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的火车包厢空荡荡的,他们中最活泼的两个人都不在,只剩下雷古勒斯和小斯内普相顾无言。
前者连他平时最喜欢的书都读不下去了,沉默地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后者倒是目光还在书上,心思却也一样地飞走了。
这个暑假,对两个男孩来说都不会太好过。
雷古勒斯不得不回到阴森的布莱克老宅,不仅要与朋友们都分开,还得思考该怎么将那位大人的事情告诉家里人。
圣诞节假期时他还能逃避,但现在又过了半年,他不能再用任何借口不回家了,尤其是小天狼星已经被开除了的情况下。
在被从族谱上除名之前,小天狼星一直都是布莱克家族这一辈的继承人;而在那之后,他们这一辈就只剩下了他一个男性,继承人的身份也自然而然地落到了他头上。
因此,他必须得回到布莱克家族,以继承人的身份,承担起所有本该小天狼星承担的责任,也包括为家族所有的成员负责。
而这样的痛苦将会持续整整两个月,只有用通讯器聊天的时候才能得到一丝的宽慰。
相比较而言,小斯内普的处境就要好上许多。他只需要和塞安分开最多半个月,莉莉的夏令营时间会更长一些,但也在八月初就能回到科克沃斯。
但他还是很难受,也感到心里空落落的,而这种感受在他独自推开家门之后变得更深刻了。
曾经,在他打开这扇门的时候,米歇尔总会立刻迎上来欢迎他回家,而塞安也都会陪在他的身边,把他推进温暖的客厅中。
现在,家里和身边都空无一人,米歇尔还远在牛津,他最好的朋友还不知道在哪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他都快要不敢踏入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了,在门外站了好像快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才抬脚走了进去。
一个人收拾好带回来的行李,一个人整理好房间,一个人洗漱完躺在床上……
就算用这么多的事让自己忙碌了起来,小斯内普也还是感到无比的空虚,而他知道这是为什么:
塞安给了他太多、太多的爱,因此,在骤然分离之后,他才会如此地不习惯,就好像失去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一样。
明明才分开不到24小时,他就已经想念了她超过三千次了。
小斯内普独自一人走在回蜘蛛尾巷的路上。
他的朋友们都不在家,自然也没有人能陪着他一起。不过,就算是她们在家,他其实也不会让她们陪着的,因为这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事情。
他要去探望他的母亲艾琳·斯内普,即使他发自内心地并不想去。
刚进入霍格沃茨的时候,他还尝试用猫头鹰写信的方式来和她保持联系,却只收到了一张很难称之为回信的纸条:
不要再写信了,托比亚不想看到任何和魔法有关的事物。
收到这句回复之后,他难得放任自己软弱了一次,躲在床幔里无声地、但又极为痛苦地大哭了一场。
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写过信,也只在每年暑假和圣诞假的开端去例行探望一次,为她带过去些能存放很久的食物,和他靠自己熬制魔药赚到的金钱。
他强迫着自己硬下心肠,也告诉自己他不需要这种有条件的母爱,因为他已经有了足够的、来自朋友们的关心和爱护。
随着他逐渐接近自己的目的地,他脚下的路也从坚硬的、混凝土材质的笔直大道,变为了由杂乱的卵石铺就的、弯弯曲曲的小径。
在他还住在那栋破旧的砖房里的时候,他最讨厌的就是下雨天,因为那会让这条路变得泥泞起来,也更难走了。
而在这样的雨天里,他往往还不得不在母亲的要求下出门,去给那个不知道是在酒馆,还是在其他什么地方鬼混的男人送钱。
因为她担心那个男人会因为付不起账而被扣押在那里,即使这钱是她用健康作为代价换来的。
因此,他从来都不愿意用父亲这两个字来称呼托比亚·斯内普。
那个男人不配。
他也基本不会主动提起他,只在类似于现在的局面下,才会在心里祈祷般地想着:要是那个男人不在家好了,要是他能永远地从世界上消失就好了。
每次推开那扇破烂的木门的时候,这种想法就总会变得极为强烈,强烈到了一种接近于诅咒的地步。
大多数情况下,门后迎接他的只有空荡荡的客厅;偶尔,会是手中做着针线活的母亲;更偶尔,他在门外就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那个男人又在殴打他的母亲了,他喜欢用这种方式来发泄自己任何的不顺心。
可今天却好像不太一样。
他疑惑地皱起了眉头。他没听到房内传来任何的声音,这本来很正常,但不正常的却是在他推开门后,屋内隐隐约约传来的一股臭味。
是什么东西放坏了吗?
他先向厨房走去,却没能在其中发现任何食物的踪迹。而在仔细辨别之后,他发现,这股气味更像是从楼上传来的。
他接着一阶一阶地走上楼梯、抵达二楼、沿着走廊走向主卧所在的尽头……一路上,那种气味变得越来越浓烈,到最后几乎变为了恶臭。
他再一次推开了门。
伴随着炎炎夏日的热浪,一种极为恐怖的恶臭混杂在空气里向他扑面而来。在最初几下难以抑制的干呕之后,他才终于透过那些生理性的泪水看到了卧室内的景象。
一具脸部已经肿胀起来的女人|尸|体躺在床上,窗户紧闭着,所以那种味道才如此的浓郁、却没能出现在鹅卵石小径上。
不……怎么会……
他简直以为自己陷入了某种幻觉之中,但视觉和嗅觉上的强烈刺激都在无可辩驳地证明着一件事——这是真的。
他颤抖着双手、抑或是全身都在发抖地走到了床边,拿起了那只垂下来的手指向的物品。
一张薄薄的、死白色的麻瓜打印纸。
那女人似乎直到生命的末尾也要远离一切魔法相关的事物,在那张纸上,她用蓝色的麻瓜圆珠笔写下了短暂一生中最后的留言:
“西弗勒斯,
当你从学校回来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随着托比亚而去了。三天前,他因为醉酒失去了意识,溺死在了河里,而我今天才知道这个不幸的消息。
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开。他被葬在街区教堂后的墓地中,我死后也应该被葬在同一处。
而那些东西都被放在了地下室,你知道的。
爱你的,艾琳·普林斯·斯内普”
这是他第一次知道他母亲出嫁前的姓氏,从他最后一次和她的交流之中,单方面的。
他的灵魂似乎离开了他的身体,冷眼看着那个瘦削的少年人站起身来,收好了那张纸,又转身走向了地下室。
在清点完那女人仅有的遗物(一根魔杖、几本旧书)之后,他又把它们全都放回了原位,手中只紧紧地捏着自己的魔杖,大步走出了地下室。
接着,他走出了大门,走向了那座破旧的小教堂,说了几句什么,又带着神色悲悯的麻瓜神父回到了房子内。
一直到艾琳·普林斯的尸|体被泥土覆盖在下面,他都表现的无比冷静,就好像所有的感情和灵魂都离开了他的身体一样。
“愿主保佑你,可怜的孩子。”
合上手中厚厚的圣经,神父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留下了一句带着叹息的安慰。
他僵硬地就如同被施了石化咒一样,任由陌生人的手触碰着他,却没有对此作出任何的反应。明明平时的他有着严格的边界感,很反感任何不熟识的人碰到他的任何部位。
神父离开了,现在,冰冷的墓碑前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身上的麻瓜货币不多,就算全部拿出来也只能换得这么一个粗糙的、不大的石块,而它就像坟墓里那女人的一生一样。
他站在原地,久久地凝视着那方了无生机的土壤。在两个小时前,它上面还长满了绿茵;而两个小时后,它下面已埋葬了死亡。
但在两个月后、或许是两年后,那些绿色的小生命又会重新出现在这里,掩盖掉一切今天造成的痕迹。
也包括他最后的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一直到夜幕降临,教堂里传来几下悠扬的钟声,他才如梦初醒般地动了一下,离开了这唯一能让两个反义词共处的地方。
他路过了写着托比亚·斯内普的墓碑,路过了麻瓜的教堂,路过了那栋破旧的砖房,路过了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一直到那条分隔开两个世界的污水河。
晚风的吹拂下,一股化工原料带来的臭味钻进了他的鼻腔,让他想起了与之截然不同的另一种臭味。
而这也让他不可遏制地联想到了其他的东西,那张薄薄的打印纸、那只垂下来的手、那方小小的坟墓——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永远地失去了他的母亲,也失去了一处能被称之为家的归处。
他猛地弯下腰,几乎将自己整个人都吐了出来。
三千次是捏它的I love you 3000,复联四那个
我觉得艾琳心中重要度的排序应该是:托比亚>>>小斯内普>她自己,所以她会在可以的时候提供母爱,但是一旦和托比亚相冲突了,她就会毫不犹豫的偏向托比亚那一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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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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