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要谈一谈，但他和陆琢之间需要坐下来好好谈一谈的事情太多了，单是游戏的事情他们可能都需要谈一整天，因此，商霖在说完那句话后反倒沉默了下来。

不过这份沉默并没有维持太久。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那个房间的？”商霖问。

“我一直在看着你。”陆琢说。

陆琢很早便来到了宴会，从派去暗中保护商霖的保镖口中得到商霖正在前往和颐会馆的消息后，陆琢便一直让任助理留意着，所以，在商霖踏入和颐会馆的第一步，他的一举一动，陆琢都清楚地知道。

商霖轻轻“哦”了声，心里却泛起一丝愉悦。

压下想要上扬的嘴角，商霖表情故作平静地继续问道：“你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对吧？”

“是。”陆琢知道，一旦商霖知道游戏的真相，他和商霖之间就躲不开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如果回答不好，大概会成为商霖心中的一根刺。

为什么他会在一开始选择了欺骗商霖？

又为什么选择一直欺骗下去？

可是还不等他开口解释什么，就听见商霖说：“所以你一开始对我那样，是怀疑商霖不怀好意地接近你是吗？”

“嗯。”陆琢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突然觉得自己紧张的样子有些好笑，商霖向来是聪明的，有些事情不用他说，商霖自己就能够猜测出来。

他以为两人之间会出现误会，才是对商霖的不相信。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原来的商霖？”商霖猜测应该是好感度归零的时候，只不过他还是想听陆琢亲口说。

“之前一直都有怀疑，在你为了救陈石溪过你住院那天确定。”陆琢说，“我找人调查了商霖从小到大的资料，你和资料中描述的完全不一样，可当我验DNA的时候，DNA检测结果告诉我，商霖还是商霖。”

商霖露出惊讶的表情：“你还验了DNA？”

他还沉浸在美滋滋地玩游戏养崽崽的时候，他养的崽崽就已经把他扒得裤衩子都不剩了。

商霖：“……”

只能说不愧是陆琢。

“抱歉。”陆琢看到了商霖那一瞬间无奈的神情。

“为什么要道歉？”商霖并没有觉得这件事很过分，相反，他很能理解陆琢的做法，换做是他，甄小象都要被他使唤得腿脚冒烟。

而且从和陆琢见面后，他已经听陆琢说过了很多次抱歉，他隐约能感觉到陆琢在面对他时，姿态放得很低。

“是我也会这么做的。”商霖挪动位置，坐得离陆琢近了一些，瞥了眼陆琢搭在腿上的手，商霖迟疑了片刻，握住了那只手，“我们不是在审判过去不是吗？”

陆琢愣了一瞬，看着对他露出笑容的商霖。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去昨天晚上的宴会吗？”商霖摸着陆琢的手指上的薄茧，感受着略微粗糙的触感，很认真地对他说，“是为了你，我是为了见你。”

陆琢不自觉握紧了商霖的手。

“我想见你不是为了翻旧账，我们之间当然也没有旧账，有的都是美好的记忆。我想见你，只是因为我想见你。”商霖笑了笑，另一只手抚摸着陆琢的侧脸，“所以，不要再说抱歉了，陆琢，你不需要对我说这个。”

丝毫没有意识到此刻他们两人的姿势有多亲密、暧昧，尤其是他现在的衬衫依旧是敞开的样子。

光线照进两人之间的缝隙，切割成不同的形状，有的落在腹部，有的落在胸口，有的盛在了锁骨处的凹窝。

不过他们谁都没有多余的心思在意这个。

陆琢听完商霖说的那些话，心底泛起一片柔软，好像有一阵温暖的春风吹皱了末冬的湖面，荡起的每一圈涟漪都让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够平静下来。

商霖似乎天生就知道怎么给人以安全感，拥有爱人的能力，他坦诚，勇敢，热烈，充满活力，并将他拥有的东西毫不吝啬地分享给。

商霖的手掌还停留在他的侧脸，温度汇聚。

他突然就很想亲吻商霖，无关其他。

可是他没有这么做的理由，或者身份。

昨天晚上可以借口帮助被下了药的商霖，但现在他们两个人都是清醒的状态。

而他也无法百分百确定商霖对他到底是朋友的感情多一点，还是和他有着一样的心情。

就算他们怀有一样的心情，陆琢清楚，商霖不属于他这个世界，也许有一天，商霖会从这个世界离开回到他原来的世界中，回到他的家里，那个家不同于这个世界冷冰冰的房子，那里有他的家人。

陆琢不想因为一己之私，成为困住商霖的人。

商霖应该是自由自在的，他应该自己选择。

商霖隐约从陆琢的眼睛里看到昨晚某种熟悉的情绪，这让他感到了紧张和羞赧，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期待。

“陆琢？”商霖忍不住喊了声他的名字。

“嗯。”陆琢沉沉地应了声，目光微微下移，在商霖还未完全消肿的唇瓣上扫了眼。

商霖心口猛地一跳，不自觉绷直了身体，突然有种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感觉。

等会儿他要闭眼睛吗？

陆琢不会还咬他吧。

咬的不是很疼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商霖脑海里乱糟糟地想着。

但陆琢只是注视着他，没有任何动作。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琢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想象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商霖心中竟然涌现出一丝失落，反应过来自己什么都想了一遍，唯独没有想过把陆琢推开，耳朵尖已经红得滴血。

他低下头，眼神不自在地左右乱看，赶紧把话题说回正事上，打破当前奇怪的氛围：“你是怎么确定我不是原来的商霖的？”

“你在医院的时候，我去看你了。”陆琢说。

“什么时候？”商霖皱起眉，仔细思索那段时间的事情，完全找不到陆琢的身影，就连任助理也没有出现过，“我一点都不知道。”

“你睡着了。”陆琢声音温柔地说道，“躺在病床上，睡得很不安稳，梦里都在哭，眼泪把睫毛都打湿了，眼睛周围红红的，看起来是那么可怜。”

他抬起手摸了摸商霖的脸，像是在安抚那天躺在病床上可怜兮兮的他：“很痛吧。”

商霖眼眶微微发热，笑着摇头。

“可你的眼睛又在哭了。”陆琢的指腹蹭了蹭商霖泛红的眼尾，“和那天一样。”

商霖再也忍不住情绪的翻涌，扑进陆琢的怀里。

陆琢似乎总能轻而易举地让他落下眼泪。

“已经没事了。”陆琢宽大的手掌轻抚着商霖的后背，继续回答商霖的问题，“你很勇敢地救了陈石溪，甚至不顾自己的安危。如果当时出现了意外，谁都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但你还是做了。你们完全不同，不仅仅是这一点。”

隔着衣服，陆琢的手掌停在商霖后背的伤疤处。

商霖的肩膀止不住微微颤抖，他低下头，把脸深深地埋进陆琢温暖的颈窝，嗅着陆琢身上令人安心放松的味道。

“在调查你的资料时，我知道了你在网上咨询游戏的事情，你描述中的游戏人物和我很像。”陆琢轻声笑了下，“所以那天在医院，我看到你的手机就在床头柜上放着时，我给你发了条信息。”

商霖一下子就想起了那条只有他名字的简短信息：“原来那条信息是为了试探我。”

他看着陆琢的脖颈，突然很想咬一口。

“那是你第一次主动给我发消息，我高兴了好久。”商霖从陆琢怀里离开，气鼓鼓地盯着人。

“是我不好。”陆琢回想曾经自己对待商霖的冷漠，便油然地生出一丝愧疚和对商霖的心疼。

“不是，都怪游戏。”商霖纠正陆琢的错误认知，“我一开始也在想，为什么你不在一开始就告诉我真相，后面我就想明白了，都怪游戏。”

陆琢看着商霖义愤填膺的模样，笑了笑。

“不全是。”陆琢说。

“嗯？”商霖顿时挑了下眉。

“后面我不敢跟你见面，是我自己害怕。”承认自己在面对感情时曾有过不勇敢，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大概是因为他面对的这个人是商霖。

“怕什么？”商霖第一反应是陆琢这样的人竟然也会有害怕的事情吗？随即便对有这种想法的自己产生鄙夷，是人都会有害怕的东西。

陆琢害怕的会是什么呢？

商霖只思考了一瞬便有了猜测。

而当这个猜测冒出来的时候，商霖立刻就感到了一阵心疼。

他的手按在陆琢的腿上，感受到手掌下方紧实的肌肉，抬头看向陆琢，认真地说：“我攒了好多好多的贡献值，会慢慢变得更好的。”

陆琢握住商霖的手。

商霖反握住陆琢的手：“不要怕。”

“嗯。”陆琢说。

商霖对陆琢笑了笑，身体下意识朝陆琢依偎过去，紧靠着陆琢，这样挤着坐的幼稚行为让他感到了愉悦和满足。

脑海里猝然闪过几个和陆琢有关的模糊的记忆片段——车内，床上，浴室。商霖愣了愣，觉得每一个画面都格外熟悉，他开始顺着这些片段仔细回想。

“你喝醉了。”

“喝醉了不可以亲吗？”

“不可以。喝醉后不能亲别人。”

“想亲你也不可以亲吗？”

……

一些和陆琢的对话进入脑海。

商霖醉得厉害的时候，第二天醒来都是不记事的，除非有人特意拍了他醉酒后的社死视频帮助他回忆。这还是第一次，商霖凭借自己想起来醉酒后的事情。

可他宁愿没想起来。

他竟然在那个时候就敢强吻陆琢！

果然喝酒壮胆。

但这个胆子壮得有点太大了。

商霖捂住了逐渐发烫的脸，试图蜷缩起来，让陆琢看不见自己。

“怎么了？”陆琢看出商霖突然的不对劲。

“那天在酒吧，我喝醉后，是你来接的我吧。”商霖小声地说，甚至说的时候都不好意思看陆琢一眼。

但其实如果想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最好的办法应该是绝口不提，就像他和陆琢都没有主动提起昨晚下药后发生的事情。

可商霖不想。

他不想装作无事发生。

陆琢没想到商霖会在这个时候想起喝醉后的事情，并提了出来，迟了片刻才应声：“嗯。”

“我想起来了一些。”商霖没敢说自己全都想起来了。

“酒精会影响人的大脑，做出不理智的事情。”陆琢平静地替他解释。

商霖知道陆琢在缓解他的尴尬，照顾他的情绪，但他听完陆琢说的话，心里想的却是反驳的话。

他那个时候只是单纯地想亲陆琢。

看来在他没意识到他对陆琢的心思时，他就已经蓄谋已久了。

“但不会让人做不想做的事。”商霖说。

陆琢瞳孔微颤，看向商霖。

下章跟系统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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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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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