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来报:“殿下,十三皇子的遗体已放置于平安殿内”
动作这么快?不是说昨天晚上刚死,一大早就得到消息,居然晌午没到就带回来了。
代珞压下解锁ooc的兴奋之色,清咳一声:“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十三皇子也是个倒霉的,原作中为被青楼女子所杀,现在又死的不明不白的。
“去平安殿。”他唤来李志,往平安殿去了。
平安殿是皇家用于主持丧葬仪式的专门宫殿,历来皇家子嗣、高阶宫嫔死后都会在这里进行停放,供人参拜、祭奠、哀悼。
刚到平安殿大门口,代珞就听到女子惨淡戚戚的啜泣声。
往里张望,是十三皇子的生母——明妃娘娘,虚虚靠着身旁的侍女,眼睛红肿而呆滞,脸上掺杂着干的未干的泪痕,不停发出微弱的呜咽声。
为了方便检验尸身,十三皇子的尸体并没有像其他皇家子嗣死后一样,用精雕细琢的金玉棺安放起来。
只用一架长条的横桌简陋放置,上面盖着一张白布。
此时,那张白布却被人掀开一角。
纪安予面如沉潭,正细细打量着十三皇子。
代珞向明妃问安:“明妃娘娘节哀。”
明妃像是又被刺了一下,又忽得掩面大哭起来:“殿下,殿下…”
明妃情绪激动,也不知她想跟代珞表达什么。
代珞神色凝重,郑重向明妃说道:“明娘娘,一定会查到罪魁祸首的。”
说罢,他走至纪安予身旁:“侯爷可有什么发现?”
纪安予放下手中的白布,重新给十三皇子蒙上:“凶手手段残忍,十三皇子被剜去双眼,割了舌头,砍掉双臂,此外没有其他伤口,应该是失血而亡。”
斯——这死法,未免太过残忍,到还不如原作中被人一簪子插死在床上呢…
“十三皇子的尸首是在何处发现的?”代珞询问道。
纪安予看了眼他,言简意赅:“京郊外的一片树林。”
这倒不以为奇:“京郊外人迹罕至,难怪凶手在那动手了。”
只是十三皇子为何会落入凶手手中?皇宫戒备森严,只要他不出去,大抵是没人能从皇宫掳走他去。
一旁李志上前来,对着代珞和纪安予各行一礼,禀报道:“殿下,皇上已命人将现场封锁起来,殿下和侯爷可随时前去查看。”
代珞若有所思点点头,又问道:“那可有向民间张贴悬赏人证和凶手的公告?”
李志回:“今日一下早朝便已安排人去了。”
代珞还未发话,纪安予倒是先开口道:“先去现场找找线索吧。”
代珞表示赞同,各种推测都不如去搜集一手资料。
转头吩咐李志:“备马车,去京郊。”
李志应一声“是”,随即便转身走出临安殿准备出行马车。
明妃看上去已经哭的生无可恋了,听到他们要去儿子的遇害现场,急切扯住代珞的手,珠花乱颤:“殿下,把我也带去吧!”
这可让代珞犯了难,后宫妃嫔不得随意出宫。
可看着明妃双目含泪,如梨花带雨,代珞该死的怜香惜玉之心又犯了。
系统警报道:“宿主,这可是你父皇的女人,你的小妈!”
废话,他当然知道这是皇帝的女人。
代珞左右摇摆,犹豫不决,最终还是考虑到一位母亲的丧子之痛,无奈:“好吧,明妃娘娘,你便和我们一道去。”
到时候皇帝要是怪罪下来,大不了他担着,照皇帝宠信太子的程度,最多被抱怨两句差不多。
京城中,张贴着悬赏告示的皇榜随处可见。
人声鼎沸,百姓三五成群聚集在皇榜前,议论着这两天的京城“头条”。
“十三皇子死于非命!”
“就是那个经常来花楼的那个?”
“可不是吗,这么多皇子属他最风流。”
“诶呦呦。”
马车缓缓驶过人群,代珞危坐于首,左右两侧分别是纪安予和明妃。
纪安予闭目养神,似是与外界隔断了一切。
明妃脸色暗淡,听着外边议论纷纷,眼眶微红,一副泫然欲泣之相。
代珞眼神几次瞥向明妃,几欲张口,却又不知说些什么好。在亲人的离世面前,任何安慰都是徒劳的。
明妃家世不错,却不怎么得皇帝喜欢,入宫多年,才赶在皇帝大封六宫时成了明嫔。
诞下皇子后,才又从明嫔变成了明妃。
她膝下只有一子,自身又不得皇帝宠爱。在后宫中,母子俩相依为命,她自然把十三皇子看得比什么都金贵。
不过,这十三皇子人虽风流花心,对他母上倒是极好的。
听闻,十三皇子珍重敬爱母亲非常。
有一年明妃生辰,小宫女把明妃要的蝴蝶兰送成了紫鸢尾,十三皇子当下勃然大怒,一脚踹翻花束,随即赐死了宫女。
这一残暴举动和他平日风流却随和的性情大相径庭,引得皇帝也对他不满。
可他护她母上之心却传了开来,基本上无人敢招惹明妃。
自己视若珍宝的儿子惨死,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想而知,明妃眼下的心境何等绝望。
“真他娘该!”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从窗外飘了进来。
“瞎说什么呢你,我看你真是病糊涂了!”一旁妇人连忙捂住那出言不逊的中年男子的嘴。
明妃本来还沉浸在悲伤之中,听闻此言,一双杏眼瞬觉又蓄满了泪水,眼里跳跃着怒火,如雨中的火焰一般。
她愤怒不已,望向首座的代珞,恨恨道:“殿下,这群刁民……”
谁知,代珞却是很淡定,摇了摇手中的折扇:“明妃娘娘,毁誉由人,对任何人都会有褒贬不一的评价,又何必为此自寻烦恼。”
纪安予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哦?是么。”
代珞难得有机会给别人做思想教育:“就像一棵树上的叶子,叶子有不同的一面,站在不同的角度看叶子也会有不同的看法。”
明妃无言。
纪安予眼神晦涩,悠悠开口:“把叶子摘下来,碾碎,踩进泥里,便不必再看他到底好不好坏不坏了。”
代珞感觉自己满满一大碗鸡汤端了上来,却被纪安予无情打翻。
“真是孺子不可教也!”代珞愤愤想着。
马车走过京都西大街,又穿过西直门,很快便来到了京郊。
“驭——”赶马车的侍卫百斯扯住缰绳,将马勒了回来,马车缓缓停下。
“殿下,到了。”百斯提醒道。
这是一条荒凉的古道,两侧是稀稀落落的柏树林,古道就在一大片的树林里突兀隆起,笔直地指向远方。
日暮时分,红彤彤的夕阳似乎快落在古道的尽头,温暖祥和得让人无法把这里与惨案现场联系起来。
百斯带他们往东边的树林又走了一段路。
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代珞食指弯曲,扣在鼻下,忍不住捂住鼻子起来。
现场已经被封闭了起来,官差严守在此处各个方位。
“殿下,侯爷,明妃娘娘。”领头的官差单膝跪地,向他们各行了一礼。
明妃想到自己儿子就是在此处丧了命,瞬间又泪如泉涌,但她已经哭不出声了,只有眼泪不住得流。
纪安予上前:“可有什么形迹可疑的人出现在此?”
“回禀侯爷,未发现异常之人。”领头官差知晓此事兹事体大,一点也敢不含糊。
代珞看了眼明妃:“明飞娘娘还是回马车等我们吧。”
又嘱咐百斯:“保护娘娘安全。”
说罢,便让领头官差打开封锁,放他们进去。
封锁地不算大,看来凶手并没有给十三皇子逃跑的可能。
有一大片血迹在中央,这应该是他被斩断手臂的地方。
血迹渗透入泥土,原本沙黄色的土地被染成了暗红色。
暗红色的泥土在满地落叶中忽隐忽现,最终在落叶中戛然而止。
他应该在被斩断一只手臂后又走了几步。
代珞翻查一圈,并没有什么发现。
无奈翻了翻血迹最后消失的那堆落叶。
咦,有一把钥匙?
“侯爷,这有一把钥匙!”
闻言,纪安予缓步走了过来,接过那枚钥匙,打量一番:“倒是有趣,金钥匙。”
“这是血迹消失的地方发现的,应该不是凶手的,大抵是十三弟的。”代珞猜测。
“寻常人家哪有铸一把金钥匙的。”纪安予指证道。
“凶手没有留下任何可辨认痕迹,十三皇子也没有留下任何求救线索。”纪安予神色漠然,语气平淡。
毫无线索的,人海茫茫,怎么可能查出来。
代珞不由得一阵挫败感,自己头一次查案,难道就要直接宣告失败么。
代珞不禁幻想,要是这古代能有什么监控指纹库血液库的,查案得多方便。
“罢了罢了,先回宫吧。”看来这里是真没什么用处,回宫再从长计议罢。
纪安予把金钥匙递回给代珞,意味深长:“也许这是线索。”
代珞会意,叫来百斯:“把这收好,带回临安殿。”
纪安予说有用途,那就一定有用。毕竟纪安予只是在原作中银luan了点,他本人可是不折不扣睿智且有勇有谋的大佬化身!
马车内,明妃见两人返回,眼神一亮,急切问道:“殿下,侯爷,可能找到凶手了?”
“并没有什么线索,恐怕还得费些时日呢。”代珞摇摇头,不忍心打击她。
明妃眼神又暗了下去,人也似被霜打了一般:“不急,不急……”
嘴里念着不急,看上去却是摇摇欲坠。
“不过我们发现了一把金钥匙,明妃娘娘可知道那是何物?”
代珞想他们身为母子,总归比他和纪安予更了解十三皇子。
“金,金钥匙?”明妃一怔,垂下双眸,捏着手帕的手紧了紧,似是努力回想。
复而抬起头,一双杏眼波光婉转:“他平日里总爱收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一把金钥匙……我倒是没什么印象……”
“无妨,说不定何时就想起来了。”一旁纪安予猝不及防开口,悠悠道。
“对,明妃娘娘可以叫回去好好想想。”代珞接住话茬。
落日西沉,暮色即将落下来。代珞看天色不早,连忙叫百斯赶紧赶马回宫。
回去的路上安静了许多。
百姓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此时已无心在街上逗留议论,早已各回各家。车窗外再没有乱七八糟的议论声。
晚风徐徐吹过来,拂起车窗帘一角,明妃不知看到了什么,急忙要停车。
“殿下,本宫想给律儿买些糕点,他从前最爱吃核桃酥了。”
人死不能复生,生人在世也只能通过物来寄托对亡人的无限哀思了。
代珞点点头,百斯停下车。
“殿下和侯爷就在此等候,本宫去去就回。”明妃略略颔首,便扭身下了马车。
代珞撩起窗帘一角,那是一家已经在打烊的糕点店,见此时还有客人,忙打住关门的手。
隔着一段距离,代珞听不清他们在交谈什么。只见那小二用一木质方盒,整整齐齐包了几只核桃酥放入其中,再递给了明妃。
明妃取下随身佩着的小荷包,掂了掂,直接递给了小二。
看来明妃娘娘跟他一路人啊,买东西都要财气侧漏。
果真如明妃所言,她没一会便回来了,手上提着一屉包装精美的核桃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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