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
看到朋友沉默不语的样子，东堂明有点担心，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是遇上什么不好的事了吗？”
“身体不舒服吗？”
脑海里想的却是幼驯染霸道的身影，她忍不住泪眼汪汪。
难道，又要出现了吗？
一个个熟悉的背影离她远去，最后只剩下她自己。
粉发男孩强势地牵住她的手，发出那样不容拒绝的宣言。
【明只要和我做朋友就好了。】
可是我……
“决定了。”沈沫拍了拍肉乎乎的脸蛋，被原身悲观思绪影响的精神，稍微振作了起来。
迎着大小姐不解的眼神，她张开双手，抱住了软乎乎的身躯，像小兽一样，蹭了蹭对方柔软的脸蛋。
“等等，小夜……”
内敛腼腆的小公主红了脸，手足无措，最后，小手还是小心翼翼地抱住了贴近的朋友，结结巴巴，“怎么突然……”
好难为情。
但是……
银白色的头发掠过脖颈，痒痒的，从没被这样亲近的女孩露出了小小的笑，她笨拙地蹭了蹭朋友柔软的脸蛋，眼睛闪闪发亮。
好温暖。
小夜，好可爱～
“明酱，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对你撒谎。”
诶？被保护得很好的女孩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可是，你什么时候……”
对我撒谎了？
“嗯呐。”沈沫退开了朋友暖呼呼的怀抱。
有哦，在心里。
我讨厌闪闪发亮的东西，因为再漂亮也不属于我。
我讨厌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没办法回应同等价值的东西，就像被施舍了一样。
我讨厌你一无所知地对我好……
但那不是真的。
很开心，在一起欢笑的时间很开心，感觉轻飘飘的，能够忘掉一切烦恼。
我啊，更讨厌轻易被动摇的自己，内心阴暗的自己，平庸无能的自己……
“但我是不会道歉的哦。”
“……诶？”一无所知的东堂明快被这样奇怪的话给绕晕了，小小的脑袋满是问号。
因为，那相当于把负担甩给了受害者。而作为犯错的人，这样说会感到轻松吗？又是想要从中得到怎样的回复？
沉默，原谅，咒骂。
还是，那句“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会原谅你”的承诺。
好像得到了这些，完成了自我惩罚，就能轻而易举地结束，放下，盖棺定论。
至于受害者会受到什么伤害，是否释怀，又跟道歉的人有什么关系？
毕竟，已经道歉了嘛。
但是，不行哦，我，不想要这样结束。
沈沫从斜挎包里掏出了巴掌大的水晶球，“呐，这个，送给明酱。”
从一开始就想回赠，却因为大人们充满世俗的话语，一度觉得没有价值，甚至把它当成了污点想要毁掉。
被乱七八糟的染料污染，她几乎要忘掉初衷。
紫色的水晶球乖乖地躺在白嫩的掌心里，半凝固的流体里，流沙般的金粉，随着重力漂浮旋转，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微光。
“好漂亮。”
女孩睁大了眼睛，白皙的脸上浮上了淡淡的红，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这，这是要送我的吗？”
陌生的情绪涌上心头。
鼓鼓的，像裹着糖心的巧克力一样。
东堂明抓着胸前的衣襟，脸越来越红，眼睛却也越来越亮了，“小夜……”
坐在野餐布上的女孩理所当然地点头，“是哦，因为……”
想要看到明酱毫无阴霾的笑容。
话音未落，沈沫就被扑倒了，手上的水晶球咕噜噜地在草坪上滚了两圈。
她眨了眨眼睛，“明酱？”
做出了不符合礼仪的举动，咕噜噜冒泡的糖浆好像瞬间涌了出来，东堂明抱住了软乎乎的好友，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最喜欢小夜了！”
“我也是。”沈沫蹭了蹭女孩的发顶，抱住了怀里的人。
扑倒在一起的女孩们彼此对望，露出了欢欣的笑，这一幕，落在暗中观察了许久的男孩眼里，显得格外刺眼。
“就凭这样廉价的东西吗？”
咕噜噜滚动的水晶球碰到了障碍，手工定制的昂贵小皮鞋沾上了些许草屑。
一只手把它捡了起来。
八寻……
熟悉的声音响起，东堂明下意识抖了抖，从朋友身上爬起来，就看到了脸色难看的幼驯染，待看到男孩手中的水晶球，她轻咬下唇，鼓起了勇气。
“我……”
“是。”感觉到女孩的不安，沈沫握住了她的手，直面暗中守护着公主的骑士，“这是我送给明酱的礼物。”
“哈？真敢说啊。”杂贺八寻气笑了，是把他的话当做耳边风了吗？竟然还敢这样继续欺骗明。
想起曾经经历过的所谓朋友的背叛，男孩眼神阴沉。
明明是你们先靠过来的，当着他的面说什么是最好的朋友，遇到他很高兴之类的话，背着他就怨怪他脾气差难伺候。
装得真像啊。
虚伪，恶心，卑鄙。
想要从他身上牟利，背地里却嘲笑他天真好骗，你们，凭什么做出一副勉强接受、受尽委屈的样子？
这样的朋友……
杂贺八寻捏紧了手里的水晶球，双眼泛红。
身边，潺潺流过的小溪，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微光。
他高举着手，朝着溪流的方向……
“不要！”东堂明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要被冻结了，本来不应该感受到这样的痛苦，从小被呵护备至的大小姐，无论想要什么，都能轻而易举地得到。
但是，这种失去的感觉，前所未有的强烈。
我不要……
“我会跳下去。”
稚嫩的女声在身边响起，带着超乎年龄的冷静沉稳，表情快要凝固的东堂明僵硬地动了动眼睛。
交握的手紧了紧，像无声的安抚。
源源不断的热量传来，东堂明鼻尖微酸。
小夜……
握紧了女孩的手，沈沫看向停住了动作的粉发男孩，“如果你是想把水晶球扔到河里，那么，我会跳下去。”
穿着朴素棉裙的女孩如是说到。
她是认真的。
杂贺八寻从那双眼睛里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心里生出了几分荒谬的难堪，“你在威胁我？！”
“对，我在威胁你。”
身边的女孩投来紧张担心的目光，沈沫轻轻捏了捏对方的掌心，示意不要担心，她看着俨然被逼成了反派的小骑士，冷静地回道。
杂贺八寻再次被气笑了，眼神冰冷，“你以为我不敢？！”
“你扔。”披着人皮的恶龙发出拙劣的挑衅。
小溪的水不深，也并不湍急，正值夏天，泡了冷水也不见得会感冒发烧，但只有四头身的女孩跳下去的话……
杂贺八寻脸色难看，抓着水晶球的手，怎么都没办法扔出去。
可恶！
看吧，女孩平静地说道，“只有好人才会被威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