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了几个画面，我们的世界被人屠杀，血流成河——”

阿如回忆起那些画面都要忍不住抖一抖。

“……我还看到了我的死期。”

白昼听到这话浑身一震。

她不由得联想到了自己的能力。

“你看到了什么？”邓文性急，忍不住问道。

“一个男人，他拿着镰刀，就像神话里的死神。”阿如说道，“他一刀一刀地砍着，那些人的脑袋就像是纸糊的一样，轻轻一碰就掉下去了。”

“我，我也是这样被他砍掉了脑袋。”

说到这儿，阿如却停顿了一下。

她抬眸瞄了一眼思索着的白昼道：“但是我又看到了另外的场景，是降临者姐姐。”

阿如小心地看着白昼，她略微苍白的面庞和那些画面逐渐重叠。

她看见他们躲在地下室里，可是杀人者还是找上了门，仅存的人只得拿起简陋的武器保护自己，可是终究是螳臂当车。

就在阿如以为自己看到的不过是另一种死法的时候，一柄阔大的刀从她眼前划过。

毫厘之差，那柄阔刀就会割伤自己。

杀人者脑袋落地。

他的杀人手法被原原本本地还到了他自己身上。

阿如将永远记得这个画面——

微弱的光顺着地下室的门槛洒进来，浅浅照亮了门前的一小块区域。

女人站在光线里，那些光在她的周身描摹，勾勒出她的轮廓。

阔刀是她的武器、亦是拯救了他们的工具，在女人的手中乖巧地像只猫咪。

女人那张看上去病气的脸上带着与之完全不同的眼神——睥睨的、傲慢的、但是骨子里却又透着善意。

“她，不，是您，把武器扔给了我们，告诉我们敌人还没死光，躲在这里早晚都是死路一条，如果想要活下去便拿命去拼。”

阿如说起这些目光也一点点变亮了起来。

“除了我，祭司大人也看到这些画面。”阿如说，“她说我失去了意识倒在地上，但那只是瞬间的事情，很快我就苏醒了，嘴里还不断地说着胡话。大概也就一分钟左右，我又再次晕了过去，而祭司大人和我一样看到了那些画面。”

她突然抬头，狂热地盯着白昼，语气里是难掩的激动。

“我们一直在等待您的到来！等待您拯救我们！您是神明给予我们的指示！”

鱼骨啧啧出声，语气不冷不忍：【说是神明的指示，但你听上去更像是拯救了他们的神。】

【邪神这么小气一个人，竟然会给予他们这样的指示吗？也不怕你取代了祂的位置。】

它勾着白昼的头发，玩笑道：【不如你直接把他们变成自己的信徒如何？你看他们的样子，多么虔诚啊。】

鱼骨满怀期待地等着看戏。

可是白昼却没有搭理它，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把它打在地上再踩一脚。

它这才注意到白昼的异常。

白昼安静地听完她的叙述，在阿如和原住民们狂热地目光中，她撑着地板站起身。

如同阿如在画面中看到的那样，她冷漠且倨傲地凝视着这群人。

邓文和乌辰忍不住将目光落在她身上，似乎在期待着她接下来会如何做。

“那你们还躲藏在这里干什么？”

白昼冷静地反问道。

“什么？”

没有料到她是这样的态度的阿如明显愣了一下，她伏下的身体都抬高了一些。

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逾矩，她又再次低下了身子。

“我说，”白昼深深皱眉道，“你们都已经获得了神明给你们的预言和提示，却还是只会躲在地下室里等着别人来救吗？”

“若我不来呢？”

阿如眼神变得茫然：“可是这是神明的指示，您怎么会不来？”

乌辰看到了这些原住民的困惑，不住嗤笑一声，嘲讽之意尽显。

白昼不信神，又怎么会听从神的指示？

“那……那我们该怎么做？”

这次提问的不是阿如，而是最开始那个急性子的女人。

和阿如一样，不，他们所有人都一样，眼中尽是茫然。

白昼不欲多说。

她紧了紧自己背后的武器，朝着出口方向走去。

“你们可以做得事情有很多。”临走前，她还是好心地留下了话，“降临者只有那么十几人，你们世界里却有上万人、几十万人，一人踩一脚都能把他们踩死吧？”

她嘭的一声推开门，动作里含着慢慢的怨气，似在气这些人的愚昧。

“这是你们的世界，自己的世界还要指望别人来保护吗？”

白昼踏着步子回到地面，只留下身后的寂静。

这些话仿佛是当头一棒，将这些浑浑噩噩的原住民当头唤醒。

从来都是别人告诉他们应该做什么，祭司接收神意，他们按照神明的指示按部就班地过着日子。

时间久了，竟然觉得这样的日子格外惬意。

什么想法、什么意识，他们从来不用费心去考虑这些，只要按照神明的指示去走就是了。

乌辰对这些原住民没有多少感情。

短短相处的时间里，他看透了这些人的愚昧，甚至都激不起他的怜悯。

要不是离开了这里可能被八病区的人抓到，他早就走了。

邓文落在了最后。

他和这些人相处的时间最长也最有感情。

他从心底地同情这些人，几次三番解救他们，甚至教他们生存下去的方法。

这些可怜的、残存的老弱妇孺们，并没有在乱世生活下去的能力啊！

可是白昼说得句句在理。

若说他们从一开始便知道了今天的劫难，为什么不能提前准备？

明明没有人会阻止他们的。

他最后留下了一个复杂的眼神，似可怜似惋惜、又似恨铁不成钢地痛恨。

在他的脚步迈上最后一层台阶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呼喊。

混沌而沧桑。

“多谢！”

白昼听到这一声脚步停顿。

“多谢！”

“多谢降临者大人！”

“多谢！！”

接二连三的道谢声从地下室里传出，从一两句逐渐变成一整片。

邓文听到声音愣住，下意识抬眸看向最前面的那个女人。

她身形笔直，不曾因为这些声音而颤动，更不会因为这些声音而停留。

白昼只出神了片刻，便大踏步地继续向前走。

临走前还不忘在货架上捎两包自己喜欢的零食。

鱼骨趴在她的肩膀上不敢造次。

白昼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它能明显感觉到这个女人此时格外气愤。

当然有不怕死地凑到了她的眼前。

乌辰紧走两步跟上白昼，他看着女人紧绷的面庞，能猜到她现在的心情不好。

但是书里怎么说的来着，温柔细腻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嫁妆。

此时正是他表现的时候。

“在生这些原住民的气吗？”他轻声问道，仿佛情人般的耳语。

鱼骨都快疯了。

这小祖宗闹什么呢，它能感觉到白昼的情绪几乎是一点就炸。

白昼并没有理他，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

乌辰再接再励：“这些原住民长年被教团的思维洗脑控制，早就失去了自我，将你视为救世主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白昼突然停下脚步。

乌辰也停了下来。

邓文走在最后面，他不仅停了下来还往后退了一步。

邓文困惑，白昼身边这么低的气压，乌辰哥是一点儿也感受不到嘛？？

白昼扭头，因为心情不好甚至懒得摆表情。

“我决定重新装修一下病房的浴室，再加个一米八的大浴缸。”

乌辰：……

什么破书，回去就把它扔了。

*

一辆摩托上载不下三个成年人。

鉴于刚才乌辰那类似挑衅的行为，白昼毅然决然将他扔在了原地，询问邓文要不要跟她一起走。

邓文在乌辰的灼灼目光下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但是我们去哪里找异种物品呢？”邓文问道。

白昼脱口而出：“中心广场。”

中心广场距离这里不远，也就两公里的路程。

之前白昼问过阿来，这里有没有异常现象频频发生的地方。

阿来最开始没想起来，还是他阿姐回忆起教堂附近的中心广场经常有奇怪的事情发生。

有时候人们在里面散步会莫名其妙看到奇怪的画面，但又在这些画面中找不出任何关联。

一开始他们以为这是一些不详的征兆 ，可时间长了，发现好像对自己并没有影响。

他们也就不那么害怕了，甚至将中心广场的异象视为神迹。

对于这个观点，白昼嗤之以鼻。

可笑的是那些八病区的人。

异种物品的线索距离他们这么近，可他们却根本没有察觉，宁可龟缩在教堂里拿捏着人质，也不肯费力气自己寻找。

殊不知这样的做法只会让主动权落在别人手里。

白昼比乌辰和邓文更早到达中心广场。

她坐在摩托上，摸出一包零食等待着两人走过来。

鱼骨比白昼更敏锐，到达中心广场门口的时候，它便闻到了一股恶臭味。

那股恶臭和它之前闻到的一样，是属于异种物品的恶臭。

【这味道真是刺鼻。】它晃了晃被熏晕的头，【你快去把它解决了，我真的要被熏死了。】

白昼说：“这次收拾不了。”得留着换积分呢。

她可没想着要给别人打白工。

既然对方想要他们送货上门，那就耐着性子先等着，至于送上门的是什么货色话语权并不掌握在他们手上。

白昼咬碎了嘴里一块坚硬的零食。

那颗零食化成咸香的粉末被她吞了下去。

反正也没准备让他们都活着。

最近超级忙，超级超级忙，还被傻逼同事阴了，所以更新的有点慢（抱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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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预选赛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