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傅洮长眉一挑，上下打量陆渊几眼，似乎是想辨认他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开玩笑。

片刻后，在陆渊紧张的眼神里，傅洮薄唇开合，缓缓说道：“倒也不是不行。”

陆渊大喜过望，素来平静自若的神情此时欣喜外泄，像是石子掉落平静的湖面，激起阵阵涟漪，久久不散。

然而他还未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到傅洮继续说：“但此事我无能为力。”

“为什么？”陆渊没忍住，下意识问道。

倘若傅洮一开始否定了他的询问，他现在或许不会如此按捺不住自己，然而刚获知自己想要的回答，却又被立刻泼了盆冷水，大喜大悲之下，陆渊忍不住开始往最坏的情况想去。

至今为止，除了傅洮，唯有明惠说过他身俱慧根佛性，与佛门有缘，几番邀请他拜入佛门，成为一个六根清净的和尚，更甚者明惠曾明确说过，若他拜入佛门，长居青山寺，便再不会有性命之忧。

但彼时陆渊虽然深受鬼怪的危害，却从未想过要出家避难，一方面是他有自己作为陆家继承人的责任要履行；另一方面却是不知从何而来的抗拒，仿佛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在告诫他，万万不能剃度出家，否则便会失去什么似的。

如今傅洮肯定了陆渊可以像秦朝等人一样修行，却又说他对此无能为力，这让陆渊忍不住想，能让傅洮这般人物都觉得棘手，是否他能否修行一事的情况又与这神秘的体质又关，以至于连傅洮都对此束手无策？

傅洮余光扫过目光炯炯满含期待的龙念，又见陆渊脸色苍白，好似受到什么巨大的打击，不由得感到疑惑，他似乎也没说什么可怕的话吧？

“你是人，我是妖，妖族中除了后天开智的，其余皆是出生就有烙印在血脉中的传承，让他们无师自通如何修炼。

而你们人类想要修炼却需要合适的功法，那些功法既与我无用，我自然是没有的，自然对此无能为力。”

龙念在一旁抱着小脑袋默默点头，这也是她从未提过想让陆渊修行的原因之一，一方面是她身上没有适合人类修行的功法，另一方面她也不觉得普通人和修行者之间有什么不同。

况且陆渊在此之前，也从没有表现过想要踏入这个领域的意图，甚至对此隐隐排斥。

听了傅洮不急不缓的一番解释，陆渊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并非他想的那种情况。

此时松懈下来，他只觉得后背上的衬衫都被汗湿了。

“所以，如果我想修行，必须得有一份适合我修行的功法？”陆渊抿唇，已经开始用什么方法可以获得那么一本功法。

他知道功法对于他们那个世界的人来说肯定异常宝贵，但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或许足够多的钱财和利益下，会有人愿意割爱呢？

毕竟给了他一份，不代表那人就再不能使用这份功法了。

陆渊的想法是好的，可惜他毕竟不是那个世界的人，这么多年来接触到的正统修行者也就明惠和秦朝而已，所以自然不知道在那个世界，一份好的功法才是他们立足的根基，这种东西除了各自门派家族的人外，是绝对不会外传的。

况且，如他们这般手握着强大力量的人而言，虽然日常也需要入世历练，却早已把自己与凡世割开，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瞧不起普通人的，更遑论将珍贵无比的功法转赠或转卖他们？

至于利益一说，更是无稽之谈，能拥有一份功法的人，缺什么都不会缺钱，对他们来说，需要的是珍惜的修炼资源，而非钱这种俗物。

景泽见陆渊垂头不语，神情若有所思，不由得再给他泼了一盆冷水：“就是时间再往前拨个几百上千年，一份契合的功法也不是那么好得的，何况是在如今？现在那几家得以保留下传承的门派家族，哪个不把自家功法看得紧紧的，生怕被别人偷学了去。”

说到这儿，景泽冷笑一声，“也不看看他们那传承如今都残缺成什么模样了，还兀自当宝呢！”

在景泽讥讽不屑的话语中，陆渊对那个于普通人来说奇诡神秘的世界更了解了一些，也因此更深刻体会到想要踏入那个世界实非易事！

看来当年明惠愿意给他抛出橄榄枝，于他来说已经是一份天大的机缘了，毕竟青山寺是少有的有完整传承的门派。

这却又是陆渊对自己的体质了解不深了，他虽然是妖魔鬼怪觊觎的盘中餐，却也是修道的好苗子。

只是一则他那时候对修道没兴趣，另一则却是他的体质的确诡异，以至于那些门派家族都只是观望，而没有出现在他面前。

“这件事急不来，虽然以你的体质什么功法都可以修炼，但要知道真正契合你体质的功法修炼起来才不会留有隐患，且能一日千里。”

景泽深知陆渊情况，也迫切希望他能早日踏上修行路，但在如今时代想要根据他的体质找到一份完美契合的功法，无异于痴人说梦。

可若是让他随随便便找一本功法，等到那一天到来时，可能非但没有用，反而会因此买下祸患。

与其如此，不如不要让陆渊修炼，反正如今念念已经醒来，他们也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对他的安危视而不见。

在景泽的‘科普’中，龙念蹙眉，她打量景泽，却只见他依然是记忆中熟悉的懒洋洋模样，适才那些话似乎也只是兴之所至，就随口和陆渊说了。

可龙念知道，景泽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会对一个才认识不久的普通人说这些话的妖，哪怕这个普通人和她关系匪浅，于修行一途上有些天赋……

她观察傅洮，可惜傅洮神情自若，面不改色地听着景泽絮絮叨叨的话，感受到龙念的目光，他侧头疑惑地望来。

一切看似都没有什么问题，无论景泽还是傅洮都是惯常的样子，可是龙念却总觉得似乎有哪里感到违和，似乎有什么是她忽略掉的，而那恰恰极为重要。

千年不见，景泽就罢了，什么时候傅洮也变成了一个乐于助人的妖了？

之前陆渊问出那个问题时，傅洮那有问必答的态度让她吃了一惊，毕竟按照傅洮目中无人的性格应该无视陆渊的话才对。

龙念抱着脑袋，陷入了自我怀疑的沉思中，难道真的是她想多了？

低着头的她没发现傅洮喝景泽快速对视了一眼，眼中似乎有着什么意味深长的含义。

这时，陆渊突然开口：“除了功法一事外，还有没有其他什么办法能让我在遇到危险时自保？”

“有我在你身边你怕什么？”龙念撑着下颌，桃花眼懒懒斜向陆渊：“况且我之前在你手上留下过灵印，它至少可以再用五次，不正是你想要的自保方法吗？”

陆渊苦笑一声，看着干干净净的手心，那里似乎随着龙念的话在隐隐发烫，像是在附和她似的。

可龙念不知道的是，他想要的是能在危险来临时站在她面前，为她遮风挡雨，而不是心安理得躲在她身后，让她来保护他。

何况，那危险还是他引来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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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