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不是犬。”
忍无可忍的高贵生灵冷冷地说道。
沈沫神色不变,眼里透着几分遗憾。
她还什么话都没说呢。
鵼:……
形容狼狈的男妖干脆闭上了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真不行?”
沈沫有点不死心地追问,“譬如什么法术,秘术,符纸。”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妖活了千百年,一点追踪的手段都没……”
长发披散的男妖腾地睁开了眼睛,淡金色的兽瞳光影流转,俊美的脸拉了下来,他冷冷地盯着某个光头和尚,语气生硬。
首先,“吾是此间唯一的鵼,天生高贵的生灵。”
少将祂和旁的什么妖怪混为一谈。
其次。
堪堪垂在地上的羽翼不耐地抖了抖,“……风会告诉吾,鬼的踪迹。”
最后。
感受到人类变化的眼神,鵼神色紧绷,羽翼尖尖根根立起,“吾跟嗅来嗅去的犬,不,一,样!”
这不一个意思吗?
沈沫讪讪地将到嘴的话吞了下去,不过,想到鬼族高来高去的瞬移技能,确实有些棘手。
停留的时间太短,搞不好猎犬漫山遍野地找,也找不着太多痕迹。
一贯自负的鬼王,这次倒是撤得挺快。
既然如此,就先试试神奇的魔法力量吧。
只是。
沈沫上下打量了一下还有些虚弱的男妖,犹犹豫豫地问道。
“你如今这样,还能……”
感觉到人类不信任的态度,生性高傲的生灵冷哼一声,收起了翅膀,微风吹拂着他额前的长发,气流涌动,下一瞬,微阖的双眼徒然睁开,眼里绽放出耀眼的金光。
“跟着吾!”
别看某生灵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赶路的速度着实不慢,若非要留着点体力打boss,恐怕他翅膀一张,就能飞出老远。
作为能够坚持苦修,走遍山路的苦行僧,沈沫的腿脚也还利索,一路“风驰电掣”之余,她甚至还能跟同行者聊上两句。
像是被她唠叨烦了,也可能是因为她选择□□代了点京里的事,得到了对方微弱的信任,鵼面无表情地道出了他被诅咒控制的始末,锐评道。
“堂堂王者,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呵。”
纵然有他轻敌的原因,可阴险狡诈之辈,胆敢借此践踏他的尊严,也别想就此逍遥自在。
沈沫好奇,“找到他后,你想怎么办?”
鵼投以冷淡的一瞥。
“自然是让他知道敬畏为何物。”
沈沫点头,和上周目差不多。
只是……
过分重合的经历,让沈沫不由得想起了另一个伙伴。
虽然京里完全没有类似的传闻,但说不定,人还在路上?
嗯,一代神子迟到了三年什么的。
想到这,沈沫试探般问道。
“在来的路上,你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好心人?”
比如说,奇装异服的黑发少女,什么的。
*
遇到鵼的时候,本就是后半夜,路上耽搁了点时间,等沈沫跟着鵼找到气味消失的地方时,天已然蒙蒙亮了起来。
穿过树林,眼前一片开阔。
迎着清晨的微光,沈沫眯着眼,看向远方。
经过几天的修行,沈沫对京内外的地理位置了然于心,一眼就看出了这大概是外京的某个村落。
坑坑洼洼的乡间小路旁,是垄好的田。
此时,田里的土壤却已然干涸结块,发黄的植株萎蔫垂地,俨然一副破败的光景。
整齐的耕田附近,是一排排简陋的木屋,没有任何遮挡,一眼就能看到头,木屋之后,隐约能够看到一条蜿蜒的小路,通向接近内京的集市。
那里房屋林立,鱼龙混杂,是贫苦人家聚集的地方。
而这里……
鵼拢袖,远远地看着门扉紧闭的木屋,眉头微皱。
沈沫收回视线,若有所思,“太安静了。”
或许是因为收成不好,加上天灾**,所以村民们弃置了耕地,往京里迁走了?
抱着这样的猜测,沈沫走进了村子,她敲了敲最边上的一户门,“打扰了,有人吗?”
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
微风吹来,带着清晨的凉意。
鵼双臂环胸,冷眼瞧着某人一间间地敲门过去,直到对方敲到最后一间,他才满脸冷淡地说道,“这里没人。”
他皱了皱鼻子,“倒是有血腥气。”
不过。
“已经过了有些年了。”
沈沫沉默了片刻,慢吞吞地收回敲门的手,她看了某鸟一眼,心中腹诽,还说自己不是狗鼻子,连陈年旧血都闻得出来。
不过,对于这种事,她并不那么惊讶。
真要算来,有人住的地方,哪能不死人的,时间上的问题。
只是,血腥气,迁都而来的京……
回想起鬼族和京中人的血海深仇,沈沫看着脚下深得发黑的土壤。
这该不会是鬼族原来居住的地方吧。
然而,看着眼前保存良好的木屋,沈沫摇了摇头,否定了无端的猜测。
沈沫扭头,看向束手而立的鵼,正色道,“线索就在这断了吗?”
微风似有若无,如同鬼族微不可察的气息,鵼双眼微阖,细细分辨,似乎不只是那阴险小人,还有几个气息相近的存在。
邪恶,暴戾,仇恨。
不会错的。
“在前面!”
又被鵼带着遛了一段,一路上没见着什么人,连明显的足迹都没有,就在沈沫疑心对方是不是又被狡诈的鬼王骗了的时候,她就看到了一个倒在路上的身影。
隔了老远,白发生灵就像看见了什么脏东西似的,干脆停了下来。
沈沫投以询问的目光,对方下颌微抬,一副不与庶民同在的冷傲模样。
好吧。
沈沫自个上前查看,身形瘦小的人面朝下,趴在了地上,左脚的木屐断了绳,看样子是被绊倒摔了一跤。
沈沫大致看了一下,确定体表没有明显挫伤,她小心翼翼地把人翻过来。
皮肤黝黑的少年平躺在地上,双眼紧闭,他穿着缺衣短布的直垂,露出了四肢,可见手脚粗大,带着茧子,看起来是干惯了苦力活的平民,只一头火焰般的短发,红的有些晃眼。
沈沫再粗略一看,年轻人身上也没什么外伤。
难道是饿晕过去了?
“嗨,醒醒……”
沈沫轻轻拍了拍小孩的脸,没等她继续叫唤,一只滚烫的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有鬼掳走了姐姐,快!求……”
话音未落,短暂清醒的小孩又昏了过去。
沈沫:?……这又变成什么跑图游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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