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所生

是夜,一轮残月散发出淡淡的红光,孤零零挂于枝头,大雾弥漫,游荡在紧密的松林之中,荆棘和野蔷薇环绕,一座围墙高大的建筑突兀地坐落在半山上。

突然,山坡上一束强光出现,随着声音越来越大,那束光也越来越强烈,直至照亮了整座建筑——天使精神病医院。

“砰——”

一位身材修长高挑的青年缓缓从副驾驶走出,车灯下,他上身穿着米白色冲锋衣,白色戴着黑色口罩,背着双肩包,怀里抱着一个鎏金刻着复杂花纹的精美异常的红色盒子。

一起下来的,还有开车的司机和后座的男人。

司机穿着一套深蓝色的西装制服,从后备厢将一个大行李箱拿出来,拖到青年面前。

“麻烦您了,刘经理。”青年接过男人手里的拉杆。

“小乐别这么生分,身为干爸这是我应该做的。”

男人名叫刘海今年四十八,是银行的总经理也是尹乐的上司,刘海这人平时大大咧咧,喜欢跟年轻人一起玩,恰逢尹乐也是个乐天派,他性格讨喜会说话,二人一见如故,刘海不但在公司对尹乐百般照顾下了班,他还经常带尹乐去KTV酒吧等地方玩儿,刘经理喜欢开玩笑,经常说想认尹乐为干儿子,对此,尹乐才一个月班还有些拿不准这位新上司的心思,故他一直没正面回应过,尹乐对爸对这个称呼有些羞涩,印象里,尹乐很少说爸这个字。

“好的,干爸。”尹乐有些拘谨地说。

“哎哟!哈哈哈,这才对嘛!”刘经理拍着尹乐的肩膀发出爽朗的笑声。

另一个站在尹乐身边的男人,一直面容严肃,他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二人的谈话,并未插嘴,男人走到大门口的保安亭里,敲了敲玻璃。

“唰”的一下,保安室里亮起暖黄色的灯。

走出来一个瘦瘦小小的女生,她披着一件厚大衣,里面穿着粉色的护士服,揉着惺忪的眼睛,一脸烦躁,慢吞吞走到三人面前。

待她走近他们后,立马收起脸上的不耐烦,恭敬对男人说道:

“院长您来了。”

“嗯。”敲窗的男人说道。

女生看到尹乐时又变了脸,没好气道,“快把你的行李给我,我要先检查一遍。”

尹乐将书包和行李箱交给女生,盒子却还是抱在怀里。

所有行李都被打开,女生仔仔细细地将里面的东西翻了个遍,现在,就剩尹乐身上还有盒子没有检查。

女生伸手便要去检查尹乐怀里的盒子,尹乐却躲开,紧紧把它护在怀里。

“这个能不能不检查?”尹乐说道。

女生翻起白眼,更加不耐烦了,睡了一半被叫醒,对方还不配合自己的工作,促使她更加烦躁。

“尹乐先生,这是医院规定,请你配合。”

“我保证!里面不会有任何违禁品!”

女生又生气又无奈,便要上手去夺。

尹乐立马跑开,讨好说道,“漂亮姐姐,真的没有什么不让拿的东西,你就别搜了吧。”

女生依然没有放弃,她冷声道:“叫姐姐也没用,这是医院规定,你快拿过来,早检查我好早进去休息。”

二人你追我赶,绕着医院大门口玩儿似的转圈。

“停。”院长严肃喊道。

二人在她身边停了下来。尹乐藏在李信身后,求助似的看着刘经理。

“小李,要不就算了吧,就一个小破盒藏不了什么的。”刘经理求情道。

李信没有在意刘经理,而是转过身,态度柔和,“小乐,如果你不放心筱筱的话,我来检查,这是医院规定,你还是配合一下吧。”

尹乐面露难色,他试探问道,“一定要遵守吗?”

“一定。”李信语气温柔却不容更改。

他将手伸到尹乐面前。

尹乐犹豫道:

“院长,如果我说是这里头骨灰,您也要看吗?”

李信礼伸出的手臂,瞬间停在了半空。

刘经理和于筱筱也呆愣住了。

刘经理不可思议地问:“你说什么?”

尹乐说:“骨灰啊。”

他可不想自己父母的骨灰像行李一样被别人伸出手搅来搅去。

“谁的骨灰?”刘经理问出来的时候感觉周围的环境变得更加湿冷,像是有一条冰冷的长蛇缠绕在自己身上。

“当然是我爸妈的。”尹乐不以为意说道,“当时我想把两个骨灰盒都带上,可是这样太不方便,我就把他俩的骨灰倒在一个盒里。”

这时,尹乐看着骨灰盒,脸上露出纠结的表情:

“当时呢,我还在两个骨灰盒中间选了好半天呢,到底要拿哪一个呢?我妈是白色的,我爸是红色的,我更喜欢红——”

“好了,好了,你不要再说了。”刘经理连忙摆手叫停,他感觉自己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把你爸妈的骨灰带过来干吗?”刘经理问道。

刘经理里尹乐远点站了站,毕竟,谁身边站着个捧着骨灰盒的人都会觉得晦气。死人就该入土为安,哪还有带着骨灰盒满世界跑的道理?不过转念一想,对方是个精神病,这么做倒也诡异的合理。

“我看到骨灰盒就能想起他们,就能觉得他们还一直陪着我。”

其余三个人:“……”

筱筱在得知里面的东西是骨灰时,早已吓得蹦出去老远。

李信也将手迅速抽回,但他面上却是没有太大起伏,毕竟是院长,估计对这种场面早已司空见惯。

刘经理看向李信露出复杂的神色,对方感受到他的目光,冷眼看了回去。

“尹乐,医院的规定还是得遵守,打开盒子让我看一眼,放心我不会碰它。”李信的语气循循善诱。

“好吧。”

尹乐最终还是打开了盒子——

深厚的骨灰几乎堆满了整个盒子,雪白色的粉末在车灯下散发出细闪的光芒,咋看像是磨碎了珍珠粉末。

还算漂亮吧,尹乐想。

他很快合又上了盖子。

“节哀。”远处的筱筱突然开口。

尹乐感到困惑,但他还是冷静回道,“嗯,谢谢你。”

父母车祸去世那天,尹乐还在银行上班,他刚接过客人手上的身份证时,一通电话打来,备注是母亲,而开口的却是个陌生男人,“您是□□玉和尹山的儿子尹乐先生吗?”

“是,你——”尹乐刚想问对方怎么用母亲的手机给自己打电话,对方就立马自顾自开口:

“对不起尹先生。”男人的话里有着浓浓的歉意与忧伤。

尹乐从男人语气敏锐察觉到了对方接下来可能要说一件很不好事。

果然。

“我的货车刚刚与你父母的车在道口的拐角处相撞,虽然我立马将他们送到医院,但是,他们现在在抢救,但是——”男人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情况很不乐观?需要我赶快回去,这可能是最后一面,对不对?”尹乐替他说了接下来他要说的话。

对面男人哭着说,“对,您说得对,赶紧来市医院吧”男人不停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空白了一瞬,就撞上了,我不是故意的。”

尹乐表示理解,很多车祸都是这么发生的。

“你没事儿吧。”

尹乐一面给客人办业务一边寻问电话那头的男人,只是存两千块钱,很快就能办完,说话的功夫尹乐已经办得差不多了。

对面明显一愣,“我没事儿,谢谢您的关心。”

“办好了,你可以走了。”

“尹先生您说什么?”电话那头的男人问。

“啊,不好意思,我是在跟我客户说话,我这里离医院很近,马上就到了。”

尹乐跟经理请了假,去的路上,尹乐一直很冷静。到了之后被告知,父亲早已在打电话的时候就断了气,而母亲也在ICU痛苦挣扎了两天后猝然离世。而尹乐依然很平静,他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没有责怪肇事司机,也没有哭闹和悲伤。他按照程序处理后事,甚至在得知肇事司机家里困难,知道司机有保险不用自己掏钱的情况下,抠门的他还是因为心善掏了十万块钱自愿曾予司机的儿子上大学。

直到葬礼结束,尹乐也没有任何悲伤的表现,期间,尹乐一有空就去公司上班。最近同事一个个都得了流行感冒,有的还很严重总高烧不退,尹乐看着同事可怜就一直帮他们代班。

直到上司刘经理一直找自己谈话,话里话外都劝他不要太难过,要勇敢面对接下的生活。而尹乐只感觉疑惑,他并没有感觉难过,为什么刘经理要安慰自己?

尹乐才惊觉自己不对劲了。

他开始不停地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父母突然去世自己却不难过?印象里他们对自己很好甚至超过了一般的父母。他做什么他们都支持,他不想去自家的摄影公司上班父母应允了,他想住得离上班的地方近一些父母就在商业街附近给他买了房,从小到大,他要什么父母就给什么,他们太爱他了,会满足他一切的愿望。

那自己为什么却一点不伤心呢?尹乐谴责自己太没良心。

后来,尹乐经过刘经理的介绍,认识了李信,她是市里一家精神病院的院长,也是一位从业二十多年的心理医生,经过李信的开导,尹乐的心里才逐渐好受了些。

李信说,他应该是得了创伤后应激障碍,这种情况多数是发生在亲人刚离世时,亲属会表现得异常平静,一点看不出有伤心的迹象,而实际却是恰恰相反,这是因为悲伤过度,大脑就会产生保护机制,让家属感觉不出来悲伤,等过一段时间后,大脑保护机制消失,人也逐渐适应了亲人离世的事实后,到那时他们就会爆发出强烈的悲伤。

尹乐问他怎么样才能在短时间内感受到悲伤,李信说这不是病,但是他可以试着接触父母生前常用的物品,来感受到悲伤。

于是,尹乐回到父母的房子,却发现并没有激发出任何的悲伤,在屋子待了一上午,却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让尹乐有情绪的起伏,他想拿些手表首饰什么的,却又想到父母平时并不喜欢戴这些身外之物,他们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唯一爱似乎的只有尹乐,那什么东西具有强烈的纪念意义呢?

终于——

他将视线转移到刚刚从火葬场拿回来的,被放在茶几上的——两个精美的骨灰盒。

与其睹物思人,不如“睹灰思人”。

对!就是这样!

毕竟这两捧灰也曾经是人,不是吗?

尹乐没有纠结,当晚就把骨灰盒抱回了家,放在自己卧室的床头。

自那以后,每次睡前,尹乐都期待着自己能够悲伤起来,来一场痛哭流涕和夜不能寐。

可是,一个月后尹乐的身体出现异常,那是在一天清晨,还被闹钟吵醒,睁开了双眼,却发现目光所及之处都是钱,在疑惑和惊喜中他摸到最近的“钱”,却发现手感不对,再看一眼,是自己床头的便利贴,他偶尔会在它上面写字,来提醒一些重要的事。

李来,那些“钱”都不是钱,而是别的东西,一切都是尹乐的幻觉。他去医院检查,而检查报告却显示一切正常,刘经理得知这件事情后,他建议尹乐去找李医生。

李信为他重新检查后,最终确诊是精神出了问题,他得了精神分裂症。

刚开始,尹乐还觉得吃药能好,可是后来幻觉越来越严重,有时候客户都告诉了他是支票,可在他拿在手里左看右看,尹乐是只能看到一张红红的毛爷爷,很明显,尹乐已经不能正常上班,他请假在家休息了两天,刘经理很关心尹乐情况,总是打电话慰问,他劝尹乐去精神病院治疗一段时间,尹乐听了,于是来到李信开设的天使精神病院。

刘经理好心地开车送尹乐来住院,却没想到这里居然离市区这么远,刘经理加班到七点半,一路上山路七拐八拐的,来这里都已经九点多了。

回到现在,尹乐很听话,他没有带任何违禁品,过往总是会从来人身上搜到手机,小刀之类的物品,可尹乐什么也没有。

“我明天还要上班,就先走啦,小尹你可要好好改造啊。”刘经理摆手,一脚迈进车里。

尹乐:“……”

林昳上车前,他站在尹乐面前蹲下来,他比尹乐高出一个头,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车灯,尹乐的眼前瞬间暗了起来,院长眼角有几道深深的皱纹,皮肤依然细腻,看得出来保养得很好。

“小乐,之前跟你强调的事情你记住了吗?”

“嗯?”尹乐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不记得院长跟自己强调了什么。

接着,林昳突然一只手抚摸尹乐的右脸,另一只手放在尹乐的胸口,他嘴角弯弯露出具有一抹具有亲和力的微笑。

“忘啦,也没关系,我再跟说一遍。”

明明是一幅温馨的长辈关爱后辈的画面,尹乐却觉得莫名有些喘不过气。

林昳却依然保持那份得体的微笑,说道:“医院里的病人都不是正常人,不要在意他们的话,好吗?”

尹乐觉得院长很奇怪,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得到尹乐的回答后,林昳也开门走进车里。

“刘先生,劳烦你把我再送回市里。”

“好嘞!”

汽车开得很快,“嗖”的一声消失在夜色里。

一切又归于寂静,月亮被大雾笼罩,黑暗侵袭了这所精神病院。

尹乐站在李地思索着院长的话,之前他们问诊的时候,院长不止一次说过,医院里的人精神极度不正常,要自己不要相信他们,尹乐觉得院长说得对,就算院长不提醒,他也知道。

只是,尹乐感受着胸口上院长摸的地方,还有余温,这是院长第一次这么做,可尹乐却有股熟悉的感觉,他最近总做梦,梦里也有人这样摸上他的胸口,只不过,那是个漂亮的女人。

“拿上行李,跟我走。”

方才的护士冷声说道,说完,他大步流星走进医院,完全不等身后拖着笨重行李箱的尹乐,似是不等尹乐进来,就要立刻关上大门。

尹乐连忙跟上,他后悔了,这里离市区很远而且周围没有村庄,整所精神病院坐落在茂密的松树林里,他甚至怀疑自己死在这里,都没人知道,尹乐安慰自己,来都来了,自己就在这里安心治病吧,这年头上哪儿去找不用打针吃药的医院?但是——现在尹乐开始质疑院长的话,因为之前院长还说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都特别友善。

友善吗?

尹乐瞟了眼前面走得飞快的女生,打了一个哆嗦。

筱筱拿了一个灯光微弱的手电筒,尹乐只能勉强看清脚下的路。

终于到了楼里,没有电梯,尹乐一手抱着骨灰盒一手提着笨重的行李箱,很是艰难而对方手里虽然只拿个手电筒,丝毫没有帮他的意思。

尹乐不能让别人拿骨灰盒,也不好意思开口让一个女孩子帮自己搬这么重的行李。

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尹乐气喘吁吁,太黑了,他还差点滑了下去。

前方的女孩觉得他太慢了,呵斥道,“你快点,我要回去睡觉!”

“我已经都得够快了,我们到底上几楼啊?”尹乐已经走了五楼,台阶又密又多,他现在已经满头大汗。

女孩停了下来,居高临下骂道:

“能爬就爬,不能爬就滚,没人逼你来,你现在走还来得及,省得我明天还要给你办理手续。”

听了这话,尹乐心中涌起火来,但他忍着没发作,时间地点不对,争吵毫无意义,他收拾了一天的行李,坐了三个小时行驶在山路上的车,现在因搬行李累得满头大汗,他已筋疲力尽现只想进了宿舍后倒头就睡。

没想到女孩继续发作,她说,“你就不该来这里。”

尹乐憋着火,他反驳道:“那是我想来吗?我是来治病的。”

没想到这时走在前头的女孩却站在楼梯上,她拿着手电筒,转过来的时候直接照到尹乐脸上,她问:

“治病?治什么病?”

“精神分裂症。”

灯光刺眼,尹乐下意识闭上眼睛。

“别人说你有病,你就有病吗?”

尹乐觉得很无奈,他不想再跟她说下去,他觉得自己无论说什么对方一定会以一种奇怪的角度反驳,于是他说,“姐姐,我们不要再说了,你早点把我带到宿舍,你也早点回去睡觉不是吗?”

女孩似是觉得尹乐言之有理,闭上了嘴,把他带到六楼,七拐八拐后,他们停在了一个没有门牌号的房间,她打开门,一把将尹乐推了进去。

“我们到寝室了?”尹乐问道。

女孩没回答,“砰”的一声,大力关上了门,

“诶?筱筱,你怎么什么都不说就走了?”

“哒,哒,哒”走廊里筱筱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尹乐试图转身打开门,却发现门已经被筱筱从外面反锁,怎么转把手都打不开。

已经到寝室了?

黑,太黑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里,湿冷的空气侵袭,他一手抱紧骨灰盒,一手寻找寻找灯的开关,

他试着喊一下自己的室友,院长在最后一次诊疗时告诉过自己有一位比自己小两岁的室友。

“你好,有人在吗?”尹乐喊道。

无人应答。

屋子里只有尹乐一人的声音在回荡。

“我是你新来的室友。”尹乐又说道。

还是没人回。

尹乐这才开始怀疑,护士是真的把自己带到寝室了吗?还是别的地方?还有,她最后的话是什么意思?

最后总结:自己是被搞恶作剧了。

尹乐又尝试去开门,铁门很结实,折腾半天,还是打不开,尹乐只好靠着门坐在地上。

尹乐开始感到孤独,黑暗里,他仿佛一叶孤舟,在风浪里迷失。

他想回家,可医生说自己的精神已经很严重了,他必须接受治疗。

严重吗?不就是把所有东西都看成钱了,除此之外也没别的了吧。

黑暗里,尹乐喘息声被放大,同时,尹乐还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那声音跟自己的喘息声很相似,又像是微风从窗户吹了进来。

“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声音不大,很杂乱,此起彼伏,没有任何规律,就好像——整个屋子里充满了生命。

别自己吓自己,怎么可能有人在,一定是窗户没关好,现在不如把行李箱打开,把厚衣服拿出来,准备睡觉,明天护士应该就会打开门把自己放出去。

尹乐打开行李箱,凭感觉摸出几件衣服,站起来的时候,他的手擦过墙边,碰到了一个塑料感的角,他摸了摸,是开关,应该是灯,尹乐毫不犹豫摁了下去。

“啪——”

强烈的白光从头顶喷涌而出。

尹乐大喜,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清周围的一切,却在转过头看向屋内时,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出场费(一般是二百,剧组有点穷,毕竟是小成本电影嘛~,而且后续演的好的话,导演还会加钱哟[坏笑])

尹乐:800 主角闪亮登场!

原信:200话少给个基本工资

刘经理:400 跑那么老远送我家小乐幸苦啦!

筱筱:200 可怜打工人一个

成颂(冷漠)伸出手——

导演:攻你都没出场,要什么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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