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皞赫脑海里涌现出一段陌生画面。
一个和他面容一样的男子穿着靛蓝袍子,在一个办公室角落,双眼盯着领导手里拿着一本作品集自豪点头示意,他的视线落在那作品集一角签名。
靛蓝袍子男人果真是程蛋,只见他食指扣在自己桌面的作品集上一角,洋洋洒洒的签名:程蛋。
“呃… …”白皞赫捂着难受的头,只觉天昏地暗,那画面消失不见,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妞妞在一旁担忧她蛋子哥的神色,伸手扶过面色苍白的白皞赫。
“蛋子哥,怎么了?老毛病又犯了?”
白皞赫恢复精神,看了一眼扶着自己小臂的妞妞,在心里琢磨她所说的老毛病,这程蛋本人是有什么头痛症状?
他缓慢摇了一下头,语气无力,“没… …事,休息一下就好… …了。”
还没说完,整个人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白皞赫是躺在简陋的房间,他摸摸后肩膀,只觉有些酸胀,掀开眼皮进入视线的便是他在这个世界的奶奶。
程蛋奶奶眼角皱纹皱困一团,包围眼眶发散四处,沿着皮肤纹理爬上额头,仿佛爬满墙面的藤蔓蜿蜒盘旋。
她双眸盛满慌张,眼看着躺在床上的程蛋苏醒,这才长长输出一口气,拍着大腿,嘴里念叨:“真是感谢这跳神婆子,不然我孙儿怕是难以醒来。”
说着掀开白皞赫正在靠得枕头,往床垫底下寻找,直至抽出5张百元大钞,小心翼翼折叠放进黑色塑料袋里,又包裹得严严实实背着躺在床上的白皞赫,解开裤绳,把它放进里面内裤的兜里。
白皞赫不明所以,只是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奶奶,眉头皱起,一脸疑惑看着佝偻的后背,花白的后脑勺,他询问道:“奶奶,你这是在干嘛?”
程蛋奶奶把钱揣好,系上裤带,这才转身嘱咐一句躺着的白皞赫,“乖孙蛋子,躺好休息,奶奶去去就回。”说着头也不回地开门往外而去。
“阿奶”妞妞和门外的奶奶打着招呼,手里端了一碗汤水进来。
“蛋子哥,把这喝了,好得快些!”
白皞赫坐起靠在床头,接过妞妞端来的碗,里面是黑乎乎的一团液体,上层略微澄清,底部乌压压的一团,混着不知名的片状黑体。
白皞赫皱着眉头,端起碗放到嘴边,鼻子抽动几下嗅嗅碗里发来的烧焦糊味,“妞妞,这都是些啥?我干嘛要喝?”
妞妞抿抿嘴唇,看了一眼她的蛋子哥,视线飞快闪躲到一旁的椅子地面,“嗯… …这是阿奶花高价给你弄得药水,喝了你的头痛就能缓解。”
白皞赫一听花了大价钱购买的药水,不由疑惑眨巴了几下眼睛,低头嘴凑近盛药水的碗边沿,那黑乎乎的液体倾斜沿着嘴角顺流而下,进入白皞赫的唇里。
“这可是隔壁村神婆灵验的神符药水,你可要全部喝完,阿奶可是花了大价钱购买… …得。”
“噗嗤”一声,在口腔里停留的糊味水一下喷涌在妞妞朴素的面容。
只见妞妞满脸黑漆漆的液体滚落在有些愠色的双颊,那双不知所措的小手悬在半空最后交叠玩弄在一起。
白皞赫连忙扯过床头柜的抽纸擦拭在妞妞被喷湿的面容,“妞妞,蛋子哥真不是故意的,我道歉,这黑湫湫药水,难喝到真吞不下去。”
妞妞接过她的蛋子哥递来的纸巾,视线移到床头柜上还在晃荡的黑色液体,沉淀物附着在碗壁,底部已是混浊一片。
白皞赫见她半天不发一言,只是把视线移到他表情纠结的面容,柔声喊道:“蛋子… …哥,那这个,要怎么解决?”她指着碗里剩余液体。
门外传来步履蹒跚的脚步声,不用猜,白皞赫也知道正是程蛋的奶奶。他急忙四处眼神搜寻,掀开被窝,端起碗把剩余的液体倒在床垫,而后迅速盖上被子,碗边沿靠近双唇,眼神却是在示意站在一旁看他操作的妞妞。
他摇着头,眼神里尽是警告,“嘎吱——”一声,木门响起,程蛋奶奶一脸不舍得看着才刚系好绳索的裤子,想到刚刚从里面掏出5百大钞,一层层剥开拿去给神婆,她眼里尽是不舍。
但一抬头便看见自家乖孙服下药水,双眼精气神十足,一把擦拭嘴角溢出的黑色药水,她便觉得这钱花得值当。
她迈步跨过门槛,朝里走去,视线未脱离白皞赫一眼,笑着接过白皞赫刚刚喝完的空碗,看着里面一滴不剩,只有些些残渣附着在碗壁,轻轻眯着眼,嘴角微笑,用手扒拉在黑色的渣渣集聚一团,而后又把碗递回给白皞赫,一脸期待,“吃吧,乖孙,可不能浪费了!”
白皞赫看了一眼碗里扒拉在一起的黑色污渍,吞咽一下喉咙,眯着眼双瞳深幽看不清里面的情绪,小声询问:“奶奶,我已经喝饱了。”
不容置疑的语气,微笑着说道,那嘴角笑容愈发奇诡,一张面容由于微笑拉扯,脸部肌肉僵在一起,“没关系,蛋子,咱不用喝,吃了它就行,毕竟是神婆弄得神药,一口好几十呢!你看你这喝下神水,精神气杠杠的,吃了这药,那效果一定棒,乖孙,蛋子!”她殷切的目光探向白皞赫。
眼见逃不脱,白皞赫伸出舌头,闭眼席卷那漆黑一团,口腔里顿时被焦糊吞噬,跃过舌尖,跳在舌根,“呕儿——”闭上嘴巴,双眼眨巴着看向面前紧盯着自己的奶奶,“我吃完了,我想休息了奶奶。”说完,躺下捂着被子打鼾睡了起来。
奶奶一看,满意地微笑拿着空碗出去,跟在奶奶身后出门的妞妞震惊地看着刚刚发生的这一切,一直默不作声,只是双手背着,手指紧紧拽扯在一起。
关上门时,她回眸看着门里盖着被子躺在床上的蛋子哥,黑色的瞳仁闪着水润的光芒。
躲在被窝里的白皞赫扭曲着长腿,尽量不去触碰刚刚洒水的床垫,嘴里舌头裹挟在舌下空间的黑色渣渣一口吐在手心里,听到关门的声响,过了好一会才轻悄悄打开一个被子缝隙,看着房间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他完全掀开被子,扯过床头柜的纸巾,包裹残留在手心的污渍,嘴里不停吐唾沫纸巾擦拭唇周。
过了大概一个钟头,外边传来鸣蝉声,其他屋里安静无声,白皞赫这才下了床,打开电灯,掀开床垫,里面是一扎崭新红亮的百元大钞。怪不得刚刚睡觉的时候会觉得这床垫咯得人肩膀酸痛,把他从睡梦中咯醒,他细细数了这一扎钞票,整整8300元,加上刚刚奶奶拿走的500元,一共8800元。
500元是“买药钱”,剩下的6000元是房租费,还留有2300块又是做啥?
白皞赫右手肘枕在窗沿,手掌撑着太阳穴思考着这个剧本发生的一切。
刚刚的妞妞有些反常,淡定地看着发生的一切,没有一开始进入院子里活泼,莫不是陈知亦进入了剧本世界!
白皞赫嘴角轻轻一扬,这样便又多了一个帮手出来。他看向窗外漆黑的夜,鸣蝉声响不停,他顺手关上窗户睡觉去了。
窗户从里往外打开,一层灰尘铺面而来,站在新租的青砖瓦房里,白皞赫咳嗽几声,看着门外来往的人群,怪不得妞妞要选址租在这个地方。
他系上一块靛蓝围裙,两手小臂套上靛蓝色袖套,看着全身镜里自己的装扮,好歹现实世界直播大佬,竟然会穿上如此土土的服装。
身后拿鸡毛掸子扫去灰尘的妞妞同样一身装扮,此刻的她穿着土土的服饰,勤快做着打扫卫生的工作,怎么看,怎么也不像现实世界里光鲜亮丽的知名演员陈知亦。
他唉声叹气,轻摇一下头,拿着门边的扫帚清扫地面起来。
一天时间,整座小院焕然一新,白皞赫倒了一杯水递给刚刚打扫完卫生的妞妞,两人灰头土脸,喝着水,看着对方大笑起来。
妞妞对着镜子整理一下面容,看向身后坐在板凳上她的蛋子哥,一脸温柔,“蛋子哥,接下来,我们要继续做些什么?”
白皞赫被这一提问,迷离着眼看向院子里空落落的一片,“做这么久了,先休息一下,回去再讨论。”
“咕叽咕叽… …”两人肚子发出抗议声响。
白皞赫摸着瘪瘪的腹部,“我们先回家吃饭去,吃完饭才有精力讨论。”
“好。”
两人一前一后,坐在妞妞的电动车上,往乡间小路行驶。
一路上白皞赫坐在后面,拉着妞妞的衣摆,他无神望着疾速飞驰的风景,大脑里在想着下一步如何进行,总不能反问妞妞,她一个小女生,开店规划看起来没那么多,何况还是和“他”程蛋合伙开店。
他一个男的,必然要承担更多的责任。
之前妞妞提过他离职的原因,不想让自家手艺被人干扰消失,结合脑海里出现的默声片段,白皞赫联想着程蛋可能是名手艺人,曾经任职于某家知名公司,由于与公司领导“不和”,导致干不下去辞职回家开店传承手艺。
至于什么原因和公司领导不和,白皞赫暂时不得而知,那要开什么样的店,传承什么样的手艺,白皞赫目前也不得而知,这一切,看来只能回家找寻答案。
可是一想到昨晚程蛋奶奶那样不惜花费五百红钞票买所谓的神药水医治程蛋,白皞赫就觉得脑壳疼。
“嘎吱”一声,电动车停靠路边,看着面前的木门,白皞赫皱着眉头,抬手推开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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