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二十九块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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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师商羽在小说原文里是瑞王安排来宫里的刺客。

她表面上是个技艺超人的琴师,实际上武功高强,而且擅长使暗器。

同时她还是瑞王的情人,坚信瑞王一定能重新夺回大统,愿意为他的事业献身。

在瑞王心腹的安排下,她潜伏进司乐坊,最后在太后的六十大寿庆典上行刺皇帝。那时候瑞王认为时机成熟,已经和京城中的暗桩里应外合,偷偷潜入京城,准备举兵谋反,一网打尽。

当然,最后计划失败了。

因为师商羽这个人物出场没多久就死了,人物塑造度不够充分,所以姜文冉对她印象没有很深刻。

太后的六十大寿也是两年后的事,也就是说这个刺客刚潜伏进来没多久,正好被姜文冉给碰上、并且认出来了。

姜文冉最初的慌乱迅速被压了下来。

是啊,刺杀也不是随时都能遇上的,肯定要考虑到时机。

如果这个时候就杀了齐旻,得来的结果也很可能是济怀太子的儿子被临时扶持上位。姜阁老一定会这么做,然后让姜文冉登太后位,父子二人把控朝纲。

这样一来瑞王还是名不正言不顺,也不一定能成功夺位,除非再冒一次险,把幼君也杀掉。

所以瑞王不会这么快打草惊蛇。

事实证明,一个人的内心和外界是有时差的。就算姜文冉心里瞬息万变,表面上也只是有限地结巴了一会儿。

“皇后是不是身体不适?方才就见你面色不对。”齐旻问道。

“是有点……劳陛下担心了。”

姜文冉感激齐旻打的圆场。

他发现这个狗皇帝只要不针对他,就能表现得相当圆滑。

姜文冉想装成无事发生,因为刺客离他们坐的观礼台有一段距离,刺客未必能看出来他的异常。就算看出来了,他是身居后宫的皇后,又不可能知道师商羽的真实身份,顶多引起师商羽的疑惑,应当不会引起怀疑。

可是他刚才出了那么多汗,齐旻肯定是能看出他情绪不对。

之后要想个借口安抚一下齐旻才行。

他正想顺着身体不适的借口,开口说干脆就叫宴会结束好了。

坐在下首的宁妃却抢在了他前头,笑着说:“皇后娘娘之前不是在寻找精通乐律之人吗?这不就有现成的?”

姜文冉:“…………”

真有你的,宁妃。

宁妃未必知道师商羽是什么人,但她那个位置,能够看清楚皇后的神色变化。

在她的设想里,皇后既然看见师商羽就变了脸色,那肯定是因为见到了讨厌的人。

皇后当初给她找了那么多麻烦,还使唤宫女打了她的陪嫁丫头,这个仇她可记着呢。

而且皇后还专门把苦活交给她和德嫔做!和他关系好的庄妃就只用管账,贤妃也只用清点东西,甚至僖嫔仗着年纪小什么都不用做!

好么,让她帮忙做事也行,那何不把协理六宫之权完全交给她?偏偏把权力分散了,她半点好处和名声都要不到。

虽然他也没那么在意就是了。

可是皇后明显在针对她这件事,就是让她不爽。

既然有机会让皇后吃瘪,那她当然要煽风点火。

来啊,互相伤害啊。

齐旻问他:“还有这种事?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

姜文冉又开始冒汗,努力冷静地说:“那是一时兴起,现在倒是没这个想法了。”

师商羽在堂下又行一礼:“皇后娘娘若是需要,奴婢随时听候吩咐。”

她倒是挺积极的,冒着被皇帝看上的风险,想尽办法也要往皇宫里面钻。

敬业的杀手。

姜文冉心里又是佩服又是不舒服,也很怕杀手的这条世界线从自己手上发生改变,导致不可挽回的意外。

他敷衍地点点头:“看情况吧,下次一定。”

因为皇后娘娘体弱,头疼不止,先行回宫休息。宴席也不得不中断,众人表示了一番关怀,才一一离去。

齐旻本该和姜文冉一同去永和宫,可御前总指挥使忽然有事求见。

他只好对姜文冉说:“皇后且回去好好休息吧。”

于是“体弱”的姜文冉回去之后,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转到第二十五圈的时候,他意识到这样不行,一会儿天黑了,点着灯,容易被外面的宫女或是太监看见他的影子。

万一让贤妃知道他正在慌神,肯定不会有好事。

他强迫自己坐下来,喝茶压惊。

如果被齐旻问起来到底该怎么办?

应该告诉齐旻,司乐坊来了个刺客吗……虽然齐旻自己总会查到这一点。

如果他提前说了刺客的身份,齐旻不就会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到时候他如何解释。

可是憋在心里不说,又叫姜文冉很难受。

他不大的心眼子里已经藏了两件大事了:顶替姜皇后活着,和反派贤妃处闺蜜。

现在还要加一个心理负担吗?

这份纠结直到齐旻来了永和宫还没消散。

永和宫灯火通明,二进式的宫门使前庭显得格外空旷。四季桂已经冒了花苞,只是还不曾飘出香味。

廊道之间,宫人们各自忙碌着,打扫的打扫,登记的登记,布置的布置。

蕙青作为一宫的掌事,从下午到现在就没停下来过,光是规整外头送的礼物就忙不赢。

她好不容易松口气,又听打前阵的庆公公说齐旻的舆驾正在过来,急忙去主殿告诉姜文冉。

“娘娘,庆公公说,陛下好像心里有事,一会儿您说话可要注意些。今天生日的好日子,可别惹出口角来。”

姜文冉本来在烦恼刺客的事,听了蕙青这番话,虽然知道她是为自己好,但还是生了不满:“本宫今天过生日,应该是他小心别惹我的口角吧。平时忍着也就算了,今天还让我忍?”

他还很想补一句,心情不好就别来啊。

不过鉴于之前齐旻神出鬼没的,这句话还是不说为妙。

“这个庆公公也真是……”两边做二五仔。

蕙青笑道:“这还不是为了娘娘好吗?”

说实在的,从前帝后二人的关系,就是宫人们的一块心病。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缓解,谁不想日子继续这么过下去呢。

齐旻走进来后,却不是满腹心事的样子,反而摆了张笑脸,问姜文冉现在感觉如何,是不是好点了。

姜文冉不信他没看出来下午的异常,所以问:“陛下,您就没别的想问吗?”

“嗯……”齐旻说,“也好,不如你说说,那个师商羽是什么人?皇后为何看见她就色变?”

来了。

姜文冉深吸一口气:“陛下,您知道什么叫第六感吗?”

齐旻:“………………朕稍微有些兴趣吧。”

……你竟然有兴趣吗!

姜文冉说:“臣妾从未见过她,可看见她的那一刹那,就后背发寒,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就是觉得……怪不吉利的。”

姜文冉说着还往前走了两步:“或许她与臣妾命格相冲?我看还是把她赶出去为好。”

齐旻拉过了他的手,拍了两下:“既然如此,以后少让她进宫就是。司乐坊养着乐工三四百,日后有女眷出席的大宴,就不让这些人上场了。”

姜文冉才反应过来,只是和皇后命格不对付,那不见面就可以了。司乐坊本来就不是设置在宫里的官署,想避开皇后娘娘太容易了,根本不需要赶人。

总不能因为冲了八字,就把人杀了吧。那这和齐旻强调的仁政就背道而驰。

可她是刺客啊,只要上面下了命令,她总能找到办法行刺。

不赶出去,就始终是个祸害。

他还想再提,却再找不出任何借口。

齐旻的心思似乎已经飘去了别处,没坐热凳子就让喜秋去吩咐烧厨房去烧水。

这时蕊白带着一个小太监走进来,先给齐旻行礼,而后对姜文冉说:“娘娘,这八音琴是做摆设……还是……”

蕙青瞪了她一眼,作势让她把东西拿出去。

姜文冉心思杂,顺势说:

“挺好看的,就放屋里吧。”

齐旻瞥了那玩意儿一眼,笑了:“看来你很中意?”

“这么精致的东西,当然喜欢了。”

姜文冉说着走过去,把发条重新拧紧,叮叮当当的节奏乐声在室内响起。

“尚宝寺少卿费这样大的工夫,你难道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齐旻脱了外裳,在贵妃榻上落座。

这把姜文冉给问懵了:“什么什么意思。”

旁边的蕙青一个劲给姜文冉使眼色。姜文冉还是不懂,可是开始觉得这个把戏是烫手的山芋了。

啥啊,到底是啥啊?

难道是尚宝寺少卿暗恋姜皇后吗?

“班昭仪禁足才一个月,他就在这一个月内寻到了讨好你的东西,该说是用心良苦,还是渠道高明呢,”齐旻整整袖子,“你父亲带出来的好徒弟,也惯会公权私用。”

擦,怎么又和姜家扯上关系了。

姜文冉现在的膝盖软得很,说跪就跪。

不过跪的时候他还是很疑惑,这和班昭仪被禁足的关系又是什么,难道尚宝寺少卿暗恋的其实是班昭仪?

取向挺丰富啊。

齐旻眼疾手快,在他膝盖落地之前就拉住他,把他提起来。

“毕竟是你生日,朕不想多说败兴的话,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就去泡澡了。

姜文冉扭头跟蕙青咬耳朵:“尚宝司少卿和班昭仪啥关系啊。”

蕙青惊得眼睛瞪了两倍大:“娘娘……这你都忘了,尚宝司少卿名叫班途,年轻时曾是老爷的半个门生,他是班昭仪的父亲啊!”

与设想完全相反,姜文冉整个裂开。

“居然是这样……”

那难怪齐旻会生气,姜文冉悟了。

班昭仪是因为做错了事才被禁足,可她爹却没有看透这一点,还试图通过讨好皇后来让自己女儿好过些。

无论是堂前的手伸进后宫,还是后宫的脚踏进堂前,都是君主的一大忌讳。

更何况是越过皇帝,直接讨好皇后。

这个姓班的也太没眼力见了,爹不聪明,所以养出来的女儿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姜文冉要是知道前情,就不该表现出喜欢这个东西,起码应该表现出基本的避嫌态度才是。

可是话都说了,也不能收回去。

姜文冉看见这个也开始觉得烦,让蕙青拿去不显眼的地方摆着。

他完全不同情班昭仪,既然有歪心思,就应该接受惩罚。禁足都算好的呢。

这都不是最让他烦恼的事,姜文冉自己也觉得奇怪,为什么他这么在意那个刺客。

可能还是怕万一。

万一齐旻死了,那就是动荡的大事,他的咸鱼生活可能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也不是他该管的事情。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了不起就是再去跳一次玉静湖嘛。

为了小小的安抚一下齐旻,他这回主动跟去伺候齐旻洗澡。

齐旻没有吭声,由着他动作。

“陛下,这个力度还可以吗?”

齐旻:“嗯……”

“那就别生气了呗,臣妾知错了。”

臣妾知错了。齐旻感觉这句话最近从皇后嘴里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

而且说得越来越顺口了。

敢情是认错容易,屡错不改。

等头发终于冲洗干净了,齐旻站起来,对姜文冉说:“身上也替朕揉揉。”

姜文冉肉眼可见地石化了:“啊……这……这不太好吧……”

“哪里不好?你又不是没摸过。”

之前……之前也是黑灯瞎火的时候摸的啊!现在还打着灯呢!

他努力控制自己不去看埋在草丛里的那可个大东西,然而控制不住。

救命。

“想什么呢?”齐旻说,“是让你替朕松松背上的筋骨。”

你放屁,放松肩背你拿雕对着我?

你背长雕上了?

齐旻看见他一张俊白的脸上布起了红云,心里舒服了不少,不由得笑了。

“不乐意?”

姜文冉哪敢说不乐意啊。

他也算看出来了,反正做皇帝的人,对待夫妻之事的羞耻心都要比寻常人少一层。

总之,最后姜文冉成功让齐旻消气,代价是再次失去了双手的清白。

第二天一早,皇帝又是一大早离开,同样没叫醒她。

只有这个时候,姜文冉才感觉到自己的确在过丧偶式婚姻。

他自己清点了一下齐旻赏赐的东西,除了金银和用具,就是今年年初新供上来的贡品。

都是现成的,甚至不需要他自己花心思。

姜文冉啧啧两声。

抠门。

到了下午,庄妃和僖嫔过来探望他。

姜文冉自己刚做完四组臀推,叫太监把道具拿下去。上午贤妃来了一趟,送来了银耳桂花羹,姜文冉给鹦鹉喂了一点,确认能吃,然后叫小厨房拿去热了,现在正好喝。

“昨天还面色发白呢,今天就生龙活虎的了,”庄妃笑道,“你这是个什么奇怪的病?来去如风,竟然像会听人话似的。”

姜文冉说:“你难道以为我是装病不成?”

然后压低声音对她又说了一遍之前对齐旻的说辞。

“有这等事?”庄妃说,“我自认没有佛缘,看不出披皮的孽障。可你通过灵,说不定真能看出些不好的东西。陛下与从前的君王不同,从来不信鬼神,恐怕不以为是多严重的事。不行,此人还是该找个由头打发出去的好。”

“你也这么觉得?”姜文冉越来越觉得庄妃是自己的知己,“可是怎么赶出去?就说我不喜欢她?”

“我有个主意,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然后附在姜文冉耳边,这样那样说了一番。姜文冉:“这……”

他还没做出决定,在旁边吃完了点心的僖嫔问:“皇后娘娘,昨日你收的那个荷花池呢?”

姜文冉说:“你喜欢?”

“是呀,嫔妾小时候也有过八音琴,可是从来没有过这么好看的。昨儿没能好好看看,”僖嫔说,“要说那些佛郎机人哪里好,也就是能做出这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来。”

姜文冉说:“你要是喜欢,我就送给你。”

“真的吗?”僖嫔唉嘿嘿一声,“可这毕竟是娘娘你的生日贺礼。”

“这有什么,已经是本宫的东西了,还不是任我处置?只是不能白送给你,还是要有条件,你答应吗?”

“当然答应!鹅鹅鹅鹅,别说一个了,一百个都答应!”僖嫔眼睛一亮,期待地问,“什么条件?”

“你不反悔?”

“不反悔。”

姜文冉摸摸下巴,咧嘴露出了一口白牙:“那你从明天开始,跟着本宫锻炼吧。”

四舍五入一下今天日六了!不允许反驳!

房子定好啦,然后是签合同还有选个吉日搬家。查了下老黄历,说十三号最合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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