

与此同时,温时朵也扯了扯栗知,那正忙着看热闹的人在收到温时朵的召唤后,立刻收心,跟在她的身后进入那座古朴的祠堂。

走进祠堂,一股浓郁的草木香扑面而来。堂内的采光很差,整个内堂暗沉沉的,只有挂在墙上的几盏灯笼闪烁着微微亮光。

温时朵睁大双眼,趁着微弱的烛光看到正堂梁上悬挂着一个巨大的牌匾,上面似刻着几个大字,却因为屋里太黑,看不出刻着什么。

再往下看,祠堂正中央摆着一方木桌,木桌上摆放着香烛和水果,正供奉着桌上另一个被用小台子架起的物体。

温时朵刚准备上前查看,却被栗知一把拉住了她:“我们不是来救那阿姨的吗,来这里干嘛?”

温时朵沉默片刻:“原本我想的是梁阿姨会被严老关在这祠庙的某处,但阿兰的话提醒了我。在这里,最适合关押梁阿姨的地方,其实就是面前的这个祠堂。”

温时朵的话令栗知恍然大悟,她转脸看向四周,在一片昏暗中,看到墙角的楼梯。她拽了拽温时朵的胳膊,朝着楼梯的方向一指:“朵朵,那有楼梯!”

祠堂外吵闹不断,阿兰癫狂的尖叫声此起彼落,时间已经不多。

温时朵冲栗知点了下头,两人同时疾步走向楼梯。

木质的楼梯很窄也很陡,充满了岁月的痕迹,踩上的瞬间,脚下立刻发出低哑的吱呀声,在这阴沉沉的祠堂里,显得十分瘆人。

温时朵跟随着栗知的步伐,才踏上几个台阶,就猛然停下了脚步。

栗知转头,“怎么……”

还没等她把话问完,温时朵冲她“嘘”了一声。

栗知立刻噤声,只见温时朵扶着楼梯扶手,半歪着脑袋似乎在侧耳听着什么。

过了几秒,就听她小声问道:“你有听见什么吗?”

栗知安静的听了两秒,摇了摇头,“没有啊。”

温时朵眉头微蹙,脚下向旁边挪了一小步,脑袋探出,眼睛看向楼梯后侧,脸上划过一抹犹疑。

栗知也学着她的模样,扶着扶手,探出脑袋朝后一望。

一片漆黑。

栗知:“你听错了吧。”

温时朵蹙眉凝视着楼梯后的那片黑暗,眼底闪过一缕动摇,刚抬脚准备继续往上走,却似乎又听见了什么,身形猛然一顿:“不,我没听错。”

她说着,立刻转身走下楼梯,朝着楼梯后的黑暗走去。

栗知一诧,想叫住她,又怕惹来外面的人,只能急忙跟了上去。

楼梯的后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上没有灯,只有入口处挂着一盏完全无法照亮黑暗走廊的小灯笼。

栗知跟在温时朵的身侧,努力地睁着一双眼睛四处张望,她想要看清周围的环境,但走廊里实在太黑,只能勉强的看清脚下的路,“朵朵,你确定……”

“啊啊……好疼啊……”

正当栗知想说温时朵是不是听错的时候,黑暗的深处,突然传来一道男人低弱的呢喃。

栗知一下停住脚步,好似晴天霹雳一般地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向黑暗的深处,双手下意识地抓上温时朵的胳膊。

温时朵瞳色一沉,站定在原地,侧耳仔细分辨着黑暗中的虚弱声音,在确定方位后,拉起栗知的手,直直地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周围是一片漆黑,越往里走,空气中飘荡的血腥味就越发浓烈。

“好疼啊……哥哥……哥哥……我好饿……”

男人的声音逐渐清晰,温时朵与栗知握着的手也不由得一紧。

“有没有人……我真的好疼……放了我吧……我不想呆在这里……”

虚弱的哀求声在走廊里缓缓回荡,仿佛被禁锢千年的鬼怪,让人听着头皮发麻。

终于,当温时朵与栗知来到一扇木门前,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冲鼻而来,让两人都不由得皱紧眉头。

“好疼啊……哥哥……哥哥,你到底在哪……为什么不救我!你为什么还不来救我!明明答应过我会永远护我的……明明答应过我的……”

门后,男人的声音带着怒气,断断续续的话里充满了恨意。

温时朵眉头紧皱,隐在黑暗中的神色晦暗不明。

“朵朵,你有没有觉得这声音……”

“嗯。”还没等栗知说完,温时朵直接开口,“是田庆生。”

听到温时朵的回答,栗知的眼神瞬间一冷,想起田庆生当日对她的所作所为,她就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也是好奇严老到底会如何对付田庆生,栗知直接冲到了木门前。

透过木门的小窗,她看到昏暗狭窄的房间里,田庆生如一摊烂泥的瘫软在地。他呻吟着,犹如死尸一般,手脚皆不能动弹,身上的衣服也早已破烂不堪,被血渍污染得辨不清原来的颜色,整个房间透着一股刺鼻的腐臭腥味。

栗知掩鼻后退,眼里是止不住的震惊和诧异,“他……他们竟然……”

即便是恨田庆生入骨的栗知在看到对方此时的悲惨模样也不由得心中一颤,她如何也想不到,那些看起来纯朴的村民手段竟会如此凶残。

温时朵显然也被木门后的这一幕吓到,整个人呆愣了许久,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随即,猛地一握栗知的胳膊:“快,我们要快……要快点找到梁阿姨。”

她不敢想象,触犯「规则」的梁香娣,将会遭受到什么样的折磨。

栗知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反手握住温时朵微微颤抖的手,笃定地回答:“我们会找到她的!”

就在这时,走廊的尽头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是阿兰的尖声辱骂:“放开我!你这个恶灵!不要用你那肮脏的手碰我!”

温时朵与栗知同时一惊,互望了一眼后,默契地朝着四周一巡,奈何周围实在太暗,完全找不到躲藏的地方。

眼见走廊尽头的光亮缓缓靠近,阿兰的尖叫声和嘈杂的脚步声也愈发清晰,温时朵与栗知都不由得紧张起来。

正当栗知决定带着温时朵冲进关押田庆生的屋子里躲一躲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又轻又疾地脚步声。

“嗯?”

昏暗的走廊上,严老拿着一盏小灯笼站在走廊的中间,他的表情很冷,幽深的眸子紧紧地盯着走廊的一侧,缓缓皱起眉头。

“严老,怎么了?”身后,抓着阿兰的胖男人低声询问。

严老没有回答,只是阴鸷地盯着那一侧的黑暗,过了半响,才慢慢收回目光,“没什么。”

说话间,他伸手在墙上摸了几下,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往墙上一插。

伴随着“咔哒”一声,一道门应声开启。

*

“我就不知道你们到底在怕什么!让我直接把那胖子打趴了,然后威胁那老头说出梁阿姨的下落,不就万事大吉了?非要躲,有什么好躲的!”

祠庙外,当温时朵三人依次从狗洞里爬出来,栗知就一边在温时朵的指使下将大石重新堵住狗洞,一边骂骂咧咧。

她的模样十分生气,从祠堂里跑出来后,就一直处于暴怒的状态。

温时朵没有回她,只是轻轻地摸着她的脑袋,似在给炸毛的小野兽顺毛。

一旁的包複炘却是冷嗤一声,“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栗知怒火中烧:“你特么的放什么屁,老早就看你不爽了,自以为多活了些岁数就目中无人!你不是瞧不上我们吗,那还天天偷偷摸摸地跟着我们干嘛!”

栗知的话正中温时朵的下怀,对于包複炘的突然出现,温时朵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面对栗知的暴怒发言,包複炘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冷冷地瞥了温时朵一眼后,转身离开。

栗知大怒:“我真的忍不了了,这大叔简直太臭屁了!朵朵!今天我说什么都要揍他……”

“栗知,你看,着火了。”

正目送包複炘离开的温时朵突然看到不远处腾起一阵火光,她一把握住栗知的胳膊,开口打断了她的暴怒。

栗知一愣,“什么?”

“着火了。”温时朵定定地望着前方,低声的又重复了一遍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瞳孔猛然一缩。

栗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在看到火光后,脸色一变,“诶,那要赶紧通知其他……”

“没用的。”她愣怔地望着着那片火光,抓着栗知胳膊的手一紧,眸光暗沉如夜:“栗知,又有人因为我们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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