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妾以为陛下会让臣妾一直呆在这暗无天日的冷宫。"
娴妃卧在男人怀中，语气委屈。
......
我不是人吗？后宫的妃子怎么一个比一个不拿奴婢当人看。
算了，我看向皇上，岁月对他格外优待，风霜也在避免染上他发梢。
目光炙热，我看着他，又好像再看另一个人。
她朝我笑，和我说“好久不见”。
许久不见，楚翊。
"陛下，臣妾可以将姑姑带到自己宫中吗？"
我循声看去，对上楚翊的目光。
“卿卿，不过是一个奴才罢了，卿卿若是想要，朕叫人挑几个机灵点的来伺候你。”
楚翊看了我一眼，神色漠然。
我低头，彻骨的冷意从骨骼开始传向五脏六腑。
只能听见娴妃带着不开心的娇俏声。
“知道了，子宣。”
目光对视间，我看到的是警告，我若多说一句，性命便会不保。
我垂下头，耳边是衣摆摩擦发出的细琐声，伴随着凛冽的寒风朝我心口吹去。
楚翊抱着娴妃跨过冷宫，朝着光的方向走去。
耳边平静的一句：“最后一次。”
宫门处站满了人，娴妃逆光回头，朝我笑。
她说：“姑姑，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不过不重要了，谢谢你陪我的这段日子，姑姑再见。”
再见。
“既然是不入眼的奴才，就应该好好呆在冷宫。”
下颚被人捏住，熟悉的声音传来，我抬头看向面前的人。
“咳咳......咳......，奴婢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喉管处冷风灌进，我费力看向捏住我的男人。
面容冷峻，眼中充斥着一抹厌恶。
“你就该和秦塞寒一起死。”
七
永和一年，新皇登基。
京郊地区遭遇大旱，百姓民不聊生。
大姐扛不住饥饿率先离世，家里久违的吃了一顿饱饭。
阿娘看着我们，低声问着阿爹。
“孩他爹，接下来怎么办。”
阿爹没有说话，看了我一眼。
我背后发凉，借口去找找吃的逃出了家门。
村里人饿的两眼发绿，心下发慌我躲到稻草堆后面。
“给你。”
轻飘的声音传来，我循声看去。
两个人手中分别拿着一个袋子在交换，袋子中隐约透露出一个形状。
猜不到是什么，我心下好奇，小心翼翼的凑近一点查看。
袋子没有系紧，随着动作漏开一点缝隙。
透露出一大抹深黄色，我看着熟悉的人。
恐惧蔓延全身，转身想逃离这里。
细微的动静引的那两人看去。
“这怎么有人，快抓住她。”
我跌跌撞撞朝前跑去，村长禁止这种情况发生。
所以他们是暗中进行的，如今被我撞破。
我不敢想，拔腿拼命向前跑去。
不要被抓住，被抓住了我不敢想等待我的是什么。
身后的动静越来越远，完全听不到后。
我停下脚步看向四周，不知何时我已经跑到了深山里面。
阿娘说过，山里面是有狼的。
我看着四周，我只觉得有无数眼睛在盯着我。
我还能听到它们发出的低吼声。
风带来草丛里的细微动静。
握紧从地上捡起的木棍，我警惕的环顾四周。
腥臭带着温热的气息从身后传来，一头狼从草丛后朝我奔来。
千钧一发时，一只箭从远方过来贯穿狼头。
带着腥臭的血液溅到我的脸上。
八
不远处一群人骑着马，我看着为首之人。
她像暴雨过后顽强生长的杂草，带着勇往直前的气势。
与京城的女子不同，她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让人想到沉甸甸的麦穗。
“可有伤着。”
皂角香传来，我看着下马检查我的人。
脸不自觉地红了，结结巴巴的回着。
“我......我没事。”
不远处有人喊她，女人留下一句没事就好，翻身上马。
留下一个袋子就走了，我能听见有人称呼她为“将军”。
人走后，我看着地上的袋子。
里面是白净喧软的馒头。
“死丫头，就知道你还藏着东西，可怜你弟，好久没吃东西了。”
阿娘一把抢过手中的馒头，掰开就喂给弟弟。
我张嘴想说馒头是别人给的，话还未说出口。
钟声响起，那是村里讲大事需要去中央集合的提示。
村长旁边站了几个人，绸光锦缎。
“这位是宫里来的贵人，宫里娘娘如今缺几位服侍的。”
“谁家有适龄的赶快报上名来，若被选上了，可是有十两银子。”
熟悉的声音传来，阿娘举着手，声音吸引了台上贵人的注意。
“我，我家二娃今年十岁，刚好够格。”
贵人捏着我的脸，仔细端详半晌才开口。
“不多，是个好的，咱家话先说在前面，进了宫可别想着出宫。”
声音阴柔，这是我第一次见识到宫里的人。
母亲接过十两银子，转身就走。
我跟在马车后面走着，心里惊恐。
车轮在地上滚动，我低着头一言不发。
直到身旁传来马蹄声，我看向与我擦肩而过的车。
那上面装满了救灾粮，几个官兵在后面守着。
在救灾粮发下来的这天，我被母亲用十两银子卖进宫当奴婢。
这年，我十岁。
九
宫中的空气中布满压抑，压的人喘不过气。
我跟在领头姑姑后面，悄悄环顾四周。
这是我第一次入宫，周围来来往往的人。
身上穿着我只在村里富贵人家见过的绸缎。
“在宫里呢，你们都得给我紧着自己的皮，要是不小心冲撞了哪位贵人，仔细你们的脑袋。”
身侧一个女生推了推我，小声说着：“宫里的人穿的真富贵啊。”
我没有说话，宫里再好也不如家。
我想回家了。
“站住。”
娇俏的声音传来，领头姑姑带着我们跪地请安。
“尹常在吉祥。”
我悄悄抬头看，是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子。
眉眼间带着嚣张跋扈。
“这个宫女我看不惯，拖下去吧。”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那个女生被太监当众打死。
尹常在看了我们一眼：“若是有叛主的，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尸体被人随意的拖走，在地上留下一道血痕。
我跟着领头姑姑继续朝前走着，心中恐惧漫延。
我走向了一条不归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