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最近很奇怪。

姜赴春一边敲着算盘，一边偷偷注意小七的动静。

自从木泓住进来后，小七突然变得大方起来，也不介意跟她分享食物了，甚至主动要了两杯奶茶，一杯自己喝，一杯给木泓。

姜赴春自己都还没接受过小七这种待遇！

在小七又一次搬好东西给木泓时，姜赴春一把抓住了小七的木偶胳膊。

小七扑扇了一下胳膊，没挣开：“你干嘛？”

姜赴春上下打量起小七：“你最近很大方啊。”

小七高高昂起头颅：“因为我学会了分享~而且我不是同意你可以继续营业了嘛？”

没错。

这还是姜赴春让木泓帮的忙。

不然小七也不会答应的这么爽快。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小七挣开姜赴春的手，啪嗒啪嗒跑出了食堂，直奔木泓的住处去了。

“这——”姜赴春无语凝噎。

“因为它有新欢忘旧爱了呗。”

刁含卉的声音从吧台后面幽幽传过来。

自从前几天小七跟刁含卉的闹剧之后，也不知道为什么，刁含卉主动来了食堂，而且谁跟她提联盟她就急。

反正也是多个人手，姜赴春也不准备深究原因。

虽然她最初想要的是姐姐，但妹妹也可以接受。

能用就好，能用就好。

这几天食堂刚刚恢复营业，客流量还不太多。

所以姜赴春给刁含卉做了非常充足的员工培训，刁含卉学得很快，现在姜赴春甚至可以悠闲的敲着算盘喝着茶，有了丝老板的派头。

九垓的日常运营工作有嬴穄，而食堂则有刁含卉。

除了小七异常之外，其实日子在越过越好。

但是总有一丝隐隐约约的不安定。

姜赴春捏着粒算盘珠，乱七八糟开始走神。

“老板——”

有客上门。

姜赴春收起树皮本和算盘，打起精神准备营业！

来人是之前卖了自己驼峰的骆驼妖。

这次骆驼妖的生活水平明显好了很多，那种疲于奔命的感觉不见了。

“老板！这张单子上的东西我都要！”

骆驼妖指的单子是菜单。

经过姜赴春的努力经营，现在菜单包括主食、配菜、饮品等等五十余项。

“……全都要吗？”姜赴春扫了眼骆驼妖。

黑黑瘦瘦的干巴矮个汉子，吃得下那么多吗？这些加起来起码七八个人的分量。而且——

“对对对，全都要~”

说着骆驼妖排开一溜金币。

看来是发了笔财。

“好嘞~稍等~”

姜赴春掳走了全部金币。不再是用驼峰付账就好。

那边刁含卉抡起了大勺，姜赴春跟着切切洗洗，看骆驼妖左顾右盼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们最近的日子过的可还好？”

“好！”骆驼妖突然兴奋起来：“自从铁木尔当上族长之后，我们骆驼的生活水平越来越好咧~”

铁木尔。

姜赴春记下来这个名字。

应该会是个肥客。

“客人要开个会员卡吗？”姜赴春见利插针，推销道：“充值可享受八折优惠哦。”

“不了不了。”

骆驼妖一挥手，把第一盘菜倒进肚子里，“我们骆驼到处东奔西跑吸——”

大概是呛到了，骆驼妖一顿，接着说道：“到处东奔西跑，没有固定住所，开卡就不必啦。”

“没关系，这顿我也给你打八折。”

“那多谢老板啦！”

骆驼妖看着平平无奇，没想到上的菜统统吃了个干净，肚子也没鼓起来多少。

一个饱嗝没打，还说吃八分饱就够了。

姜赴春：“……”

大哥好胃口。

临走时，骆驼妖看到了姜赴春新做的告示处，正贴着招募广告。

姜赴春看骆驼妖有点兴趣的样子，主动介绍：“不管你是寻人启事、寻物启事，还是招募伙伴探秘，都可以在这里登记哦。现在有新人优惠，十天只需一个金币~”

骆驼妖明显动心，但还是咬牙回绝，说是要跟族长商量商量。

……那你们族长管的还真宽。

姜赴春腹诽，最终还是热情的把人送出大门。

今天是矮人族每月一次的取货日，姜赴春早就整理好了要交易的土岩果，正堆在后院，由老金看管着。

在骆驼妖离开后没多久，矮人族长茱莉亚上线。

姜赴春看着茱莉亚健硕的胳膊，脑袋里想的都是她手里拎着的金币。

据小七说，九垓金矿数量有限，而且开采起来难度颇大，用矮人造的金币当日常货币可行，货币体系轻易不会发生大变动。

近期金币在妖怪间认可度越来越高，但矮人族固执死板，还是没接受。

姜赴春也不强求，慢慢来吧。

茱莉亚拎着一大袋金币举重若轻，哗啦啦放到了木桌上。

姜赴春眼冒金光，已经开始估算起了具体数额。

“总共是500个金币，可以换我50袋土岩果。”茱莉亚很严谨。

姜赴春点点头，招呼老金把土岩果都背出来。她自己则忙着清点金币数量。

1、2……

“老板你这里扩建的很快啊。”茱莉亚四处查看。

都变成三层小楼了！

“嗯嗯。”姜赴春敷衍。

57、58……

“什么时候新增了一个告示栏？”

“刚刚。”姜赴春言简意赅。

223、224……

“……可以贴买卖奴隶的广告吗？”

2……什么？？！！

姜赴春猛地抬起头。

买卖奴隶？！！！

手里的金币掉进金币堆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茱莉亚没发现姜赴春的异常，解释道：“我们族里有一些奴隶，我准备淘汰掉。”

“……哪里来的奴隶？”姜赴春的三观被洗刷了一下。

“我族内有自己的法门。一些掉到九垓的妖怪就是我们的奴隶。”茱莉亚一脸平常，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

虽然姜赴春不想接受，但是奴役与被奴役好像也符合九垓的底色，像凤楚经营的飞禽联盟那样的才是少数。

姜赴春想了想，放下金币：“为什么淘汰掉？而且你准备怎么卖？”

“什么价格都行。”茱莉亚非常无所谓的态度：“这些奴隶种族都奇奇怪怪的，大部分都做不了我们矮人矿工族的精细活儿。”

“……那他们平时都干什么？”

“我们很喜欢采矿，也用不着奴隶干这些。也就平时运运煤炭、煤渣什么的。

但也免不了有些矮人爱偷懒，指挥奴隶去采矿。”

茱莉亚摇头表示不认同。

在她的价值观里，怎么会有矮人不喜欢采矿呢？

活的黑煤窑老板。

姜赴春忍不住给茱莉亚贴了个标签。

想不到你浓眉大眼的竟然干这种人口买卖的勾当！

茱莉亚突然亮了下手臂肌肉，姜赴春赶紧收起糟糕的念头。

茱莉亚自顾自说道：“我不喜欢其他族类在我们矮人族地盘活动，奴隶也不行。

上一任族长不认同，所以我打爆了他的脑袋，现在矮人族我说了算。抓奴隶这件事我是一定要改革的！”

好的，壮士。

姜赴春默默离远了点。

“所以，老板你这里可以贴这种告示吗？”

“……当然可以！”姜赴春怯生生说道：“……十天一个金币。”

怕归怕，钱不能忘了收。

“可以。我先来一个月的！金币我下次跟奴隶一起带过来。”

“什么时间？我在告示上写清楚，到时候可以直接来交易。”

茱莉亚思考了会儿：“后天吧，我先带一批过来。”

“可以。”姜赴春点头应下。

那边老金兢兢业业数清了50大袋土岩果，尽数搬到了大堂。

茱莉亚也不数，把土岩果挪到了屋外的矿车里，跟姜赴春挥手告别。

姜赴春警惕的那根弦刚松下来，茱莉亚突然回头。

“除了告示费之外，还需不需要给食堂一些手续费？”矮人一向重视规则。

“……不、不用。”

姜赴春期期艾艾。

得到了准信，茱莉亚真的不回头的走远了。

姜赴春大叹一口气。

刁含卉探出头来：“你反应很大啊。”

“有吗？”姜赴春摸摸脸颊。

“非常有。”刁含卉笃定。

“你是不是不喜欢听到奴隶的事？”

“……”姜赴春沉默。

“这在九垓很正常的。”刁含卉难得温柔的擦着盘子：“九垓存在的时间比你这家食堂要久远得多。

资源有限，只能大妖怪压榨小妖怪。我妈妈也不喜欢这些事，但她只能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经营生活。

凤凰老大同样不喜欢这样，所以他重新改革了飞禽联盟。

店长你拥有的比他们都要多得多，你准备怎么做呢？”

准备怎么做呢？

姜赴春也不清楚。

在安全的食堂待久了，她总是忘记九垓的底色是残酷的。

刚才还有些自得悠闲，现在则是变成了对一片荒芜的空洞茫然。

能做些什么呢？

姜赴春又陷入了沉重的思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