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霖在医院住了不到一个星期,实在耐不住无聊,再次检查后没有问题,商霖趁陆琢去了公司,立马给自己办理了出院,回了家。
“王五!有没有想我!”商霖一把搂住王五的狗头,抱进怀里使劲儿揉搓了好一顿。王五乖乖地站着,摇晃着尾巴,似乎是知道商霖受了伤,所以被这样蹂.躏一通也没有反抗。
松开王五,商霖躺到沙发上,随手拿了两个抱枕垫在自己打了石膏的腿下面,然后给陆琢发消息告诉他自己已经出院的事情。
消息发出去不到一分钟,陆琢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商霖心虚片刻,接通电话。
“我好想吃知味斋的糕点啊,我都不敢想如果我吃上他们家的糕点会有多幸福。”特意放软的语气和黏糊的语调,怎么听都像是在故意撒娇,但偏偏让陆琢没了任何脾气。
一开始要说的话全部吞回肚子里,陆琢声音无奈又温柔:“回家给你带。”
“我就知道陆琢哥哥最好了。”商霖语调上扬,仔细听能够听得出憋笑的声音。
陆琢没戳穿商霖故意的调笑:“有什么不方便的就让管家去做,我今天会早点回去。”
“好。”商霖笑着说,“等你回家哦。”
听着手机那边的陆琢沉默了两秒才回了声“嗯”,商霖放下手机,大声笑了起来。
心情愉悦地摸了把王五的脑袋,商霖给陈石溪发了条自己已经出院的消息。
陈石溪叮嘱他好好养伤。
商霖又给徐高逸打了通电话,报平安。
徐高逸得知绑架的消息稍微晚了些,这几天一直想去医院看商霖,但都被陆琢给拦在了外面。除了最开始让商霖见了次陈石溪,后面陆琢没再让任何人探望商霖,都是自己亲自陪着,工作也在医院,今天是有个会议必须要亲自到场,陆琢才离开医院去了公司。
“你没事就好。”徐高逸放下心,一时间说话就没个注意,“小姨昨天还向我打听你的情况。她以为她问的委婉,但我都听出来了。”
“是吗?”商霖紧张了一瞬。
“当然啊,我这么聪明,我一下子就听出来了。”徐高逸自信满满地说。
商霖笑了笑,心中因徐文鸢对自己默默的关心而有些酸涩:“我没事,我很好。”
“我会告诉她的。”说完,徐高逸停顿了片刻,抱怨,“我明天要跟我爸一起出差谈合作,没办法去看你,估计再见面要等开学了。”
“没事。”商霖说,“也就半个多月。”
“嗯。”徐高逸迟疑了会儿,有点难过地指责,“霖哥,我总觉得我们好像比之前疏远了,你不能因为谈了恋爱就忘了朋友啊。”
商霖一怔,暑假忙了太多的事情,他确实很少联系徐高逸,不过听着徐高逸关于恋爱的指责,商霖还是有些哭笑不得:“确实是我的问题,等你回来,我请你吃饭。”
“好!”徐高逸心情转好。
结束通话,商霖放下手机陪王五玩了一会儿,捧着王五的狗头跟它说话。
下午四点多,陆琢回到家。
王五听到进门的声响,从自己的小沙发上爬起来,高兴地跑到玄关迎接陆琢。
“王五,回来,别闹人。”商霖怕王五围绕着陆琢会影响陆琢走路,赶紧把狗喊回来。
“没事。”陆琢一手拎着糕点盒子,一只手摸了摸王五的脑袋。走到客厅,陆琢把糕点盒子放到茶几上,去洗了个手。
商霖没有着急打开糕点盒子,先是看了眼陆琢的双腿,关心地问:“这几天一直是走路,有没有觉得不舒服?疼吗?”
“没有不舒服。”陆琢打开糕点盒,拿了一块喂到商霖嘴边,看着商霖张开嘴轻轻咬下一块,“正常的运动量有助于身体恢复。”
等商霖咽下去嘴里的糕点,陆琢将水杯递到商霖的手边,还没等商霖拿住水杯,他又移到人嘴边:“你现在是伤患,要多关心自己。”
商霖一边接受着喂糕点吃,喂水喝,一边说:“我的手没受伤,能自己来。”
“我想喂你。”陆琢说。
商霖脸颊一热。
突然这么直白干嘛!
陆琢留意到商霖的表情,笑了笑。
临近吃晚饭的时间,陆琢只喂着人吃了两块糕点,便收起糕点盒:“陆运晨的事出结果了。”
闻言,商霖下意识坐直了一些,脸上也不再嘻嘻哈哈:“怎么说?”
“已经被逮捕了,目前正在看守所。”陆琢说,“陆时坤不会轻易放弃他。”
商霖点了点头。
陆琢摸了摸商霖的脸,指腹蹭过他额头上结痂脱落的擦伤:“如果其他的走不通,陆时坤大概会让我奶奶联系你,让你签谅解书。”
商霖看着陆琢。
陆琢低头在他额头吻了下:“不许签。”
商霖笑了:“虽然这么说很难听,但我不会因为他是你奶奶就给她面子的。”
“不难听。”陆琢蹭了蹭商霖的头发,轻声说,“很久以前她就不只是我的奶奶了。”
商霖抬手抱住陆琢的肩膀。
事情不出陆琢所料,三天后,安逸的别墅就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陈素晚。
陈素晚是第一次来陆琢住的别墅,这座房子和她想象中完全不同,干净阳光,洒满了温暖的气息,每一处都是两个人生活的痕迹。
陈素晚的视线从花房收回,走到入户门。
管家为陈素晚打开门,请她进去:“商先生脚骨折了,不方便迎接您,还请见谅。”
“不碍事。”陈素晚心里存着事,也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于是摆摆手,让管家暂时离开。管家走后,陈素晚进入客厅,一眼就瞧见坐在沙发上的人。对方裹着石膏的小腿搭在对叠起来的抱枕上,看见她走近,对她笑了笑。
“奶奶好。”商霖礼貌地打招呼,“您坐。”
陈素晚在右侧的沙发坐下,抚平衣服上的皱褶,微微向商霖的方向倾了倾身体,语气关切地问道:“你身上的伤还好吗?”
“还行,也就挨了一枪。”商霖随意道。
陈素晚神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商霖光明正大地看着陈素晚,注意到她脸上掩藏的疲惫之色。她的身形似乎也没有以前挺拔了。商霖不禁想,原来老是一瞬间的事。
“奶奶最近应该挺忙,怎么有时间来我们这里?”商霖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客气。
“我……”陈素晚叹了口气,像是做好了心里建设,但在开口的前一秒,还是因为从未做过这种事情而露出一丝窘态,“我有事拜托你,希望你能够答应我。”
“如果是关于陆运晨的事,那我们没什么好聊的。”商霖直白地说。
“这件事是运晨的错,但我想他已经认识到了错误。”陈素晚说“他年纪还小,一时走错路是难免的,我们陆家会好好惩罚他。”
“我也才19岁。”商霖淡淡地说,“我的年纪应该也不大。陆琢当年是16岁,他的年纪应该也不大。我们难道是活该?”
陈素晚沉默了几秒。
上次跟商霖谈过话后,她已经不想再参与后辈之间的争斗,但疲惫奔波多天的孟舟在她面前哭得几乎要晕厥过去,想到陆运晨是她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她到底还是心软了。
“我会给你补偿。”陈素晚说。
“补偿我?”商霖轻笑了声,语调满含讽刺,“很多时候我都怀疑您的心是长偏的。”
陈素晚皱起眉头。
“您一大把年纪了,不如去好好享受生活。”一只胳膊搭在沙发靠背上,商霖说,“何必来掺和这些呢,我都替您不好意思。”
他把话说得越来越不客气,陈素晚的脸色也就越来越难堪。
“我不接受任何赔偿,也不会谅解陆运晨。”商霖看着陈素晚,声音微冷,“您回去吧,以后也别来了,我不喜欢你。”
陈素晚没被人当着面这么说过,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按耐下心中的怒意,陈素晚站起身。
“您有什么好生气的呢。”商霖神情冷淡地说,“您所经历的,陆琢早就经历过了。”
“他还想如何!”陈素晚低声斥责。
“您疼爱陆琢,愿意用手中的股份为他的未来铺路。您疼爱陆运晨,愿意放低姿态来获取我的谅解。您疼爱陆时坤,对他的所作所为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商霖盯着陈素晚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些许浑浊的眼睛。
陈素晚突然有种自己被看穿的感觉,被这样一个小辈看穿心中所想。
“您好像很爱他们。”注意到陈素晚身体僵硬了一瞬,商霖嗤笑了声,“但您更爱的是这个家,在您的心里任何人都比不上家。谁想分裂这个家,谁在你心里就是敌人。”
陈素晚神经紧绷着,身体微微颤抖。
“您没错,但是真可笑啊。”商霖之前一直不懂陈素晚,但此刻他突然懂了,“这个家在陆时坤对自己亲哥哥下手的那一刻就已经四分五裂,您却装作看不见那裂缝。陆家的老宅那么大那么空,每个人心思各异,您还以为它一派繁荣。您才是最冷漠的那一个。”
商霖话音落下,陈素晚猛然转回身,抬起手一巴掌甩了过去。
挥出去的手臂在中途被拦下,商霖握住她的手臂,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睛平静地看着她:“这是我们的家,请您离开。”
商霖说着松开陈素晚的胳膊。
陈素晚垂眸看着商霖。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陈素晚的肩膀突然往下一塌泄了力气。
“我很好奇,你能和陆琢在一起多久。”陈素晚原先并不把商霖放在眼里,家宴谈话之后,她对商霖改观了很多,知道这个人并非如外界所言,但仍旧不看好他。直到今天,她突然生出了好奇,如此信誓旦旦的商霖,又能和陆琢走多远呢?他口中的家,又能存在多久?
商霖耸耸肩,并没有回答,但脸上的笑明晃晃地写着如同挑衅般的“拭目以待”。
陈素晚似乎是被刺了下眼睛,她转过身子,步伐比来时仓促了许多。
商霖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孟氏集团的会议室中。
陆时坤看着坐在会议室主位的人,握成拳的手又紧了几分,而坐他旁边的孟舟已经面色如土,难掩眼中的怒意。
耳边是正在宣布的新的人事任命。
陆琢几乎换掉了所有的管理层。
孟舟越听表情越冷。
“陆琢,你别太过分了!”孟溪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陆琢的鼻子,口不择言地骂道,“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陆家养你真不如养条狗,养条狗起码不会反咬主人。”
陆琢一脸平静,甚至没给她一个眼神。
“孟女士,请注意您的言辞态度。”周书言冷声提醒,“否则,我只能请您出去。”
“这里姓孟!”孟溪使劲敲了敲桌子。
陆时坤烦躁地按了按太阳穴。
“那从现在开始,它不是了。”周书言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孟溪气红了眼。
她无法反驳这句话,陆琢在孟氏集团的股份占比已经达到了五十多,这里已经改姓陆了。
两年前就开始的谋划,就连陆时坤也没有料到陆琢竟然会先对孟家动手,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等他们想到办法应对的时候,一切都太迟了。
而最让陆时坤意想不到的是陆琢站起来了,这甚至比他知道陆琢是万川集团真正的掌管者更让他震惊。
陆琢每个月去医院检查,他都会同步收到陆琢的检查报告,就在上个月,检查报告上依旧写着陆琢的双腿没有任何站起来的可能,身体也越来越差劲。
现在他才意识到,这些年,他都被陆琢骗了。
一个人在他身边隐藏这么久,陆时坤每每想到这点,都会觉得心惊。
新的任命随着孟溪的吵闹落下帷幕。
“……都结束了。”孟溪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失魂落魄。她扭头去看身边的孟舟,妄图从自己姐姐那里获取一点宽慰,但孟舟的表情比她还要难看,却无能为力。
陆琢站起身,往外走的时候经过了陆时坤,他的脚步停顿了片刻,对陆时坤说:“这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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