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弹毕,柳依依起身又行了一礼,那双美目在陆允言身上依依不舍地停留许久,这才退了下去。
同是女人家,阿柒岂能看不出柳依依的心思,遂试探问: “皇兄认为,这依依姑娘的琵琶弹的如何?”
陆允言神色自若地端起案上的老君眉,悠悠品尝过后,点评了一二: “琴音袅袅,手法娴熟,堪以入耳。”
阿柒倒觉得这依依姑娘品貌不错,性子也柔顺。方才瞧她,倒是对她皇兄有点意思。
果不其然,阿柒一出了雅阁,就瞧见柳依依神色忧愁地徘徊在门外。
阿柒笑着与她客套: “依依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柳依依踌躇良久,问她: “阿柒姑娘,我是想问问你,方才那位公子……是你何人?”
阿柒早就料到她想问什么,明知故问道: “他是我家兄长,依依姑娘问这个做甚?难不成是对我那哥哥生了情愫?”
柳依依被她戳中了心事,一时羞红了脸,咬唇不语。
阿柒笑着打趣她: “莫不是依依姑娘想做我的嫂子?”
柳依依面露娇红,愈发难以启齿: “阿柒姑娘可别乱说,小女子身份卑微,自然是配不上公子的。”
“男欢女爱,哪有什么配的上配不上的。要我说,只要你喜欢,大可去争取。”阿柒的思想才没有他们那般腐朽。搁他们那,大家都是自由恋爱,哪有他们古人这般看重门当户对的。
柳依依似乎被她的话点醒了,怔忪了片刻才道: “阿柒姑娘真是个洒脱之人,可我终究是顾忌太多。”说到此,她自腰间解下一个浅色绣鱼戏青莲香囊,郑重放与阿柒手中,“不过小女子愿意一试。还请阿柒姑娘千万要将我的这份心意传达给公子。”
阿柒最愿意成人之美,一口便应下: “依依姑娘大可放心,我定会将这香囊交于我兄长。”
柳依依得到阿柒这般答复,展颜一笑,似连心中的烦心事也解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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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宫路上,阿柒望了眼倚着车壁闭目养神的陆允言,试探性地开口: “皇兄如今也二十有四,后宫却未曾有一位佳丽,难不成是这世间无人能入得了皇兄的眼?”
陆允言闻言睁了眼,黝黑眼眸望向她: “阿柒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阿柒不自在笑笑,从腰间解下柳依依交于她的香囊给他,“这香囊是方才弹琵琶的那位柳姑娘给臣妹的,说是让臣妹代为转达给您。皇兄还真是艳福不浅。不过皇兄生的这般样貌,长安城里恐怕有不少姑娘家都对皇兄心生仰慕,愿意成为你的后宫佳丽吧。”阿柒边说边拉过陆允言的手,将这香囊放于他掌心,“皇兄还是收下吧,依依姑娘也是一片真心,皇兄可千万别辜负了。”
陆允言望着这香囊,眸色渐沉,抬头看了她半晌。
阿柒被他看的心里发毛,一时琢磨不透他的意思。
所以……他这样是接受还是不接受?
阿柒摸不着头脑,又试探着问: “难不成皇兄不喜欢依依姑娘?”
陆允言紧抿着唇,偏过头去,将手心放着的香囊随意扔在地上: “朕每日国事繁忙,无心儿女私情。”
阿柒看了可惜。看来这柳姑娘的一片真心,到底是痴心错付了。
紧接着车内沉寂无声,安静的可怕。
阿柒试着想找话题,可却又不知该如何起头。
直到马车进了皇宫,陆允言一声不吭下了马车,阿柒才知晓他这是生气了。
不过为何而生气,阿柒却有些不太清楚。
难不成是怪她多管闲事?
这点倒是能够理解,毕竟伴君如伴虎,即便是亲兄妹,那也是皇室的兄妹。史书上康熙帝时期还发生过九子夺嫡,亲兄弟之间尚能手足相残,她不过区区一个公主,陆允言如今护着她,许是还看在兄妹之间的薄面上,日后若是烦了她恼了她,指不定她的好日子就该到头了。
这番一想,阿柒莫名有些后怕。早知道她就不该多管闲事。懊悔着回了悦仙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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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宫里晃晃悠悠度过了几日,苏太后领着宫中女眷一同去了华林寺。
这华林寺本就是皇家寺庙,收皇家香油钱,替皇家求福。
可这坎坷不平的山路,足足有三千坎层,才爬到半路,阿柒便已气喘吁吁,累的不行。
阿柒累的不行,蕙心只好搀着她停下来歇息: “公主,您累坏了吧,要不咱们坐会儿。”
阿柒点头答应,蕙心扶着她到路旁的石墩坐下。
这酷暑炎热的,日头大的像是要将人烤干。再加上阿柒常常足不出户,缺少锻炼,这一下子叫她走这又陡又远的山路,可不是为难她了。
阿柒怕惹恼了苏太后,也不敢停留太久,坐了片刻便起来慢吞吞地赶路。
终于到了华林寺,寺里住持早就知晓了太后要来的消息,早就在寺庙门外恭候。今日这阵仗倒是大的很,阿柒跪在正堂大殿的绣金蒲团上,假装诚心祷告,其实心里却盼着什么时辰才能结束。
好不容易熬到烧完香拜完佛,阿柒趁人不注意,偷溜去了后院厢房。
华林寺里有位带发修行的女子,法号静心。阿柒从前来过几次华林寺,与她烹茶聊天,倒也是个合得来的。至此以后阿柒每回上华林寺来,都会去后院的西厢房寻她。
静心为了招待她,每回皆会亲自烧水烹茶,阿柒光是闻了那沁人茶香,便知定是世间难寻的好茶。
阿柒接过静心端过来的白玉茶盏,道谢说: “有劳静心师傅了。”
静心在黄花梨木椅子上坐下,柔和一笑: “公主客气了,这不过是我的一点招待之礼。”
其实阿柒一直很好奇。这静心师傅瞧着也不过才三十出头,不知为何却带发修行。她身上虽穿了件样式再普通简陋不过的青衣,却是难掩柔美秀妍姿容。明明是位难得的绝色佳人,却遁入了这空门,实在令人猜不透。
静心与她促膝长谈: “若是我没记错,下月初七便是公主的及笄之礼了?”
经静心这么一提,阿柒这才记起,“静心师傅若是不提,我恐怕都要忘了。”古人女子十五便是及笄,向来重视的很。不过阿柒却没甚在意。不就是过过十五岁生辰而已,哪需那般大费周章。
静心询问她: “女子及笄,便可以许人家了。公主如今也大了,可有钟意的人选?”
阿柒悠哉品茶,尚未开口,蕙心便替她答了: “静心师傅不知道,我们公主的心向来放的很宽,在宫里也是吃的香睡的舒坦,向来少有隔夜的烦恼。更别提有意中人了。那苏家二公子苏钰卿,生的儒雅俊秀,文采斐然,不知是京中多少女子心中的如意郎君。我们公主倒好,和他一块在尚书房听了这么些日子的学,奴婢还从未听咱们公主提过他一句。可见咱们公主对苏二公子那般神仙人物都未能动心,也不知将来何等男子,能令咱们公主芳心暗许。”
静心听得,语重心长道: “公主能这般无忧无虑倒是好事,不过这未来之事,还是该早有打算才好。毕竟这世间女子比不得男人。男人大可上了战场,大杀四方,为国分忧。而女子总是被困在后宅,一言一行皆是有人盯着看着。公主日后嫁人,锦衣玉食自然是少不了,可最要紧的还是得选个真心待你之人。”
阿柒听了静心这番话,也开始第一回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于古人而言,女子嫁人便相当于第二次投胎。而她贵为一国公主,成亲大事定然是由皇上太后定夺。就算她日后不想嫁,太后皇上也会替她选好人家。不过苏太后向来见不得她好,自然不会替她选户好人家,主要还是看陆允言如何定夺。
这样一想,与其等着任人摆布,还不如她早些相好驸马人选,再去求求她的皇兄,赐旨成婚。
可如今她身在后宫,见过的男子也不多。统共就尚书房的那几个。想来,这驸马人选还是难挑。看来还得等她日后慢慢研究观察才行。
静心见阿柒陷入沉思,温和道: “不过公主这般性子,倒是个有福之人。凡事忧思太过,只会伤了己身。”
阿柒知静心说这些皆是为了她好, “做人自然是活的开心最要紧。宫里本就沉闷,若是人也变得沉闷了,日子岂不是就缺少了趣味。”
静心欣慰: “你能看的这般通透自然是好的。宫里人心险恶,勾心斗角,能看透的才是聪明之人,可却是甚少有人能看得清。”
阿柒笑言: “我不求名利,只求舒坦过日。无欲无求,自然便快活了。”
更啦,晚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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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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