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请看。字母大陆周围的裂隙在本季度测量中又拉近了近一千千米，世界在加快自我修复。”

“想必不到两年便可完全缝合不再仅依靠航班连通其中了。”

在其他病房中传来的小声新闻里，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就要成了个‘球’的帽子少女迈进了室内。

“你的报告出来了。神经没什么异常。各项指标也很正常。你描述的症状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导致的。”

【......】

弥漫着淡淡清冽消毒药剂气味的室内，世界有爱轻轻接过医生手中自己的检查报告。

黑框眼镜下的视线在黑白的数字中梭巡，结束后看着[一切正常]四个字微微垂眸。

“要是觉得不放心，我给你开点药，有助休息。对阿普唑仑有过敏史——”

“不用。谢谢您。”

医生在少女打断的话语中沉静。

医学生涯中见多了像她这种没病但总以为自己有病有些精神失常的人。

吐出一口叹息。

“你没病。”他说。

*

【被教训了呢。】

走廊中的消毒气味更加刺鼻，慢慢行走的世界有爱捏着手里的检查单将口罩戴好，微微错身给脚步匆匆的护士让了路。

“医生——！我的病真的有机会治愈吗？”

“我可怜的孩子呜呜呜……”

喜悦，悲伤。

而更多的，是一种沉寂的安静。

形形色色的病患与家属挤在一方小小明亮的病房，沉默不语。

病人在药物作用下闭目。

陪伴在床前者只在门外走过人时对上双方的视线。

麻木，昏暗。

她轻轻咽了咽干涩的喉，躲闪过室内的目光继续往离开的电梯方向走去，又在一处放着小声音乐的病房前停驻。

【……我的……歌。】

室内病床上躺着个孩子，在打点滴。脸上染着病态的红晕，一只眼缠着绷带。他的父母在身旁轻柔得擦去对方额角的汗水，眼含担忧但并不悲伤。

【他在神经高热中失去了一只眼睛……】

小爱蹿进室内很快又回到了她脚下。

“好好吃药小花泽，等你好了带你去看[世界]姐姐的表演。”

“咳咳——真的么……”

“当然，爸爸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看，[世界]姐姐都来横滨了。相信很快就有她要在横滨表演的消息了。”

【——！】

世界有爱眼镜下的深蓝瞳孔微缩，将头上的帽子往下扯了扯，掩住自己的眉眼。

“咳——咳咳——我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可爱，阳光的笑容……】

她眸光闪烁着，在孩子高兴的振作话语中离开。

【但是……我……】

【——等等！不要走这么快！】

垂头行走的世界有爱盯着地上或近或远的影子，躲避前方障碍。

不远的电梯正在往上，她在小爱的尖叫和腿部意料之中的僵硬停滞中睁开了含泪的眼。

【但是我！再也登不上舞台了——！】

泪眼婆娑中视线撞上一抹热烈的红，就要自暴自弃迎面摔倒的世界有爱被稳稳托住。

【中！原！中！也——？！】

从电梯中走出，身体条件反射抵住就要摔倒的‘球’，中原中也只觉得这裹成一堆的人有点眼熟。

深棕的针织帽下虽然戴着口罩，但对方黑框眼镜下正含着泪的深蓝眸显然让他找到了前不久的记忆。

这不是他好几天没联系完全忘在脑后的‘女友’吗？

穿了好多衣服。

叫啥来着？

【......?】小爱只见他黑帽下的脸上表情空白了一瞬。

“......爱……有？”他十分小声不确定嘀咕了句。

【这家伙完全忘记了啊！】

小爱再次尖叫。

“你在搞什么啊？在医院走这么——”他略含担忧的话在看到她手中捏着的检查单时戛然而止。

在小爱高声的尖叫中，世界有爱站好用空了的手抹去眼角的泪。

【他把报告单拿走了！】

【不对不对！正好趁此机会把合约解掉——】

只要他认为是在骗他——

“哈？”

面前的赭发青年轻轻蹙眉又舒展又蹙起，一副看不懂字的样子。

“这医院不行啊。下次我带你去其他医院查查。”

【……】

泪水在她的擦拭中莫名又在往外冒。

【……为什么……】

【为什么——！】

止不住——

“啊！你，你别哭了……”中原中也僵硬道。

一般情侣这时候要做什么来着？他拧眉想。

抱怀里安慰？

可是那合约里拥抱是越界行为。

而且，他现在……

“咳——咳咳——”

有人在低声咳嗽。

“中也先生。我先过去。”

“嗯。”他应了声。

不止他一个人在，还有个穿黑风衣，黑发发尾挑染了白色的男人。对方捂着嘴目不斜视越过世界有爱，往病房深处走去。

慢慢止住泪水的世界有爱眼镜下红红的眼睛瞥了站在原地正皱眉纠结的中原中也几眼。

穿着黑西装，和之前在Mafia大楼见到的装扮一样，手上戴着黑色手套。

【看上去是在工作。】小爱在脚下有些虚弱道。

“……中也先生最近工作很忙吗？”出口的话仍带着些微哭腔。

对方迟疑点点头。

“……既然时间不合适，那么那个合约可以直接解掉的。”世界有爱小声说，没错过他听了自己话后眼中闪过的愧疚与些微恼怒。

【……？】恼怒她懂，这愧疚又是什么意思？

你可真是个混蛋啊中也，连她名字都忘了。

果然是因为好几天没找她，她生气了么。

一年很快就会过去。

而她仅剩的两年生命也更快……

“……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找你。”

【……？？】

“不，中也先生，我是认真的。”她用刚哭过的红红眼睛眸光闪烁得注视着他。

“抱歉……”

怎么看都不像是认真的啊！

而且因为这两天忙着找那逃跑的偶像，他是真忘了……

见证对方眼神躲闪，变得更加愧疚，‘逃跑’的偶像本人呆了呆。

【……？？？】

问：伪装太成功了怎么办。

而且。

【Mafia的干部是这样好骗的吗！】

“——滚出去！死亡的暗影——！神不允许你这种人进入领域！”

走廊深处的病房前，先行离开的黑发男子被一根拐杖打出了门。

中原中也压低了帽檐。

“有爱，你先离开，我晚点儿找你。”

说完他往病房走去。

【我不！你别找我！】

【要不是这次在这里遇到你说不定再过几天我们就完全没有任何联系了！真是的！Mafia最近不应该赶紧去给我找菲茨杰拉德吗！怎么还来精神科医院！】

【给他Mafia的工作捣乱他总会同意解除合约了吧。呵呵呵……】

听到身后跟来的足音，中原中也回头。

柔弱的少女怯怯跟在他身后一副纠结难过表情。

啧。算了。反正还早。

“芥川。你不要进去了。”

他在对方的轻咳中推开门进了房间。

并没有被打出去。

站在门边的世界有爱朝叫芥川的青年微微行礼，看向室内。

被遮住窗帘的室内昏暗。

病床上背对着门侧躺着一个蜷缩的花发老人。床头的小桌很空，垫在桌上的纸页被一个玻璃杯子和几片药压着。

窗台倒是摆着很多鲜艳的花束，在窗帘外，一只白鸽雕塑摆设在阳光中振翅。

她手里正握着什么，嘴里念念有词。

“……神啊……请……恕我……”

借着室内的昏暗遮掩，小爱蹿进室内一瞬又回来了。

【手里是一块木质十字架。病历上写着，她因为心理压抑，积郁成疾。】

站在室内中央的中原中也，从身后门外投来的光将他脚下的影子延伸拉长。

“你没害死她，她还活着。”

床上的人陡然一僵。

将身心完全供奉给神明的虔诚修女。

在迈入老年目睹自己害死了一个孩子后精神在悔恨中慢慢崩溃。

和他们这种游走在无序死亡边缘与鲜血为邻的人完全是两个世界。

中原中也压低帽檐：“……她成了一个很厉害的偶像。虽然手上缠着绷带进行了近半年的活动，但，很受欢迎。”

世界有爱在他描述的话语中瞪大了眼睛。

【缠着绷带进行活动......这说得不是我吗！】

“她活得很好。”还是个异能力者。

“——滚出去！”

床前的杯子被老人推向了地面。

四分五裂。

【——是当年问路时给我们指了那家咖喱店的修女奶奶！】

世界有爱惊愕盯着崩落到脚下的碎片。

*

“调查结果出来了。吹雪大人。”

A市英雄协会，B级英雄组织吹雪组的一员将情报展在环胸的吹雪和其余一众英雄面前。

[因手术预测成功率不足百分之一，他在医院大闹一场，认为医生在错误治疗。被制止后在天台徘徊许久坠亡。尸体还没收敛就成了将医院摧毁吃了很多人的怪物。]

“姐姐。你杀的那个怪物早就是个死人了。”

吹雪拍上身侧沉默盯着自己双手发呆的龙卷肩头。

“……呕——”

再次抑制不住恶心的龙卷眉心紧锁干呕片刻。

“……这种由人类变成的怪物……呕……不能让有爱来打……呕……”

最近几天她一直做噩梦，梦里总是那两只没有光的眼睛。

“老师，不去横滨了吗？”

被誉为魔鬼改造人的S级英雄杰诺斯问身侧也在看情报的光头。

对方继续翻看空中的情报，在一行小字顿住手。

[医院被摧毁前，同样异常寂静。其为近三个月来发生的第十三起‘人’变怪物事件，怪物生前也是个虔诚的信神者。]

三个月。

“爱酱是不是停止活动也已经三个月了？”他问。

“是啊，她说自己有点累准备退隐，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龙卷面色不虞看向问出莫名其妙问题的埼玉。

她不是累。是在最后一次舞台演出后不明原因晕倒了。

吹雪没出声，和埼玉对视一眼。

他想到三个月前他和弟弟们的对话。

[【看似一切正常。但她的身体在那个时刻会突然衰竭然后恢复原样。】

“找不到原因吗？”

【嗯。按这种频繁发生的情况至多只有两年她的身体就会崩溃。】

“我可怜的妹妹，让我来帮你实现‘永生’。”]

还好和中也来的下属是芥川，如果是其他人，早八卦起来了吧。[菜狗]

今天有小剧场———

【第二天】

中也被首领喊到了顶楼。

森：中也君，要好好负起责任哦，对了那女孩也带过来给家人们见见吧。

中也：？

森：不是说有个怀孕的女孩拿着检查单在你面前哭，你还一副很熟的样子，手足无措哄她吗？

中也：？？？她只是穿得像个球不是真的揣了个球啊！！！还有谁家好人去精神科查怀孕啊！！！

不对！我和她不熟！

【未来的某天】

有爱：中也先生太好骗了。要好好给他上防骗buff。（用泛着蓝光的手摸他帽子choke衣服手套和身体）

有爱（心满意足）：要好好保护（提醒）中也先生！

祂们：【好！！！】

很好骗的中也（被摸了个遍）（走到半路恍然）：？好像不太对劲。

有爱（只是想摸摸抱抱中也）：（目移）没有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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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9 旧日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